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第130章:上钩

萧景琼走远了,梁思思再也撑不住了,膝盖一软,眼看就要栽倒。

幸而春芽一直扶着她:“小姐你怎么了?”

“……扶我回去。”梁尔尔望了望萧景琼离开的方向,撑着一口气,声音嘶哑。

梁思思回到将军府,禀明了肖杨氏。

大公主的命令,肖杨氏也不敢违抗,只能眼睁睁看着梁思思搬离了将军府。

临走的时候,梁尔尔还去跟肖杨氏告别,她脸上有病容,又穿了一件素色衣衫,更显得娇弱乖顺。

梁思思微笑着与肖杨氏行礼告别。

肖杨氏扫她一眼,笑容装都懒得装,讽刺了几句,送她走了。

走出将军府,春芽与春秀都松了口气。

“小姐,我们总算出来了!”

从这个魔窟出来了!

梁思思一言不发,冷冷地扫了眼将军府匾额,穹劲的字体,似张扬似跋扈,怒目而视。

“这,只是开始……”梁思思轻声,细语从牙缝中挤出来,像是看不见的针,猝了毒的那种。

“什么?小姐,你说什么?”春秀没听清楚。

梁思思收了目光,状似无虞:“没事,我们走吧……”

“小姐,我听说,大公主的庄子可大了!里面的东西应有尽有!我们到了那里,你的病一定会很快康复的……”

…………

…………

“阿嚏!阿嚏!阿嚏!”梁尔尔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肖叔伦的院落中,三公子正在活动筋骨,一点动一边跟梁尔尔说:“小表姐啊,天凉了,你也加一件衣裳啊。”

梁尔尔坐在石凳上,扔了手中的话本,“我没事,话说,你这个病人才是该加衣裳呢。”

“我已经好了!”肖叔伦一拍胸膛,“再说了,我皮糙肉厚的,没事!”

“好了伤疤就忘了疼了?”梁尔尔说,“青大夫只说了你能去大理寺上工,可是没说你的伤痊愈了!她不是嘱咐你要注意修养吗?”

“嘿嘿。”肖叔伦浑不在意,摆着手,“对了,邹护卫有消息了吗?”

梁尔尔一怔。

肖叔伦说:“你来洛京也有半个月了,还是没邹护卫的消息吗?”

梁尔尔轻轻摇了摇头,轻轻叹口气:“邹蓝他……他没有那么好找的。”

这个杀手榜榜首,若是想藏身,即便是消息灵通的萧见楚,找起来也要大费一番力气的。

肖叔伦见梁尔尔耷拉着头,没精打采。

活动完筋骨的三公子说:“正好我也要去大理寺,我也帮你找吧。”

梁尔尔抬头看他:“不用了,已经有人帮我找了。”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啊!”肖叔伦说:“反正你在府里也闷了这么久了,我们出去走走吧。”

出去……

梁尔尔确实因为担心被刺杀,一直躲在了将军府。

可是,要是去大理寺的话……

梁尔尔点了点头。

…………

…………

将军府到大理寺的距离并不进,梁尔尔带着两个护卫,跟着肖叔伦有说有笑一起走。

两人刚走到大理寺门口,梁尔尔停住脚步,看着等在大理寺门口的人,女扮男装,身姿挺秀,俊俏中带着薄薄英气。

“沈归雁?”梁尔尔开口。

“尔尔!”沈归雁听见梁尔尔的声音,又惊又喜,她转头看到梁尔尔,更是诧异。

沈归雁上下看她,目光激动:“尔尔,你……你……的脸……”

梁尔尔摸了摸脸颊,她的疤痕早就没了,自己已经很习惯了,但是沈归雁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梁尔尔摆摆手:“痊愈了。”

“恭喜你!”沈归雁是实打实的开心。

梁尔尔道:“你呢,手上的伤好了吗?”

沈归雁伸出手,十指纤纤,修长干净:“已经痊愈了!青大夫的医术特别好!”

说着又看了看一旁的肖叔伦,“也多谢肖三公子跟高少卿,他们从一个姓白的大夫那里要了一些药膏,治疗疤痕特别管用,我一点伤疤都没有留下来。”

“那就好。”梁尔尔点头。

“尔尔,你什么时候来的啊?”沈归雁热情,“往后有时间吗?”

“往后再说吧。”梁尔尔含糊。

沈归雁闻言,也不追着问了。

梁尔尔上下看她,道:“你呢?”

“我来找高少卿。”沈归雁张口道。

“哦?”梁尔尔闻言,眯起眼:“你跟高少卿……你们很熟啊?”

“还可以吧。”沈归雁大大方方,双目澄澈,“高少卿跟肖三公子都帮过我呢!”

一旁的肖叔伦好奇,问:“你找景川,有什么事啊?”

沈归雁闻言郑重起来:“我知道高少卿在查一件案子,我知道一些线索!”

肖叔伦立马严肃起来:“进来说。”

“说什么?”

几人还没进去,高景川从里面出来了,看着大理寺门口的三人。

“高少卿。”梁尔尔笑盈盈,伸手打招呼。

高景川点了点头,看向一旁的肖叔伦。

“景川!”肖叔伦露着一口白牙,笑得灿烂,“我来了!”

高少卿面无表情,问:“伤好了?”

“完全好了!”肖叔伦伸胳膊蹬腿:“好得不能再好了!”

“……”

“归雁,你不是要提供线索吗?”一旁的梁尔尔提醒。

众人纷纷呢看向她。

“我……”沈归雁刚一张口。

“当心!”萧景川迅雷不及掩耳地冲了过来。

梁尔尔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天旋地转!

等到回过神的时候,只见高少卿将她半抱在怀中。

这……

梁尔尔眨巴着眼睛,高少卿抱的怎么是自己,不应该是沈归雁吗?

“……”

“小表姐!”

“尔尔!”

肖叔伦与沈归雁将她围起来,一个目光凌厉,一个强作镇定。

“怎么了?”梁尔尔站定身体,一头雾水。

不经意一扫,只见,她刚才站着的地方,插着一根冷箭。

“这,这是……”

“有人要杀你。”高景川将箭拔起来,箭头隐隐泛着紫红的光泽。

“猝了毒的。”高少卿道。

肖叔伦脸色难看。

四周环视,根本找不到放冷箭的人。

肖叔伦咬牙切齿:“是谁!这么大胆,竟伤我小表姐!还是在大理寺门口!”

梁尔尔盯着那冷箭,微微出神。

萧景川也一言不发。

“奇怪?”梁尔尔喃喃。

“小表姐?怎么了?”肖叔伦护着她。

梁尔尔总觉得一种违和的感觉在心中翻滚。

“没,没事……”她道。

其实,梁尔尔知道有人要刺杀自己,但是……这次的刺杀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肖叔伦还心有余悸:“小表姐,我们先进去!后面的事情,你交给我!我一定找这个幕后黑手!”

…………

…………

将军府中,梁尔尔坐在揽华院中,无所事事,便拿起那本话本打发时间。

“小表姐!小表姐!”肖叔伦气喘吁吁跑过来。

梁尔尔放下书,仰头看他:“怎么了?找到想暗杀我的凶手了?”

“呃……”肖三公子噎住。

梁尔尔笑了笑:“不着急,慢慢找吧。你这么急忙来我这里,有事啊?”

“大哥来我来信了,他就要回来了!”

“伯城表哥要回来了?”梁尔尔一喜,“那舅舅跟仲宇表哥回来不?”

“父亲跟二哥不回来,只有大哥一个人回来。”

“那也挺好的!伯城表哥什么时候到家啊?”

“算着时间,大概也就半个月!”

“恩……”

“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姐去!”

说完,肖叔伦跑去了肖柳荫的院子。

梁尔尔笑了笑,又拿起那本话本。

“登!登!”耳边又传来了脚步声。

梁尔尔也没抬头,“叔伦,你还有什么没说啊?”

“没人回答她。”

“叔伦?”梁尔尔一抬眼。

站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萧见楚。

“王,王爷?”梁尔尔站起身,吃惊之后,微微皱眉。

“你怎么回来这里?”

萧见楚笑了笑。

“看看你。”

“王爷,莫不是有……”

“梁尔尔。”萧见楚打断了她。

“怎么了?”

“本王要知道,宝明寺的真相。”

“啊?”

梁尔尔道:“王爷这么说,是帮我找到了邹蓝了?”

“对,找到了。”

“在哪里?”

“你先跟本王说宝明寺的真相。”

梁尔尔打量着萧见楚,总觉得王爷有些不对劲儿:“我见到邹蓝,才会说!”

“这么说,你是不打算说了?”

“王爷,你……”

梁尔尔刚张口,萧见楚厉声打断他。

“初七!”

话音落下,初七闪身进来,将背上的剑抽出来,扔给萧见楚。

萧见楚稳稳接住。

“你要……”

梁尔尔话没说完,萧见楚的剑已经横在了她的脖颈。

“说不说!”

“萧见楚,你……”梁尔尔上下打量他,心中的狐疑更深。

楚王爷没吃错药吧?

“本王乏了。”萧见楚盯着她的眼睛,目光沉沉,像是暴风雨之后的汪洋之海,惊涛骇浪之后是厚重的,深不见底的平静。

梁尔尔被他震慑住。

“梁尔尔,本王乏了,不想再跟你进行这种交易了。”萧见楚道,“你让本王很被动。”

……被动意味着,被牵着走。

“本王讨厌被动。”萧见楚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要么现在说出宝明寺的真相,要么本王一剑杀了你!”

梁尔尔身体僵住,关节生了锈,想动却力不从心。

萧见楚……不是开玩笑的,他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冷紫的蛇,游动逶迤缠上脖颈。

收紧再收紧……

冷汗从额角滑落。

“你的回答呢?”萧见楚冷冷问。

梁尔尔喉咙剧烈滚动,声音被挤扁,干巴巴从嗓子中吐出来:“王爷,这里是将军府……”

“看来……你是想选后者了。”萧见楚轻轻叹口气,声音轻得像飞絮。

“梁尔尔,下辈子,不要再遇见本王了。”楚王爷说完,手腕扬起,剑光冲着梁尔尔的脖颈,凌厉而下!

梁尔尔脑子一片空白!她怎么都想不到,自己竟然会这么莫名其妙交代在这里!

“当啷!”

清脆一声!梁尔尔只觉得脖颈骤然一疼,又凉又热,但是……没有出现脖颈鲜血喷溅的死亡场景。

一个人背对着她,挡在她面前,脊背挺拔,宛如寒松,他穿着白色暗锦的衣衫,那是她亲自挑选的……

梁尔尔眼瞳骤然紧缩,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被钉在原地,直直地看着邹蓝。

邹护卫将梁尔尔护在自己身后,手中的剑直指萧见楚:“你找死!”

萧见楚望着两人,嘴角似笑非笑,他甩了个剑花,将剑丢给初七。

“梁尔尔,你要本王做的,本王做到了。”萧见楚说。

梁尔尔一怔,回了神,目光从邹蓝身上拔出来。她这才恍然明白萧见楚之前所有的反常。一切都是为了逼邹蓝现身。

“邹蓝……”梁尔尔开口,声音微颤,她一把扣住邹蓝的手臂,失而复得,她力道颤抖,又是轻又是重。

邹蓝扫她脖颈的血痕,目光一暗,杀气腾腾。

“萧见楚!”邹护卫执剑就要动手。

“邹蓝!”梁尔尔连忙抱住邹护卫的手臂,“我没事……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萧见楚看了两人一眼,撇过头去。

“梁尔尔,本王等你。”王爷说完,转身走了。脚步一如来的时候,踩得很重。

邹蓝被梁尔尔拉住,转头看她,此时邹护卫也意识到不对劲儿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梁尔尔一咬牙:“这话,应该我问你吧……”

梁尔尔一直紧紧抓着邹蓝的袖子,她紧张兮兮又担惊受怕,邹护卫就像一只轻盈灵巧的蝶,她一松手,她就再也扑不住他了。

“你一直在洛京?”梁尔尔问。

邹蓝顿了顿:“对……”

梁尔尔又追问:“你……一直跟在我身边?”

邹蓝摇摇头:“你在大理寺被行刺之后,我才来……”

邹护卫的话骤然卡在喉咙,梁尔尔一把抱住了她。

“梁……”

“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梁尔尔垫着脚尖,抱着邹护卫的脖颈,她埋首在他的颈间,像是快要冻死的小兽汲取着温暖。

“邹蓝,邹蓝……”梁尔尔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她什么都想说,又什么都不想说。

心里堵得难受,嗓子堵得难受,她的千言万语挤成一种执念。

抱着他!抱紧他!从此天荒地老,再不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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