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自己的工位。”周药回答。
卫同书指指敞开着门的小办公室：“先和你的上司聊聊？”
赵凯歌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明明三个人是一起进的二十三层，她感觉自己有点多余。
“系统提示找到自己的工位。”周药不为所动，提醒卫同书。
“我知道，”卫同书勾起嘴角，“不过领导觉得先和文字秘书聊一聊很有必要，不要急，你的工位我会替你安排的。”
“叮铃铃——”走廊上响起了尖锐的铃声，赵凯歌瞳孔一缩：“打卡时间到了！”
卫同书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周药的手腕，往里一步迈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反手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周药毫无防备，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和卫同书两个人单独处在小办公室里了。
赵凯歌眼看着小办公室的门在自己眼前关上，下一秒就听见门口传来了“滴滴”的声响，两个身着职业套装的女白领打开门走了进来。
两人的目光与赵凯歌在空中交汇，赵凯歌稳了稳心神，扬起笑脸，正打算迎上去和两人打招呼，两人像是没有看到赵凯歌似的，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视线，各自朝一个方向走。
身着黑色套装的那个走到了赵凯歌身边，赵凯歌略略偏过头，只见女人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身后，目光死死地盯住她。
女人脸色苍白，却涂着正红色的口红，黑色的瞳孔没有一丝光彩，看起来有些可怖。被这样的人面无表情地盯着，赵凯歌立刻感觉手臂上起了鸡皮疙瘩。
“请认真工作。”女人一字一顿地对赵凯歌说，“不要分心。”
赵凯歌挤出一丝笑容：“好、好的。”
女人满意地收回视线，赵凯歌试探着再次略略偏头往后看，女人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她背后，一双眼睛没有神采地紧盯着她。赵凯歌立刻回头，她的心脏狂跳着，手还在不停地颤抖，因女人的目光心有余悸。
赵凯歌深呼吸，徐徐吐出一口气来。她坐直身子，碰了碰手环，再次打开了光屏。
小办公室里，被卫同书拉进门后，周药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语气笃定：“你是故意的。”
卫同书笑眯眯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三枚铜钱：“这不是说好了要给你算卦的。”
周药没理会这个突如其来的算卦邀请，低头碰触手环，同样打开了光屏。在会议室第一次打开光屏时，游戏主线任务那一栏显示为“未通过难度评测，后续内容自动隐藏，相关信息将在难度评测结束后公开”，这会儿光屏左上角的位置难度等级后多出来了“困难”二字，周药看到主线任务栏中的省略号已经转成了详细的文字。
【主线任务】作为百迪集团一员的你，十分羡慕张贴在集团二楼文化墙上的那些每月一星的照片，尽管你发现成为每月一星的那些人行事变得越来越奇怪了，有的甚至再也没有在公司出现过，但你还是决心向他们看齐，努力争取领导的青睐和同事们的崇拜，成为这一个月本部门的每月一星。
□普通：争创超高业绩，成为本部门的每月一星（0/1）
□困难：（以下内容暂时隐藏，完成一定数量的限定任务后将解锁）
周药还注意到在主线任务下又多了一个限时的支线任务，时间一直不停地往下扣。
[今日限定任务]每月一度的员工大会即将召开，身为一名优秀的文字秘书，请你替总经理撰写一份令他满意的发言稿（0/1）【14:55:32】
读完所有文字，周药进一步体会到了来自系统的满满恶意。想要得到所谓的“每月一星”，显然必须不停地完成每日的限定任务，同部门之前存在着竞争关系，一个部门只能推荐一个。被卷入游戏的十个人中，除却因昏迷自动被选入设计部的秦思南，六个人在后勤部，三个人在总经理办，这两个部门里又有不少游戏NPC也在摩拳擦掌等着每月一星的褒奖，在最理想的状态下也只可能有两个人能完成主线任务。
选择时想着抱团存活率高，没想到系统直接反手来了一招“只选一个”，果然不能投机取巧。周药想着，又看了一眼眼前的“领导”。
“主线任务，成为本部门的每月一星……”卫同书的语气很惊讶，“领导也要参选啊？”
这人还真把自己当领导了。周药无语地收起手，转身打量起了这间狭小的办公室。
和现实中的领导办公室类似，这间办公室面对着门的位置放着一张巨大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一台电脑和一些办公用品，电脑旁有一台传真机和一台打印机，两台机器后靠一个巨大的书柜和置物架。进门左拐处则放着一张沙发和一个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样式精美的茶具。
周药看完，很冷静地问自己的临时顶头上司：“所以你打算把我的工位安排在哪里？”
卫同书也打量自己的办公室，沉吟片刻：“要不……你坐沙发上？”
周药毫不犹豫地转身握住了门把手：“我去写发言稿了。”
“开个玩笑，你还真走啊？”卫同书拽住周药的袖子，无奈地把人往回拉，“我就是来和你聊发言稿的事……你先来看看这个。”
“负责撰写发言稿的一般都是文字秘书，”卫同书说，“但在此之前，这个总经理办并没有文字秘书，只有四个总经理助理，发言稿是王二和王三轮流撰写的，王一、王四则负责监督职能。”他拉着周药走到办公桌旁，示意他看办公桌左上角的白色便签。
办公桌的左上角贴着外面大办公室个人的岗位和内线电话号码，总经理办原先有四名助理，名字分别是王一、王二、王三和王四，这会儿王二和王三的名字被用黑色签字笔潦草地划去了，似是亟待人填充新的。
游戏取名委实随意了些，不过周药并不会因此轻视这些名字，尤其是被划去的“王二”和“王三”，他认为自己和赵凯歌目前顶替的就是这两个人的位置。
卫同书又拿起桌上反放着的一张打印纸递给周药：“你看。”
周药接过打印纸，定睛细瞧，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字。
第一行居中位置的字是“总经理本月员工大会发言稿（草稿）”，接下去起初还正经地写了三行发言稿内容，到了第三行中间，原本正经的草稿内容陡变，变成了无数个“她来了”。
——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她来了了了了了了……
最后索性连“她”和“来”都不打了，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字，就好像那个打字的人打着打着就只剩下一只手指停留在工作状态，一直持续到这张纸的最后一行。
大段重复的文字给人极强的不适感，周药莫名又想起了刚才在门外看到的那张令他不舒服的动态壁纸。
“传真机里还有几张。”卫同书对周药说，一边又递上了几张纸。
周药接过那一沓纸，一张一张浏览过去，他发现这沓纸上无一例外都被“了”字给布满，到了最后一张某一个位置时，“了”字戛然而止，又变回了正经的发言稿内容。
“感谢各位员工这一个月的辛勤付出，这个月的每月一星照片我也有好好保存收藏。”周药读出发言稿的最后一句话，忍不住皱紧眉头。
尽管没学过发言稿写作技巧，但周药也知道在员工大会这样严肃的场合，类似于“每月一星照片好好保存收藏”这样的话并不应该出现在发言稿上。
笃笃笃。门口传来了轻轻敲击门板的声响，周药把发言稿放回办公桌，转身去开门。
门打开后，身形瘦削的苍白女人出现在周药的视线中。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周药，张嘴道：“打扰总经理办公，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请回到工位上开始工作。”
手环适时发出了警告声，手腕上传来的似有若无的麻痹感提醒周药他有违规行为。
看来把自己的工位安排到小办公室的沙发上这样的事，已经超出实习总经理的权限了。走出小办公室之际，周药不着边际地想道。
“小药丸。”
卫同书在背后再次叫住了他。
周药回头，看到卫同书笑眯眯地拍了拍电脑，用口型对他说：“电脑联络。”
周药眸光微动，赶在女人再次开口催促之前关上了小办公室的门。
关门转过身，周药看到赵凯歌身后站着一个脸色苍白的红唇女人。赵凯歌冲他苦笑了一下，眼神飞快地朝后瞟一眼，用口型对周药说：“监视。”然后指指自己，继续道：“王三。”接着她又伸手指指对面的空位：“王二。”
周药秒懂，赵凯歌的意思是，那两个NPC是来监视自己和她工作的，她代替的是王三的位置，而自己代替的则是王二。
两人仅仅用手势交流了几秒，瘦削女人的目光又刷地跟了过来，再次提醒道：“请不要打扰别人工作。打扰别人工作，不是一个合格的员工。”
赵凯歌已经是老道歉了，飞快地说出“对不起”。周药终于走到了原本属于王二的工位旁，他拉开椅子坐下，不怎么有感情地说了声“抱歉”。那个敲响卫同书办公室门的女人适时站到了他背后，眼睛紧紧地跟着他走。
周药面对电脑按下回车，待机状态的电脑屏幕亮起。
电脑桌面上杂七杂八地放了很多文件，周药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一个通讯用的软件。
软件的名称叫做“百迪讯”，看起来应该是百迪集团内部的通讯软件。周药尝试着点开软件，发现王二用了记住密码的登录方式，于是几秒种后，披着王二马甲的周药悄悄上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