刃门的新弟子们很快就知道了江尘玉被门主召见的事,大家私下里对这事议论纷纷。
被江尘玉打掉木刃的仇芒听着众弟子的议论悱恻,不禁有些生气。
“一个被捡回来的乞丐,有什么好羡慕的,只是大宗主心善之举罢了,不然他江尘玉凭什么进武宗?要天赋没天赋,什么都不会!”
仇芒说的其实没错,武宗不是随便谁想来就来的。
武道的修行是需要一生坚守的,仇芒和莫莫都来自江南白潭城里的大世家,他们为了进武宗,从小就有私家武师教练武道基本入门的身法技艺,对于各种兵器的熟悉也是自小训练。
武宗作为天下武道精英汇聚之地,招收弟子不可能如此儿戏。
江尘玉只是个例外,他晕倒在帽儿山下,大宗主去修改兰停榜回来遇到,善心大发随手救了他。
但他们的缘分也许仅限于此,兰停绪不可能将江尘玉收为徒弟,因为他真的没有武道天赋。宁轻雪召见他,也只是因为误以为他是百年难遇的天睛者。
武宗的入门程序远比江尘玉想象的要复杂,莫莫跟他详细讲过后,江尘玉几乎死了成为内门弟子的心。
武宗选徒,首先会在山门演武堂招收,由弟子报选道门,荐新师,也就是演武堂堂主隆胜庞会将新人记录在册,按弟子志愿的道门送去。
这是进入武宗的第一次考验,被称为“开境”,这也是武宗出于人情设置的一道程序,因为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提前练习武道入门的基础,所以设了开境来教授准弟子武道基础。
每个道门都有一个“开境师”,比如刃门的开境师就是那个喜欢让弟子喊他三大人的刃道七境的张三。
开境师会教授弟子基本身法与武道技,什么道门就教授什么武技。
但这些都是基础,是为了将来修行武道的铺垫与筛选。
长达半年的开境会在道门的弟子学院进行,也就是江尘玉现在身处的地方。
半年后,武宗会在演武堂统一举行“评境大会”,每个道门都有一把试境神兵,试境神兵由稀有材料赤炼玄铁铸成,每个弟子只有一次机会使用试境神兵,届时,能将神兵延出几寸武意,那就代表武道达到了几境。
评境后,达到武道一境的弟子就被收录,成为内门弟子,会有高境武道的武者在其中挑选弟子培养,被挑选的弟子就得入武殿修行,成为真正的武宗弟子。
入了武殿,还有定器仪式,所谓定器,就是武道修行者选定羁绊兵器,这兵器将会伴随武者一生,直到它毁掉或者武者死去。因为武者的后续修行都会结合自己的兵器进行,没有人会做出轻易更换羁绊兵器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所以定器也很重要。有条件的弟子背后有家族支撑,早就选好了上品兵器备用,天赋极佳的也会有机会得到师父赏赐的上品兵器。没有条件的弟子,只能选择一些普通的或者努力挣点儿钱去购买好的。
评境没有通过的弟子,会被演武堂遣送下山,再不录用。
“原来武宗选弟子还有这么复杂的过程,才有半年时间,我肯定是无法通过评境了!”
江尘玉幽幽轻叹,莫莫撇了撇嘴说:“没有半年啦!你来时,我们已经在这里呆了两个月了。”
江尘玉咋舌,这不是更没希望了吗?
“唉!大宗主说我没有武道天赋,门主也这么说,我可能到时候就会被遣送下山的。”
莫莫听江尘玉说的伤感,安慰他说:“没关系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好多弟子都没有把握通过评境,也有很多人,只是为了来学习基础的身法与武技,权当增健体魄了,也不算一无所获。”
江尘玉很感谢莫莫,这个女子有些好强,但品质优良极有教养,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他还是很高兴的。
“门主说你能通过评境的。”
江尘玉笑道。
莫莫闻言颇为惊喜:“真的吗?”
“听她说,你已经达到二境了。”
莫莫非常惊喜,没有试境和定器之前,武者是不知道自己的武道品级的。
“仇芒呢?他也挺厉害的,宗主有没有说他到了几境?”
莫莫问。
江尘玉摇了摇头。
刃门的这届弟子中,也就莫莫和仇芒有天赋些,其他人,似乎都只是中规中矩,也不知道能不能通过评境大会。
江尘玉是没有希望了,但如莫莫所言,他也意识到了练习身法的好处,这段时间来,自己不但身体有所强大,力气也强了不少,无论是反应速度还是身体素质强度都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善。所以他还是决定坚持到评境大会,到时候如果不通过,再下山去江南。
莫莫得知自己已经有二境水准,心情很高兴,话匣子打开,与江尘玉聊了许多。
她说:“如果你下山了,以后还是可以去白潭城找我玩的。武宗弟子每逢年节都会回家。”
江尘玉很是惊讶,莫莫竟然是江南白潭城人。他的生母宁月,也是白潭城人。
“白潭城?你是白潭城人?”
“对呀!”
“你知不知道一个姓罗的铁匠?”
“铁匠?你说的是铸器师吧?白潭城有很多铸器师,我怎么知道你找谁?”
江尘玉仿佛看到了希望,母亲给他留了东西,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他还是想找到。以前他并没有把自己当成这个世界的一员,直到夏音和养母都被唐劲聪和澜州城知府害死……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他姓罗。”
“这样吧,我写信回家,让家里帮你打听一下。”
莫莫说。
江尘玉高兴道:“那可太好了,那个姓罗的铁匠应该认识一个叫宁月的女人,你一定要说明这一点。”江尘玉嘱咐说。
莫莫点头。
“莫莫,真的太感谢你了。”
“谢什么,我可当你是朋友的哦!”
江尘玉很高兴,他终于结交到了这个世界上第二个朋友。
两人说笑之际,院外传来一个令人厌烦的声音。
“江尘玉!你给我出来,上次我没有防备才被你打掉刃的,咱们再比试一次!”
是仇芒带着几个小跟班过来找茬了。
莫莫站起身来,冲仇芒喝道:“仇芒!你皮又痒了!江尘玉还没学刃技,他怎么跟你比试!你这不是欺负人吗!有本事来跟我打!”
仇芒冷笑:“呵!一个男子汉,怎么叫个女子来出头!江尘玉你羞不羞!”
莫莫气极:“女子怎么了!你连我这个女子都打不过,你好意思吗?”
仇芒被激得恼羞成怒,骂道:“你别说话!这小乞丐才来几天,你就帮他出头,我们还是一起从白潭城来的,我们两家还是世交,你别管这事!”
莫莫骂了一句:“呸!纨绔子弟!”
说完,她拽起江尘玉说:“我们走,不要管他!”
江尘玉早看仇芒不顺眼了,这家伙处处与自己找茬,富家公子似乎都有一个狗眼看人低的通病,他想及唐劲聪的可恶,心中无名火起!
他轻甩开莫莫的手,冷笑道:“他还算不上纨绔!”
说完,他又朝仇芒冷声说道:“我没有学刃技,一样能打败你,你那点儿身法和刃技在我这里,狗屁不是!”
这话彻底激怒了仇芒,他捏紧木刃,狠声道:“那就来试试!”
仇芒暴起,挥舞着木刃朝江尘玉奔袭而来,他的身法在围观弟子眼中非常迅捷,连莫莫都暗暗替江尘玉捏了一把汗,他起势迅猛,江尘玉恐怕防不住!
“完了!”
“仇芒出全力了!”
“这家伙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夸口仇芒的刃技狗屁不是!”
“说大话是要负责的!”
“我已经可以预见他被木刃刺到要害的痛苦了!”
“要是真的刃,仇芒肯定能杀了他!”
众人都在窃窃私语,所有弟子都以为江尘玉这一回合是必败的!
但是……
江尘玉收敛心神,聚目凝视,仇芒的身法和挥舞木刃的技法在他眼中变得缓慢无比,他甚至能看清楚仇芒奔袭的身势,连他下一步迈哪只脚,迈多长……刃口如何翻变,招式怎么变化他都能依靠前面的起势来猜测出来!
他折了一根树枝,在仇芒木刃划向自己项颈那一瞬间,江尘玉出手了!
“刷!”
树枝狠狠打在仇芒握刃的那只手腕上,发出清脆的破空声。
“啊呀!”
仇芒吃疼,惨叫一声,手一抖,木刃又一次掉落在地。
所有弟子见此情形都惊住了。
什么情况?
仇芒的刃又被他打掉了?
江尘玉并没有就此收手,为了剩下三个月的安宁,他有必要好好惩戒一下这个老是找自己茬的富家公子了!
树枝挥动,打在仇芒小腿上。
江尘玉深知这细枝条的厉害,打人,不伤,但很疼!
“刷!刷!刷!”
一声接一声破空声,伴随着仇芒的惨叫。江尘玉用树枝揍了仇芒一顿。
仇芒像只猴子一样上窜下跳,一开始还用身法躲避,但江尘玉似乎每次都能预料到他何时起脚,又落于何处。树枝每一下都能精确无比的打在他的小腿上!
须臾之间,他的腿上便布满了红痕!
仇芒吃疼,再也受不了了,跳出院外,奔进山石之间。
江尘玉追了出去,他这些时日负重练习,身法早已轻盈无比,奋力追逐下,竟也能跟上仇芒的脚步了!
“啊!别打了!”
“啊呀!疼!疼!”
“别打了!”
众弟子都愣住了,听着仇芒叫苦不迭,看着山石间两人追打的身影,一时惊滞。
“你妈没有教过你待人和善,我来教你!”
“刷!”
江尘玉说着,又是一树枝打在仇芒腿上。
“你妈没有教过你不要无端生事,我来教你!”
“刷!”
……
外院山石间惨叫连连,三大人坐在房顶,看着江尘玉边骂边打,终于忍不住咳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