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柄铜质烛台上的蜡烛几乎要燃烧殆尽,房间内的光线一下子昏暗下去,却依然可以清晰映出罗帐内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一炷香后。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李秀宁则是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楚源的胸膛上,口中轻喘息,腮红消散,整个人却秀眉紧蹙,似乎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楚源低头问道:“秀宁,怎么有心事吗?”他颇为疑惑。
李秀宁披上衣衫,从被褥中翻身,露出雪白的胳膊,拥着楚源,低声软语道:“听二哥说,相公要一个人前往洛阳?”
楚源要去洛阳的事情不是秘密,整个长安的人都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宇文化及那老小子居然没有对杨广下手,这是完全不符合道理的。楚源必须亲自要去洛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更为重要的是袁天罡跑了——
一个精通天文算术的相师能够跑到什么地方去?有着杨广的洛阳便是一个好地方,毕竟,天下间只有杨广的威望能够号令天下反王共同征讨李家了。一般人没有这个能力和威望。
必须要搞清楚。
楚源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地搂着李秀宁柔软的身子,轻声道:“天下未定,必须有人去洛阳做事。”顿了一下,又道:“乱世之中还有好多好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李秀宁撅着小嘴道:“我不想让你走。”
楚源知道她这是撒娇,当即苦笑了一声,道:“若是我非走不可呢?”
李秀宁忽翻身上去,坐在楚源的身上,‘哗啦’一声,披着的衣衫脱落,露出一整片雪白的脊背,盯着楚源道:“二哥帐下有着无数的文臣武将,这些事情他们不能做吗,一定要你去做?”
毕竟去洛阳的话太危险,那里是反王的天下。杨广之所以无法返回京师长安就是被各路反王困在那里。她舍不得楚源去冒险,若是他死了,她恐怕也就活不下去了。
楚源愣了一下,只觉得身体火热,盯着李秀宁火热的眸子,轻声道:“这是布武天下的事情,洛阳又是陪都,杨广还在那里。普通的文臣武将如何能够担得起这种大任呢?”
李秀宁见楚源说的有理,天下间权利的斗争是女人无法明了的。她整个人低着头,脸色发红,发烫,便支支吾吾了起来:“我总是舍不得相公离开的。”
楚源看了,嘴角上扬,笑道:“秀宁,你的脸蛋怎么烫了起来?”
李秀宁顿时浑身发热,红彤彤的脸倒是像是熟透了的苹果一样,连脖子根都红了,扭扭捏捏地用比蚊子还要细小的声音,道:“我想要为你生一个孩子。”
楚源怔住,一脸无奈道:“好吧,只是……”
李秀宁道:“相公又是担心什么?”
楚源一脸苦笑道:“春宵苦短日高起,只是又要磨消了我去洛阳的决心。”李秀宁听了,脸色绯红,柔软的嘴唇贴了过去。
在一片漆黑中罗帐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会晃动了起来。
……
冬夜凄冷,月上树梢。
星怜则是坐在烛台前望着窗外的湖面,心中颇为沉重。
这大隋的明月和草原上的似乎不一样,可那里不一样呢,她也说不上来。毕竟,自从楚源带着三千玄甲重骑兵横扫突厥之后,她便家破人亡,从尊贵的公主身份变成了楚源的侍妾,甚至还没有任何的名分。
她知道楚源已经回来。
但晚上楚源进的却是李秀宁的房间,她自然是一夜难眠。
这场争风吃醋的战斗终究是她落了下风。
侍妾还是侍妾比不上明媒正娶的妻。
大雪扑扑的下着,湖面凝结成了冰,镜面的湖水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星怜披着狐裘便赤脚走了出去,婢女拦不住。她白净的脚丫踩在厚厚的雪上,也不觉得寒冷。
她觉得这一方湖面就是突厥的大草原,她一个人欢快地在上面跳舞。待到了湖中心的时候,脚下只听得‘咔擦’一声,冰层断裂,星怜惊呼一声,整个人便跌入在冰冷的湖水中。
在岸边的婢女惊呼起来:“快救人啊!出人命了!”
幸好楚源还未入睡,正在拥着李秀宁说话,突然听到婢女的哭喊声,当即起身,披着大氅飞奔到门外,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李秀宁也披上衣衫疾步走了出来,朝着湖面观望。
婢女忙道:“公子,是星怜小姐掉入湖水中。”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楚源皱眉。
毕竟——
这是寒冬腊月的天,又是大半夜的时分,应该是要入睡的,这星怜怎么跑到结冰的湖面上了?
楚源冲入湖中心,小心翼翼地沿着未曾破碎的冰层,顺着将星怜救了出来。还好湖水不深,只到星怜的脖颈处,不然她真的是要凶多吉少了。
她的意识还在,只是有点微弱,脸色铁青,嘴唇苍白,身子还在忍不住颤抖。楚源连忙用大氅将星怜包裹住,送入了温暖的房间内。李秀宁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心中忍不住愤怒了起来:这贱货显然就是以死来引得楚源的关注啊!
可是楚源已经进了星怜的房间。
李秀宁气得直跺脚。
房间内。
在楚源和婢女的一番忙碌下,又是热水,又是毛巾,被褥,暖炉啥的全部都用上了,星怜的身子渐渐有了温度,整个人也清醒了过来。
看到楚源揽着自己,星怜眼波流转,心里莫名的舒服了很多。在楚源的呼唤下,星怜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胸脯起伏不定,轻声道:“你喜欢过我吗?”
楚源一怔,心中道:“星怜落入水中难免有点神志不清,还是一个病人。自己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为好,不然生气了,这病根入体只怕又要难以恢复了。。”便道:“当然了。”
星怜抓住他的手,眼眸荡漾道:“不要说这些含糊的话,说喜欢二字。”
楚源无奈道:“喜欢。”
星怜不再说话了。
毕竟她有楚源这句话就足够了,她若是再说些什么就显得自己是在和李秀宁争风吃醋了。李秀宁乃是贵族家的小姐,现在李家得势,控制了长安,将来必然也是郡主的身份。
而她只是一个没落的公主而已。
自然不敢奢求什么。
楚源自然明白星怜的心思,当下又低声道:“我今晚留在你的房间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