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温暖的食物比较有助于情绪稳定。
柯莱尔咬着酥脆松软的烤面包，觉得自己的灵性得到了安抚，那时刻隐隐发作的、源自灵魂缺损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她吞掉口中黄油香浓郁的谷物，悄声喃喃：
“如果允许做出选择的话，我觉得我会更愿意选择有烤面包做圣餐的宗教，还能提供热牛奶就更好了——人类真的会依靠那种‘圣餐’维持信仰吗？”
皮箱中传来叮咚的机械音乐声：“他们不仅维持住了信仰，贤者教会还发展成了人类群体中最为主流的宗教组织。”
“难以置信。”
“因为那本就是无关紧要的部分，信仰怎么会依赖圣餐而发扬呢？”喀蒂亚回答：“柯莱尔，或许那本宣传册可以给你答案。”
柯莱尔将已经吃完的餐盘交给店员，婉拒了“点杯蜂蜜酒享受午后”的建议，将那封装有票据的信封放在身前的桌面上。
然后，她闲适地窝进角落中，翻开了那本从教堂带回来的薄册。
【世界生于混沌，人类落入蛮荒。】
【创世之女神不忍宠爱的种族受苦，于是化身名为苏珊黛的贤者，携光与火降临世间，在魔怪横行的蛮荒建立抵御外敌的国度。又教导人类分辨善的与恶的，人们就都拜服她。】
柯莱尔用白皙的指尖敲着纸页。
“人类是这样杜撰创世的？认为他们是神塑造的‘受神宠爱的种族’……吗？”
“咕？”
唯一神秘学文盲发出了凑热闹的讨论声。
柯莱尔摇头：“从创世女神的部分就已经大错特错了。”
就算柯莱尔对于上古纪元知之甚少，她也很清楚，创世神绝不可能是位所谓的“女神”。
准确来说，那位“最初的神”绝无可能存在“性别”与“种族”的概念。
祂诞生于上古纪元的世界本源之中，祂是意念与混沌的结合体，缔造出天地、种族与运转法则，尔后在被称为“众生纪元”的第三纪元陨落崩解，与本源相关的神性化作六种权柄交付六族。由此上古纪元落幕，神话纪元继而开启。
——法师塔收录的古籍是如此记载的。
“倒是这位贤者……”
柯莱尔本想读出苏珊黛的名，但最终还是以贤者指代。终究是被人类奉为神明的人，直呼其名似乎是在挑衅所有信徒，就算柯莱尔再如何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做出这样几近亵渎的事。
“似乎是一位非常智慧的女性，为人类带来了火与光……”柯莱尔微微眯起眼睛，指尖在这两个单词上轻点：“给人类带来‘火’尚且可以理解，带来‘光’就未免有些夸张了吧？”
光不是自然的存在么？
“难道说‘光’是某种代指……带来光的东西？符文？”柯莱尔想到人类之间通用的符文，灵光一现：“那种迥异于古神魔法的符文体系，是这位贤者创造出来的？”
她摸出银币，针对自己的推测做了一次判定占卜。
正面向上，猜测正确。
柯莱尔轻轻咋舌：“这位贤者拥有神明级别的天赋啊，的确值得被人类奉为宗教信仰。”
她翻过一页：【贤者说爱是好的，教信徒们应当亲如家人，不可诽谤谋害……】
整页都是类似的教条。虽然柯莱尔答应过圣女塞拉菲娜会好好研读，但当下的时刻，她有更在意的东西要查询——比如关于这位贤者的详细传说，又比如圣餐为什么如此难吃。
她再翻过一页：【贤者说勤奋是好的，教信徒们应当……】
再翻：【贤者说谦逊是好的……】
【贤者说……】
【……】
在柯莱尔的耐心几近告罄的时候，厚达半本宣传册的教义终于宣布告一段落，纸页上出现了柯莱尔比较感兴趣的文字：
【贤者教会活动：圣餐。】
【教堂会在每月的定日发放圣餐给前来听道的信徒。圣餐只准备面饼与腌肉，不为享受唇舌之欲，不为满足肚腹之饥，只望信徒凭此体会旧时困苦，以此感念贤者的至高恩典。】
简而言之，故意的。
让信徒吃点难吃的，方能让他们意识到，自己应当感恩贤者将每日的饮食赐给他们。
“……”
柯莱尔觉得自己有被伤害到。
吃圣餐的糟糕记忆覆盖掉了炖菜带来的美好享受，柯莱尔幅度微小地撇了撇嘴巴，连继续研究贤者的兴趣都变得阑珊懒怠起来。
她兴致缺缺地翻了两页纸，忽然在某一页凝住了视线。
这页的标题清晰地印刷着：【贤者信徒祈福仪式】
“祈福……仪式？”
柯莱尔盯着这行文字，指尖轻轻摩挲过油墨印刷的纸张。
她知道祈福仪式。
在神话生物尚且行走在世上的神纪，除六大种族之外的其它种族中，通过魔法仪式向各自种族依附信仰的半神祈求是非常普遍的事情。
甚至祈求的种类也并不限于祈福，祈求赐予、祈求力量、祈求指示……只要种族信仰的半神乐于应允，几乎所有事情都可以通过仪式祈求索取。
当然，能否得到合乎需求的回应将是另一回事，就算是半神们也绝非全知全能，本族之外的多数祈求都会落空，就算祈求得到的神谕也未尝绝对出自善意。
仅就柯莱尔所知，神纪最不适宜祈求的半神应当是血族那世代继承“德古拉”之名的首领。
如同血族的对外印象一样，德古拉素来对族群之外的祈求者都没什么善意，经常会给出相反的指示，或者祈求赐福结果得到了诅咒……等到柯莱尔熟知的第七纪元，神纪已经很少有向德古拉请求赐予的种族了。
柯莱尔是半神的女儿，完全用不到仪式这种繁复的东西。但此刻她忽然意识到，对于现在的她而言，这个“祈福仪式”或许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她能不能通过类似的仪式，向自己祈求指引？
在得到“警惕命运”的箴言之后，所有关乎重要抉择的事情，柯莱尔都不敢过于依赖占卜。
可即便如此，柯莱尔也很清楚，灵的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