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针走向九点，众人期待已久的下课铃声终于响了起来。所有人一刻都不想在教室里待了，迅速起身朝教室外去。
走廊上没有灯，有个玩家慷慨地分享了他的道具火柴给众人照亮，所有人对他道谢。
“唉，明晚还得来。”走到半路，一个中年玩家忽然叹了口气。
原本众人间的轻松氛围有一瞬间凝固了。大家的表情不约而同凝重起来。
——后十名的名次变化不大，多数人只是上下前后浮动，只有排在23名那个侥幸上升了一个名次。换句话说，明天晚上，这里绝大部分人依旧要到教室里玩那个心跳游戏。虽然今天没有出事，可是谁能保证这个游戏就是绝对安全的呢？
最后一名的周药没什么想法，毕竟他是最逃不过的。
众人下至一楼，站在最前面举着火柴的玩家眼尖，瞧见花坛边竖了个红隐隐的布料似的东西，此刻这东西正随着风悠悠飘动。他吓得大叫一声“妈呀”，火柴随之熄灭。
跟在他身后的人不明所以，见他忽然大叫，也跟着摆出了一副警惕的架势。一时间，队伍混乱作一团，几个人乒乒乓乓掏出道具对准了红色布料。
黑暗中，红色布料逐渐飘向众人。所有人步调一致往后退，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两股战战，几乎想要夺路而逃。
终于，那红布料行至了月光明亮处，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卫同书手上套着那截红绶带，歪着头看胡乱挥舞手上道具的众人，好奇道：“你们在跳舞吗？”
待看清了眼前是同为玩家的卫同书，大家这才松了口气。4号玩家埋怨道：“我说兄弟，你大晚上的不在宿舍自习，为什么跑到教学楼下面来蹲着啊？我还以为……”他不自在地干咳一声，把自己的胡思乱想憋了回去。
“你以为我是什么？”卫同书闷笑一声，心情极好地越过众人看向人群之外的周药，“我来接我的室友回宿舍。”他冲周药勾了勾手指，笑眯眯地叫他：“小药丸，回去咯。”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回过头看向了周药。
当发现“小药丸”竟然是那个今晚全程不怎么说话的小酷哥后，大家脸上的表情都一言难尽起来。
众人：……总感觉好像嗑到了什么不该嗑的。
早在红绶带出现的一刹那，周药脑子里就自动拉响了警报。他往后一步悄悄撤出人群，准备趁卫同书没看到直接跑路。奈何卫同书的眼睛比他还亮，直接干脆地伸手朝他指，在其他玩家的眼神中，他想赖也赖不掉。
在万众瞩目中，周药黑着脸走到了卫同书身边，卫同书笑着正想和他说话，结果周药又越过他径自往前走了。
“哎呀，闹脾气了。”卫同书嘀咕一句，对看呆了的众人笑了笑，转身去追周药。
周药走到操场中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不多时，卫同书就追上了他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
“好了，现在其他人都听不到了，你可以放心地说，”卫同书说，“今晚怎么样？”
看来卫同书的确是理解了自己的意图。周药把今晚自习课上突然进行强制任务的事告知卫同书，把自己认为置换已经发生的想法也一并告诉了他。
卫同书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系统给出无效信息的可能性比较小。小药丸，你觉得是哪个人被换了？”
周药犹豫了几秒，报了个编号。
“替换他的是什么，现在游戏里并没有指向性的线索。”卫同书说，“不过距离月考还有一个月，有时间查清楚的。”
周药同意他的观点。
聊完这个，两人莫名陷入了沉默。并肩走在初夏的夜风中，周药难得地感觉安静让他不太自在。于是他打破了沉默，语气僵硬地问卫同书：“你……今晚怎么样？”
“嗯？”卫同书眨眨眼，像是没有听清周药的问题。
周药撇过脸，又问了一遍：“你今晚怎么样？”
卫同书眼底掠过一丝笑意：“我今晚啊……”
和周药分别之后，卫同书根据地中海的要求，在整个校园开始了夜游巡逻活动。他先是尾随那几个写检讨的玩家来到了教学楼的二楼，在走到走廊中间一段时，他突然被一堵空气墙给挡住了。不论他尝试怎样的方法都无法进入。同时，他发现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可见了。
受到阻碍的卫同书没有多纠结，立刻转身上了四楼，然而四楼也好似多了一堵空气墙，再次阻止了他往前走。
接下来，卫同书便溜溜达达地在其他能走动的地方逛了一个多小时，最后无聊了，干脆蹲在花坛边等周药下课。
“现在推算，你上楼遇上空气墙的时间，应该就是我们在进行开门游戏的时候。”周药分析，“二楼那四个写检讨的，应该也被强制拉入了一场游戏。”周药说着说着，忽然想到一路下来都没什么声音：“你有看到那四个人下楼么？”
卫同书摇头：“没有，至少刚才的十分钟里只有你们十个人从楼上下来。”
熄灯时间快到了，这个时候再折返回教学楼不现实，两人只能选择回宿舍去，看看那四个人是否已经到了宿舍里。
四个写检讨的住在403，卫同书敲了两下，门便开了。一个身材瘦小的男玩家站在门后，稍显戒备地看着两人：“你们有什么事吗？”
卫同书正了正身上的红绶带：“班长查寝。”
周药：……
不得不说卫同书说鬼话的能力还是一流的。
红绶带让卫同书的鬼扯多了几分可信度，瘦小男人开了门，宿舍里其他三个玩家出现在周药眼前。
“四个人都在寝室里，你放心吧。”男人说着又迅速地把门带上了。
被关在门外的卫同书眨眨眼，转头看周药：“班长没有资格进宿舍吗？”
周药嗤笑一声，转身往407走：“又不是民主投票选出来的，你说呢？”
还没等卫同书掏出钥匙，407的大门开了，柴柯傅迫不及待地从里面探出头来，对两人招了招手：“你俩可算回来了！”
两人进门之后，柴柯傅关上门，对两人说：“我和庄哥在凳子上坐了两个多小时……两个多小时啊！”
“系统没给你们发布任务吗？”卫同书问。
柴柯傅愣了愣：“还要做任务？”
庄成明摇摇头：“没发布任务，但我们也没敢动，就锁门坐在凳子上干聊了两个多小时。”
“那看来的确排名中间的玩家是最安全的。”卫同书若有所思地说。
周药把教室自习的强制游戏事件又和两人说了一次，两人听得眼睛发直，庆幸自己逃过了一劫。
“另外，我们已经知道了教务处在二楼，明天找机会去看看。”卫同书说着又转头问周药，“你刚刚看到了么？”
周药点头：“嗯。”
柴柯傅觉得他周哥和卫哥说话简直跟猜谜语似的，把人活生生要折磨疯：“看到什么啊？”
尽管瘦小玩家关门的速度极快，周药和卫同书还是注意到了，坐在桌子右侧的那个男人手指上缠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还能看到隐隐的血红色。那个男人的手指受伤了。但其他三人选择把这件事瞒了下来。
也正是因此，原本计划与四人交换情报的周药、卫同书选择了放弃。
——那四人不想让别的玩家知道受伤的事情。
催命似的铃声又一次响了起来，这一段铃声催促众人该到熄灯的时间了。四人结束了谈话，各自躺到了对应的床铺上去。
周药躺在上铺，睁眼看着坑坑洼洼的天花板。月光透过窗棂散漫地洒在宿舍狭小的空间内，惨白没有温度。
柴柯傅的呼噜声一声高过一声，周药翻了个身，在呼噜声中也闭上了眼睛。
……
起床铃响得猝不及防，周药睁开眼睛，一只小壁虎在他眼前的白墙上快速爬行几步，转眼间消失在了墙角的缝隙中。
四人起床，整理了一下睡得凌乱的衣服，一起去厕所接了点水洗脸刷牙。
在厕所里，几人遇到了403的玩家们。403对周药四人友好地笑了笑，甚至给他们让了条道出来：“我们好了，你们去吧。”
周药的视线掠过男人光洁完好的指尖，迅速地落在了水龙头上。
“谢谢你们啊。”外交小天使柴柯傅对403道了谢，“我们教室见啊。”
新一天的学习在众人磕磕巴巴的读书声中拉开了帷幕。柴柯傅把书架在课桌上有气无力地读了两段，咂着嘴和周药讲空话：“虽然肚子不饿吧，但我总觉得读书之前不吃点东西像是少了什么。”
周药扔了一包压缩饼干给他，没有说话。
柴柯傅喜不自胜地拆开包装，有滋有味地品尝起来，一边吃一边感动地对周药说：“香，真香！哥还是你机智，知道带零食进来。”
周药勾了勾唇，眼底是复杂的情绪。
柴柯傅没看懂他周哥在复杂点什么，继续美滋滋地嚼着饼干。
吃着吃着，柴柯傅忽然感觉后颈凉飕飕的，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注视着自己。他咀嚼的动作不由地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头往后看去。
地中海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身后，此刻正背着手直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饼干。
“吃东西啊……”地中海语气轻柔地问柴柯傅。
柴柯傅咕嘟一声咽下了嘴里的饼干，讪讪地对地中海露出了一个笑：“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