瓷器没了, 驴子挣脱缰绳也跑了,两人在路边呆呆坐了半日,实在想不出办法来。
四九说虽然没了法子, 也得跟定了瓷器的人家说一声, 免得耽误人家的事, 所以两个人一路走进了京城,找到定瓷器的人家,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又给人家写了十两银子的欠条。
那户人家见他俩摔得浑身脏兮兮的,实在说不出骂人的话, 只得自认倒霉,收了欠条打发他们出去。
两人身无分文,又整整饿了两天, 正走投无路的时候,就听见梅源记门口有人喊免费吃饭。
后来的事,梅娘都知道了。
说完这些,四九拉着铁柱站起身, 向梅娘深深施礼。
“虽说方才没人跟我们要钱, 可说到底还是我们二人的错, 听说不要钱就吃了那么多肉和饭……”
铁柱小声嘀咕道:“咱俩进来之前说好了只吃一碗肉的,谁让他们店里的菜做得这么好吃呢……”
本想着就着一碗肉,多吃些米饭馒头,混个肚饱也就行了,可是那香喷喷的红烧肉一入口,他们立刻就忘了自己身上没钱这回事,满脑子就只想着吃了。
四九重重地捅了铁柱一下,示意他闭嘴, 又转向梅娘。
“只是我们现在是真的身无分文,姑娘能不能缓几日,容我们想想办法?”
梅娘沉默了片刻,忽然问道:“你们往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
听到梅娘的话,四九和铁柱齐齐愣住。
两人现在没了积蓄,驴没了,车翻了,还倒欠人家十两银子,他们俩还能有什么打算?
铁柱挠挠头,说道:“我们俩现在啥也没有,就剩下一把力气了,我寻思去外头找点儿活干,省着点儿,一个月也能剩个几百文吧。”
四九则咬了咬牙,说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是实在还不上,www.youxs.org,总能把欠人家的债还上的!”
梅娘笑了笑,说道:“既然你们有这个想法,那倒不如留在我店里干活呢。”
留下?干活?
四九没想到梅娘居然会提出这个建议,一时间沉吟不语。
铁柱倒很是心动,他想了想,问道:“要是我们留下,能天天吃上这样的饭菜吗?”
梅娘忍不住笑了起来,向他点点头。
“后院有空房,你们要是留下做伙计,可以管吃管住,每人每个月八百文工钱,你们看怎么样?”
铁柱听得蠢蠢欲动,使劲地拽着四九。
“四九哥,你听见了吗?要是在这儿干活,天天都能吃好吃的!”
四九则在心里飞快地计算,如果他们两个人去做短工,工作不稳定不说,还很累,在京城里吃住都要花上不少钱,说不准挣的钱只能勉强糊口,攒钱还债就更难了。
可是要是留在梅源记,这里管吃管住,每个月还有八百文工钱,两个人就是一千六百文,这样他们干个半年,差不多就能攒够还债的银子了。
四九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我们都要干什么活?”
梅娘指着不远处正在卖力擦桌子的小八,说道:“就像他一样,开门的时候在门口吆喝几声,招呼客人,客人吃完饭了收拾桌子,还要做一些扫地、打水、劈柴、搬东西之类的活。”
四九看小八眉开眼笑,时不时跟身边的食客聊几句天,显然干得很是开心,犹豫了片刻便点点头。
梅娘又说道:“那你们先在这里干一年,一年后去留随意。”
听说才签一年的契约,四九越发松了口气。
见两人不再有疑问,梅娘塞给他们两小串钱,让他们买些被褥和用品,今天就直接搬到店里来住。
四九和铁柱出了门,梅娘回到柜台那边。
这会儿菜卖得差不多了,来打菜的食客也少了,娟娘把方才那一幕都看在眼里,心里早就满是疑惑。
“二妹,他俩不是白吃饭的吗?怎么你还要给他们钱?”
梅娘把事情简单说了,娟娘听了颇为不赞同。
“这两个人虽然倒霉,可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啊?一顿吃那么多碗肉,还一文钱不花,简直是来吃冤家的!”她皱着眉头抱怨了几句,说道,“再说,他俩要是直接跑了,咱们不但搭了一顿饭,还要再搭上两百文钱!”
“我看他俩不像是撒谎,他们要真是那种白吃饭的无赖,也不会又跟我道歉,又给我鞠躬的,他们那一身破衣裳,看着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梅娘顿了顿,笑道,“就算他们真的改了主意,拿了两百文直接回家了,就当我给他们出路费了,顶多就损失两百多文钱嘛,不算什么。”
事已至此,娟娘知道无可挽回,只能无奈地说道:“你呀,看着挺精明厉害的,其实心里比谁都软。”
梅娘笑道:“姐姐不也是心软吗,要不然能帮着我把这么大的店开起来?”
提起这事儿,娟娘的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
他们现在生意这么好,每天都能挣几十两银子呢!
这么一看,偶尔被人蹭一顿饭也没什么,用梅娘的话说,就当积德行善了吧。
到了下午,四九和铁柱果然一人扛着一卷行李回来了。
二百文钱能买到什么好东西,两人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当铺里人家不要的旧被褥。
除了被褥,两人还各自买了两身旧衣裳,总算是把一身破衣烂衫换下来了。
两人按照韩向明的吩咐,把后院一间空屋收拾了,铺上被褥,这里就算是两人的落脚之处了。
梅娘让武鹏写了两张契约,四九识得几个字,看清上面写了是一年的期限,每个月八百文的工钱,就跟铁柱按了手印。
次日梅娘就叫四九去柜台算账,武鹏则负责收钱。
她没有看错人,四九算起账来又快又好,有他在,梅娘就不用一直在柜台后面看着,连武鹏也觉得轻松了不少。
铁柱吃了两顿好吃的,在店里干活越发积极起来,他个子高,力气大,那些挑水、劈柴、搬运米面粮菜这些活都交给他办,韩向明和小八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样一来,店里众人各司其职,大大地提高了工作效率。
梅娘每天在烧饼店和梅源记之间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有人却连大门都不敢出。
自打那天在梅源记吃了大亏,梁付氏就嚷着心口疼,躺在炕上不肯起来,天天提着武家人的名字骂。
梁鹏被她骂得不胜其烦,天天早出晚归,不乐意看见这个搅家的娘们。
梁坤却跟上次不同,这次他没有跟梁鹏一样躲出去,反而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几天不出门。
梁付氏这么闹了几天,见无人搭理她,就托街坊帮忙去史家传话,说自己病了,请贞娘过来。
那天梁付氏去梅源记闹事的事,在整条街上都传开了,史贞娘嫌丢人,本不想去梁家,可是想到梁坤那日也在,一定是跟梅娘又见面了,她心里放心不下,就在这日傍晚带了丫鬟,遮遮掩掩地来了梁家。
梁付氏一看见她就哭嚎了起来:“贞娘,如今也就你肯来看我,你不知道,伯母这次可被人欺负惨了!”
史贞娘不好说自己不知道那天的事,便含糊说道:“伯母只管安心养着,别想那些不高兴的事了。”
“安心?!我怎么安心啊!”梁付氏拉着史贞娘的手,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贞娘你性子好,哪里知道那些人的险恶心肠?你不知道,武家那丫头上次跟我说了什么,她说要去找学官告状,要学官削了坤儿的功名!你说说,天底下哪有这样恶毒的女人啊!”
听了这话,史贞娘脸色一白。
她家开着酒楼,比梁家有钱有势得多,家中把她许给梁坤,不过是看中了梁坤的秀才功名罢了。
要是梁坤连秀才的功名都没了,她还嫁给他干什么?
可要是退了亲,她的名声还要不要?
她可不像武梅娘还有做菜的好手艺,要是退了亲,她以后可怎么办?
史贞娘心里转了几转,便一脸担心地对梁付氏说道:“伯母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怎么办?梁公子的功名可是最要紧的,可不能被这个女人给害了!”
这话可说到梁付氏的心坎里了,她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么!她要真敢去学官那告状,我就拿这条老命跟她拼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谁也别想好!”
史贞娘对梁付氏这种市井泼妇的无脑做法实在不能苟同,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不耐烦来。
“伯母,事情没到那个地步,何必鱼死网破呢?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对梁公子的名声也不好呀!”
梁付氏深以为然,不由自主地问道:“还是贞娘你想得周到,那你可有什么好主意?”
史贞娘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害羞地低下头,说道:“伯母,我还不是梁家的人呢,哪里好乱出主意?”
梁付氏赶紧拉住她的手,说道:“你都跟坤儿定了亲了,进门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再说,你这也是为了坤儿好嘛!”
史贞娘似乎还有些犹豫,低声说道:“那武梅娘毕竟跟梁公子有过婚约,上次我得罪了她,梁公子还不高兴呢,武家的事儿,我不好多说的。”
梁付氏呸了一声,骂道:“武家那是一群什么杂碎东西?坤儿瞎了眼才会看上她!那女人一肚子坏水,幸亏坤儿没娶她,要不然还有我的好日子过吗?”
她拍了拍史贞娘的手,说道:“你放心,坤儿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你家那么有钱,他疯了才会惦记那个烧饼店的丫头,你要是不信,把他叫过来,我让他当面把这事儿说清楚。”
史贞娘娇羞道:“伯母为我好,我都是知道的,可是为了这事儿去叫他,我……我……”
梁付氏知道她不好意思,说道:“那你就说叫他过来,商量商量武家那事儿怎么办,他就会来了。”
史贞娘有了正当借口,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有史贞娘出面,自然马到成功,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梁坤果然跟着史贞娘过来了。
见梁坤过来,梁付氏又装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儿啊,自打那天被武梅娘欺负……不是,被她威胁过之后,我这心啊,一天到晚放心不下,就怕她真的去告状,去害你啊!娘这颗心啊,都要急死了!”
梁坤坐在桌旁,一脸的烦躁不安。
“你现在说这些干什么?要真是害怕,当初怎么就退了武家的亲事?现在落了话柄在人家手里,你们可害死我了!”
梁付氏没料到他说出这番话来,愣怔了一会儿才说道:“当初不是你说,娶个烧饼店的丫头做娘子,丢了你一个秀才的脸面,非要退亲的吗?怎么这会儿又怪上我们了?”
梁坤怒道:“我年少不知事,难道你们也不知道?当初非给我定了个烧饼店的丫头,现在退亲又成了我的错了?”
眼看着两人要吵起来,史贞娘连忙上前打圆场。
“伯母,梁公子,咱们先别急,别外头还没什么事儿了,家里人先乱了阵脚,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想办法封住那武梅娘的口,别让她真闹出来,那才是害了梁公子一辈子呢!”
梁付氏看到史贞娘,忍不住说道:“你还后悔退亲,要不是退了武家的亲事,你能娶到贞娘这么贤惠的娘子?”
史贞娘羞涩地低下头:“伯母过奖了,只要能帮到梁公子,叫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梁坤在屋里憋了好几日,还想不出头绪来,越想越是闹心,因此见到梁付氏就忍不住怪罪起她来。
而现在看到史贞娘柔声细气,做小伏低,句句都透着关心,他这会儿才觉得心里舒坦了点儿。
他看了看梁付氏,又看了看史贞娘,说道:“你们俩可商量出什么主意来了?”
梁付氏说道:“我们两个妇人能有什么主意?这不是把你叫来,一起想想办法吗?”
梁坤冷哼了一声,说道:“那武家这么蛮横,无非就是现在生意做大了,觉得自家有底气了,竟敢威胁我一个堂堂秀才,真是岂有此理!”
梁付氏深以为然:“要是他家像以前那样,整日守着那烧饼店,苦哈哈地过着穷日子,你看他们敢不敢招惹咱们梁家?哼,开了个盒子铺,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了!”
史贞娘转了转眼珠,上前给梁坤的茶盏里添了些热水。
“是呢,我听外头说起来也都奇怪,他们家开了那么多年烧饼店,能挣几个钱?怎么这么大的盒子铺,说开就开起来了?也不知道他家这钱是从哪儿来的?”
听到这话,梁坤就想起李韬那次对他的说的那些话,不禁咬紧了牙。
他们一家孤儿寡母的,这么多银子说拿就拿出来了?谁信啊,肯定是那些男人给梅娘的!
梁付氏则拍着炕沿叫骂起来:“能是哪来的?定是武梅娘那丫头勾搭男人赚来的!外头还说什么陈家从她那买猪头肉的方子,我呸,什么方子那么金贵,居然能卖五百两银子?那是装幌子糊弄外头人呢!那小贱蹄子,一见到男人就满脸是笑——”
“行了,别再说了!”梁坤听得额头青筋暴起,大声打断了梁付氏的话。
什么一看见男人就满脸是笑,梅娘看见他就没笑过。
难道他不算是个男人!?
史贞娘见他不肯听梅娘的一句坏话,心里越发不安起来。
她捏紧了手指,过了一会儿才笑道:“不止这事儿,还有一件事挺奇怪,他家从前开烧饼店,买烧饼的客人也没那么多,怎么这一两个月,一个烧饼店,一个盒子铺,都有那么多客人?”
“说是什么梅娘做饭好吃,街坊邻居都爱吃。”梁付氏想起外面的传言,恨得咬牙切齿,“那死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她几时做饭好吃了?只怕又是个幌子罢了。”
“既如此,那可就更奇怪了。”史贞娘一脸疑惑,像是在自言自语地说道,“武家那盒子铺开起来,怕不是要一两千两银子?去的人那么多,听说多是左右胡同里的街坊,他们又是哪来的钱,还能天天下馆子?”
几句话提醒了梁付氏和梁坤,两人都皱着眉头思索起来。
“可不是嘛,就算做的是山珍海味,那也不至于天天下馆子吃饭啊,这些人平日里买把菜都要讲讲价的,怎么忽然就大手大脚地花起钱来了?”
梁坤想了一会儿,目光看向史贞娘。
“贞娘,你可是在怀疑什么?”
史贞娘像是突然发现自己失口,忙笑道:“是我一时失言,唉,自打堂姐的嫁妆丢了,全家人都急得不行,偏偏这么久了还查不出线索,闹得我们看谁都疑神疑鬼的。”
梁付氏摇摇头:“这可不是疑神疑鬼,上次我不是跟你说,我看见武家那老娘们头上戴着牡丹花银簪吗?我就怀疑是他们捣鬼,结果他们不知道怎么就骗过了官差,官差还向着他们家说话呢!”
梁坤哼了一声,说道:“财帛动人心,若是官差得了甜头,自然要帮他们遮盖遮盖了。”
上次的大牢一夜游是梁付氏心里永远的痛,她听了立刻破口大骂起来。
“我就说嘛,要不是武家人使了手段,那几个官差怎么偏要抓我?我不就说了句武家那簪子像是史家丢的嫁妆么,就为这么一句话,他们就把我抓到大牢里!原来是得了人家的好处,就把我往死里作践!”
梁坤说道:“这么一说就更可疑了,武家莫名其妙的多了那么多钱,连官差都偏向着他们,那些街坊邻居也都帮着他们,说不准都是被武家收买了!”
史贞娘掩口惊呼道:“呀,这么说,难道武家跟我堂姐丢失的嫁妆有关?”
“很有可能。”梁坤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点点头,“若是这样,这些反常的事就都说得通了。”
梁付氏一拍大腿,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报官啊!”
史贞娘忙说道:“无凭无据,只是咱们怀疑,报官也没有用啊。”
梁坤则说道:“那可是一大笔钱,要是官差也被贿赂了,反而会说是咱们诬陷。”
想起上次的惨痛经历,梁付氏和梁坤齐齐打了个哆嗦。
史贞娘很是担心的样子,说道:“那可怎么办?”
梁坤想了想,说道:“若是能让苦主主动上告,说在武家见过嫁妆中的什么东西,让官府出面就顺理成章了。”
史贞娘蹙眉说道:“为着这事儿,堂姐已经哭了好几场了,大伯他们一家都很着急,又不好大张旗鼓地去衙门催,传出去,倒像是我堂姐急着嫁人似的……”
梁坤微微一笑,说道:“史家不好出面,就寻寻关系,若是上头有人催,底下自然尽心查案。”
史贞娘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梁付氏则说道:“贞娘,你还没过门,坤儿不好为你家的事直接出头,咱们只能帮你出出主意。你想想,这事儿从你家来说,是帮着你堂姐找嫁妆,从咱们家来说,又能帮上坤儿,免得被武家那丫头害了前程。你也瞧见了,武家那丫头才开了个盒子铺,就轻狂得不像个样子,要是她以后得了势,还有咱们家的好日子过吗?贞娘,你可要想清楚其中的利害!”
史贞娘咬咬牙,点头说道:“伯母说得是,我回去会提醒大伯和堂姐他们的。”
得到了史贞娘的保证,梁付氏和梁坤才松了口气,对史贞娘越发和气起来。
武家虽然有了钱,可又有什么用?
那盒子铺才开了几天,要是摊上了官司,还能开得起来吗?
有他们“帮忙”,这辈子武家都别想翻身!
店里的生意蒸蒸日上,眼看着碗盘筷子等餐具又不够用了,梅娘最近手里宽松了许多,便想着定制一批印着梅源记标识的餐具。
她想起四九说过曹辛庄那边做瓷器,就把这件事交给他办,让他直接去跟窑场联系,如果能做就先订两千套。
四九雇了头驴子,当天就跑了个来回,把这件事办好了,梅娘对他的办事能力越发高看了一眼。
店里人手够用,梅娘就不用一直在店里守着,这日一早,她把今日要做的红烧鸡块炖在锅里,嘱咐娟娘她们看着火,预备其他菜,自己带着武鹏和云儿出了门。
除了餐具,她还要去订两口大锅和一些厨具,又叫武鹏回头去找彭大海兄弟来砌灶台。
食客越来越多,每天做的饭菜都不够卖,连煮饭蒸馒头的锅都不够用了。
从邓家的铁匠铺出来,梅娘看时辰还早,便去南街看看有没有新鲜菜。
如今梅娘在北市口和南街这边也是有名的人物了,她一露面,便有许多人跟她打招呼。
“梅姑娘来逛街呀,今儿打算做什么新鲜菜?”
“梅丫头,我这生菜可水灵了,你要不要看看?”
“您是梅源记的东家吧?要不要河虾?”
旁的也就罢了,听到河虾这个词,梅娘停下了脚步。
这个时代交通不便,京城又不靠着海,想要吃点儿海鲜河鲜可不容易。
梅娘见那人面前放着两个筐,里面的河虾活蹦乱跳的,显得很是新鲜。
河虾没有海虾那么大,这些河虾长约一寸多,也算是难得的了。
她蹲下身,用漏勺拨了拨,见底下的河虾也多是活的,便点点头。
“这两筐虾都要了,一共多少钱?”
那人正发愁这大热天的,河虾不好卖,只怕一会儿就要死光了,听梅娘直接全都要了,立刻高兴得不得了。
“这两筐虾有三四十斤,姑娘若是都要了,给我两吊钱就好。”
武鹏和云儿听说这些虾竟然值二两银子,不由得咋舌不已。
梅娘却觉得很便宜,这么新鲜的河虾才合五六十文一斤,的确不贵。
见梅娘不还价直接付了银子,那人越发感激,主动帮他们把虾送去了梅源记。
回到店里,也快到中午开业的时间了,梅娘让于婶和云儿过来帮忙,赶紧把河虾做出来。
河虾放入大盆,倒入清水淘洗几遍,清洗干净后控水。
盆中加水,放入黄酒、酱油、白糖、醋和盐搅匀成料汁。
锅内倒油,旺火烧至滚热,将葱结姜片入锅炸出香味,再将河虾倒入锅中,大火炸一会儿之后捞出,控油备用。
锅内留少许底油,将姜末葱末下锅煸香,将炸过的河虾回锅,倒入调制好的料汁快速翻炒,汤汁收干撒上葱末,一道金黄透红的油爆河虾就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