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都为胡趣的无耻而惊叹的时候,牛队长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清楚他的话,便大手一挥,厉声吩咐道:“把所有人都带回去!敢挑战仙宫刑律者,一定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谁也不知道他这话说的是胡趣,还是对秦冲说的,或者,他根本就没有对任何人说?
巡卫队一拥而上,把在场所有人都带走了。当然,他们也很“礼貌”,没有用上绳索、刑具等物品,两个人把秦冲夹在中间,随着人群走出饭庄,扬长而去。
不过秦冲觉得,他应该是沾了花月娥、胡趣、鲜于萍等人的光,他们都是秦姮娥仙宫弟子,巡卫队也不能随便给他们上刑具,当然也不敢就给秦冲一个人上。
不过回到姮娥仙宫就不一定了,那毕竟人家的地盘,秦冲可不敢保证什么。
但他也没想着要逃走,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总要等进了姮娥仙宫再说。
姮娥仙宫并不在素月城内,而是在城外的“枬桂山”上。这座山高达万丈,带着几条支脉,从远处看去,就像一朵巨大的桂花。而姮娥仙宫,就建立在它的“花蕊”里。
进了姮娥仙宫,巡卫队便把秦冲扔进了一间偏僻空旷的宫殿里,就不再管他了。quwo.org 橙子小说网
这座宫殿名叫“慎思殿”,据说是临时关押犯人的地方,不过姮娥仙宫还是很人性化的,宫殿里并没有铁栅栏、囚室之类的东西,只是被分割成两丈见方的一些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床、柜、桌、椅,甚至还有一张书桌,上面摆着《仙宫戒律》,厚厚的几大本。
至于其他人,花月娥、胡趣、鲜于萍等人,就回各自的家里去了。
临走的时候,花月娥轻声安慰秦冲:“大哥哥,你别怕,我现在就去求姐姐,一定要把你救出去!”她姐姐就是花千枝,据说是仙宫里一个颇为有名的人物,“繁花阁”的主事人。
秦冲点点头,笑道:“那我就在这儿安心等着你了!”
花月娥恋恋不舍地走了,秦冲看看外面,有几个巡卫队队员在四处巡逻着。这倒没什么,毕竟这是囚室,慎思殿内外一定是戒备森严的,他别想轻易逃出去。
他也没想逃,从书桌上拿起《仙宫戒律》翻看了一会儿,便有人送了饭进来,却也丰盛,四菜一汤,还有壶小酒,虽然不是“大全套”,也算是菜肴精美,酒香四溢了。
不出秦冲的意料,菜里有毒,而且是极为阴险的“组合之毒”,要与那酒香组合在一起才会变成毒药,往往会让人怎么中毒的都不知道,便已经成为待宰的羔羊了。
不过秦冲没有担心,这毒对别人也许有用,对他却如白水一般,伤害不了他的辟毒之体。
只是这让秦冲心里提高了警惕,他在想,要不要趁现在,找个机会逃出去?
但他刚刚吃完饭,便听到巡卫队士兵叫道:“那小子,有人来探视你!”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花月娥,她提着一个饭盒,却见秦冲已经吃过了饭,顿时心头一急,失声叫道:“大哥哥,你怎么能乱吃东西?快快检查一下,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秦冲微笑道:“能有什么问题?不过也是我的不对,本来是来给你祝贺生日的……”
花月娥两眼一红,就要哭出来:“对不起,大哥哥,是我接待不周。我不知道你真的来了,要是早知道的话,我就把你接进仙宫里来,我们繁花阁的客人,没人敢这样对你!”
她顿了一下,又道:“大哥哥,你放心,我刚刚已经请姐姐问过了,半个时辰后,刑堂的王新林长老就要来询问你们。最多算一个当街斗殴,没什么大事。等这事过后,我就带你去繁花阁,在那儿,就算他们胡家也不敢胡作非为,不然,我姐姐饶不了他们!”
秦冲微微一笑。既然对方都用出了施毒的招数,怎么可能还只是简单的询问一下?很显然,胡家这是在图谋着一个大动作,生怕秦冲这个变数影响到他们的计划,毕竟连胡青虎也败在了秦冲手里。所以他们要么不动,只要一动,就定然要取他的性命,哪有这么简单?
但他并没有把这些话告诉花月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他随时都能逃得掉。
花月娥的话并没有错,她走了不久,便有人来慎思殿,把秦冲带到了另一间大殿里。
这间大殿叫做“慎刑殿”,应该就是刑堂的所在地。
当秦冲到来的时候,慎刑殿上,已经坐满了人:正中间坐着三个人,中间一个红衣老者是二劫仙帝;左右两个黑衣人,一脸严肃,则都是半步仙帝。
左右两排,胡趣坐在左边第四张椅子上,胡青虎坐在第六张;右边一排,花月娥、鲜于萍都在里面,翠兰、倪云等人则站在后面;花月娥身边坐着个与她长得很相似的女子,从秦冲走进来开始,她的目光便停在他身上,上下打量着,似乎要把他彻底看穿。
这样子,竟像是要对秦冲进行三堂会审一般,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正想着要不要逃走,便见花月娥站起来,朝他招手道:“大哥哥,到这儿来,你坐这儿!”
她的另一边正好有一个空位,看来是她特意留下的,秦冲便走过去,坐在了那座位上。
他立即感觉到了,对面,胡趣旁边一个青年皱了皱眉头,看向他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敌意。
秦冲嘴角微微翘起,他猜想这人就是胡趣的二哥了,看来是把他当成了情敌?
双方落座,坐在中间的那红袍老者笑道:“本座是刑堂长老王新林,这两位是本座的助手,唐煌和尧辉。今日请诸位来,是为了有人报警说当街斗殴一事,需要了解一下情况!”
秦冲知道这是专门在向他介绍,便微笑着点了点头。
那王新林也微笑着,朝左手边的胡趣道:“事情经过,就请胡公子来介绍吧?”
胡趣自然不会改变自己的说法,把自己装扮成了一个无辜者,正与鲜于萍相谈正欢的时候,秦冲——据说是鲜于萍的一个追求者,但鲜于萍从来不会对他假以辞色——跑上来就开始捣乱,他仗着花家的势力,把酒宴搞得一团糟,还把翠兰、倪云和胡青虎都打了!
这些话听得秦冲都不想作任何辩白,但花月娥却不会让他如此污蔑秦冲,胡趣话音刚落,她已跳了起来,一手指着胡趣,娇叱道:“胡说!你怎么能这样,你说的,没一个字是真的!”
胡趣得意地笑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问问鲜于师姐,不就知道了吗?”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鲜于萍,花月娥刚想嚷嚷,又像想到了什么,刻意压低了声音:“鲜于师妹,你说,事实经过到底是怎样的?告诉王长老,胡趣他是在说谎!”
但不知为何,鲜于萍目光躲闪,深深地低着头,竟只说了三个字:“这……我……他……”
胡趣得意地道:“怎么样,鲜于师姐没有反对吧?本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秦冲目光闪烁,他自然看得出来,鲜于萍肯定是被威胁了。
当然看得出来的不止他一个,花月娥旁边的花千枝也看出来了,沉声道:“鲜于,你虽不是我们繁花阁的弟子,但你身边的倪云与翠兰都是我们的人。繁花阁弟子不能被人欺负,我希望你不要畏惧任何人的威胁,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真相,我们定然要为繁花阁弟子报仇!”
花月娥也望向翠兰和倪云:“你们是被打的,告诉我们,是谁打了你们?”
但不管是鲜于萍,还是翠兰和倪云都没有说话,已听王新林沉声道:“此事,本长老已经知道了,他们说与不说,都不重要,你们就不要再逼迫他们什么了!”
花月娥一急:“怎么能说不重要呢?现在连真凶都没弄清楚……”
王新林沉声道:“花姑娘,可还记得《仙宫戒律》第五部第一千二百三十五条?”
此话一出,花月娥蓦然脸色一变,竟是变得苍白如纸!
秦冲正在诧异,却听胡趣得意地道:“《仙宫戒律》第五部第一千二百三十五条,凡宫外人与本仙宫弟子相斗者,无论缘由,俱当施以‘皓月凌神’之刑,本宫弟子亦可适当惩戒!”
王新林问道:“秦冲是不是本仙宫弟子?”
花月娥紧咬着下唇:“不是……但他是来看我的,是我的客人……”
胡趣冷哼一声,似乎有些不屑一顾:“但胡青虎是本仙宫弟子,这却是千真万确的!不过,三叔公,你与宫外人斗殴,按照戒律,也要承担适当的惩戒啊!”
胡青虎咧嘴一笑:“老朽知道,愿受刑堂适当的惩戒!”
“怎么会这样?”这下子花月娥就真的急了,她知道“皓月凌神”之刑是什么,就是引月光入体,摧毁仙人的神魂,将他炼制成傀儡,从此成为仙宫的魔宠!
这和杀了秦冲,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而仙宫弟子所受的“适当的惩罚”,那得看弟子背后的势力,如果势力弱的,恐怕真得偿命才行;但像胡青虎这样,本身属于胡家的中坚力量,多半就是象征性的,罚点钱而已!
一下子觉得走投无路的花月娥,只能扑在花千枝面前:“姐姐,怎么办,快想想办法啊!”
花千枝看看秦冲,摇了摇头:“宫规如此,我能有什么办法?妹妹……”
也许她并不是真的没有办法,只是不想帮秦冲,因为似乎他没什么值得她帮的。
看花月娥这架势,恐怕真要帮了他,反而会让花家少一个天才,得不偿失啊!
却听秦冲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王长老断案,竟然是这么断的?”
王新林微笑道:“本座按照《仙宫戒律》断案,该怎么断就怎么断,有何不可?”
秦冲又望向花月娥:“原来姮娥仙宫对待客人,就是这么对待的?”
花月娥却不能像王新林那样,连忙摇着小手叫道:“不,不是!大哥哥,你放心,我绝不会让刑堂惩罚你,你是我的客人,不是我们的敌人,绝对不是……”
她倒不单单是为秦冲打抱不平,而是想到了在魔界之中,地穴之下,秦冲能够在五大帝者手中逃脱——如果真的和秦冲成了敌人,她恐怕第一时间就会死在他手中,绝无侥幸可言!
去了魔界一趟,她已深刻地认识到了人心,虽然仍很天真,但她又岂会真的如此单纯?
她猛地转头,望着花千枝:“姐姐,繁花阁必须全力保住大哥哥,不惜一切代价!”
“月娥!”花千枝一惊,霍然站起身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王新林也冷声喝道:“花月娥,他犯了宫规,必须受到‘皓月凌神’之刑,不容有失!”
胡趣却冷笑道:“保他?刑堂面前,你也敢说保他,花月娥,你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吗?”
但他话音刚落,却见花月娥忽然举起了一块洁白的玉珰,顿时呆了:“月珰?”
花月娥声音低沉,却是掷地有声:“大哥哥,我保定了,月珰在此!”
花千枝蓦然尖叫起来:“月娥,你居然用杜婧师姐亲赐的月珰,来保住此人?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月珰就是你亲传弟子的凭证,是你的身家性命,岂能乱用?”
花月娥小脸上清泪长流:“姐姐,连你都不帮我,我不如此,又怎能救他?”
秦冲也忍不住动容:“花姑娘,其实你不用如此的!”
他已经打算冲出去了,想来王新林身为二劫仙帝,怎么也不相信自己拿不下秦冲,所以定然不会在外面安排什么埋伏。秦冲觉得,他突然出击,多半是很有希望冲出去的。
花月娥泪眼朦胧:“别说了,大哥哥,救你,月娥不惜一切代价!”
秦冲怔了一下,隐隐地,似乎有种别样的滋味,盘萦在心头!
“既然你铁了心要用月珰救此人,”王新林站了起来,沉吟地道,“那就只能请杜婧师姐来定夺了。是她将月珰给了你,应该如何处置这月珰,只有她说了才算。通知杜婧师姐!”
秦冲已是蓄势待发,虽然现在起了点变故,但他相信,只要他冲出去了,花月娥也就不必使用这月珰,这事也就完了。但听到“杜婧师姐”这个名字,他却又坐了回去。
他来的目的就是想见到“杜婧师姐”,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又岂会放弃?
只是他有些奇怪,为什么连王新林长老都称之为“杜婧师姐”呢?
花月娥低声为他解释道:“大哥哥,你不知道,从凡界了结孽缘回来,杜婧师姐就已经确立了下一任仙宫宫主的地位,但她不喜欢别人叫她‘少宫主’,所以仙宫上下,包括各位长老在内,全都称她为‘杜婧师姐’,这已经是她的专属称呼,是我们对她最大的尊敬!”
秦冲忍不住道:“地位这么高?不是说她只是一位长老吗?”
花月娥忍不住打了一下他肩头:“哎呀,未来宫主,不需要先管点事,历练一下吗?”
这个动作很小,却让花千枝、王新林和胡趣身边那青年同时一皱眉头,脸色都很不好看。
秦冲也在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地挪了一下身子,他可不想和花月娥有什么感情纠葛。
不过花月娥自己并没有感觉到,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又绽放了笑脸:“大哥哥,你放心,杜婧师姐最明事理,处事公平公正,她绝不会冤枉你,定然不会让你受罚的!”
花千枝忍不住冷哼一声:“丫头,你别太乐观,他犯的,是宫规!”
花月娥一窒,却忽然听到一个玉珠落盘般清脆的声音问道:“是谁犯了宫规?”
这声音似乎是从极远的地方飘来的,但声音落下,这人却已然来到了慎刑殿之中!
这速度,就算是秦冲的“身融空间”,也不一定能赶得上!
秦冲霍然站了起来,却不是因为来人的速度,而是他刚一听到这声音,体内便有一股猛烈的躁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竟是早已在他体内消失不见的,雌雄心锁!
留在他体内的那个银宝箱,他好像已经吐出来了,此时,却似在他胸腔里剧烈跳动着!
慎刑殿中多了一个女子,看不出她年纪,好像只有十五六岁,却又似乎已经三十出头了。
她生着明媚的鹅蛋脸,柳眉凤目,琼鼻樱唇,美艳无方,却又不怒自威、庄严无比!
她将满头柔顺的乌发挽了一个宫髻,插着几根金钗、玉环、步摇,垂着金丝打造的缨络;身披一件大红绣金天丝锦斗篷,里面则是一袭素净的浅白色长袍,系着鲜艳的翠绿腰带;纤纤玉手握着一柄拂尘,白玉杆,镏金靶,根根银丝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似乎能吸引人的神魂!
除了秦冲还在怔怔地看着她,慎刑殿里的众人,都忍不住低下头去,哪怕这女子只是一劫仙帝,而王新林已经二劫了,他却仍然不敢在她面前抬头,竟似怕亵渎了她!
那女子落在殿中,先回头朝秦冲看了一眼,那目光中似乎有些疑惑,又有些激动;但她转瞬就回过了头,没有让秦冲看清她那眸子里的意思。
便听她用比天籁还好听的声音,轻声问道:“刚才谁说,谁犯了宫规?”
王新林这才敢抬起头来,指着秦冲道:“他是宫外人,与本宫弟子斗殴,已然犯了宫规!小的正打算判他进入皓月之狱,受那‘皓月凌神’之刑,但这花月娥不服,拿出了月珰!”
他说到这儿也就够了,其他的,不用他多说,这位自己也会了解。
花月娥连忙叫道:“杜婧师姐,不是他要与我们斗殴,而是他们,”她一指胡趣和胡青虎,“她们要杀了倪云和翠兰,大哥哥是为了救人,才和他们打起来的!”
“大哥哥?”杜婧的关注点似乎与花月娥的不太一样,轻轻嘀咕了一声,回头看看秦冲,忽然问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杜海……大概已经死了吧?”
秦冲的声音似乎有些颤抖:“我回去找过,二十年前,他已经寿终正寝了!”
“多活了一百年,也够了!”杜婧似乎没有看到别人惊愕的眼神,又问道,“凌义寒呢?”
“他被杜海舅舅关押在寒冰之狱里二十年,为了救我,自爆而亡了!”
秦冲深深地低下头,却听杜婧轻声道:“那不怪你,那是他的宿命。那么,天机呢?”
“不知道!”秦冲低声道,“他太神秘,我只见过他一面,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可能你很快就能再见到他了!”杜婧深深地看着他,忽然问道:“你恨吗?”
秦冲一愣,抬起头来,双眼似乎有些发红:“不恨……”
“很好,很好,很好……”杜婧接连说了三声,忽然又转头望着王新林,“你刚才说,因为他是宫外人,所以他犯了宫规第一千二百三十五条,应当受刑?”
王新林已经感觉到阵阵不妙,但此时又怎能容他改口?只得硬着头皮道:“是!”
杜婧又回头看看花月娥:“你想用本宫送给你的月珰,救下他?”
花月娥低着头,小脸有些发红:“是,请杜婧师姐成全!”
“很好!”杜婧含笑看着她,“以后,你就不要称我为师姐了。本宫看你对他挺好的,应该是有情意了。不如,本宫做主,把你嫁给他,你觉得怎么样?”
她说的话云里雾里,顿时又把花月娥吓了一跳,猛地抬起头,忽然想到什么:“对啊!如果他娶了我,他就是仙宫弟子,就不会犯了宫规!杜婧师姐,您真是太聪明了,我愿意!”
花千枝猛地站起来:“这怎么可以?杜婧师姐……”
杜婧轻轻摇头:“千枝,怎么,我的儿子,难道还配不上你繁花阁的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