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雨兜着水果一瘸一拐向着洞口的方向前行,心情也糟糕到极点。
本想摘几个果子给他备着充饥,哪成想简单的事却被自己搞成这样。掉下树不说反倒湿了衣裳,见到苏母又该如何解释。
没走几步,苏夕雨猛然停住。只见前方树下站着个凛然的身影。就这样站在原处无声地与之四目对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醒了啊?”她率先打破沉默。
对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只是站在前方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见他许久不答,苏夕雨缓缓倒退了一步。刻意地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忐忑不安地猜测着原因。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她想起刚摘下的果子,立即从兜里拿起一只递到他眼前,试探性地问“你……要不要吃?”
男人皱眉,眼中闪过波澜,似是想到了什么,只是看了眼她手中的果子。苏夕雨看他无动于衷,正欲收回手。不想他率先抬手取走了她手中的山果。
无意间他的指尖顺过了她的手腕,苏夕雨有一瞬间的呆滞。见对方神色如常,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是你救了我。”
男人看了眼手中的山果,才抬头问她。
“嗯。”苏夕雨不好意思地笑笑,眼角的余光扫见他胸口的那片殷红,担忧道:“公子你的伤可好些了?”
“无碍。”
简单的两个字说完便又回归了沉默,气氛再次陷入尴尬。
苏夕雨有些窘迫。想着他既已无事,不如趁此机会找个理由先离开。干站在这里实在是有些难堪。
“你是这龙隐山人?”
苏夕雨抿了抿嘴唇,咽下了欲要道别的话:“嗯,……是”。
“叫什么名字?”
“啊?”
男人向她近了几步,苏夕雨想要后退,他身上散发的气息让人倍感压抑。却见他抬手探上了她的左臂:“你受伤了?”
苏夕雨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上的鲜血已经将袖口染红。这应该是当时掉下树的时划伤的,自己居然都没发现。
她不自然地挣脱他的手,紧张得又后退一步摇摇头“没关系。我这个和你那个相比就是小巫见大巫,回去清理一下过几天就好了。”
看着连连后退的女人,褚煜莫名的烦躁。“以后小心些。”语气带着责备,让苏夕雨莫名其妙。
“你还没说你叫什么。”男人转过头来盯着她,眼神阴沉了许多。
“苏夕雨”。
她咬着下嘴唇不相情愿开口道。她本不想把名字随便地告诉一个陌生人,可那股强大的压迫感,仿佛能洞悉到灵魂深处,让人不得不说实话。
“苏夕雨……”男人嘴里默念着这三个字,眼角带上了几许笑意“你天天会到这山上来吗?”
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出于本能以为他要向她这个当地人问些什么。可下一刻她就为自己的草率和无知付出了代价。
“那刚好,褚某有伤在身,估计还要在这山上休养几日,就要劳烦姑娘了。”
苏夕雨被他说得一脸蒙。张大嘴巴无措地看着他。自己都自身难保,哪还有时间分心来照顾别人?
拒绝的话溢到了嘴边,却怎么也不好意思出口。她紧闭双唇,不情愿地低头暗骂自己。反正她这几天也要上山采药,就他那伤势估计也待不了几天。
见她那沮丧的小表情,男人勾起唇角暗暗思索。这个女人灵力全无,应该和那两个刺客不是一路,但仍不能掉以轻心?
想起那个梦,褚煜冷峻的脸上划过波澜。梦里的那张脸与眼前这张脸渐渐重合,在这一刻他的心里隐约升起了一丝不安。阵眼还未找到,刚好可以利用,顺带查出她的身份。看她究竟和梦里的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公子。现在已经很晚了,我该回去了。”说着她举起手上的果子,全部递到他面前说:“这些留给你,你先将就一下。晚些时候我再来给你送吃的。”
溪水“哗啦啦”地流淌,褚煜看着递到眼前的果子。犹豫了一瞬,伸手将它们接过:“这是给我的?”
看着他冷酷又茫然的样子,苏夕雨笑着反问:“不然呢?”
和他道过别,苏夕雨便匆匆地离开了。她一路小跑着回到向阳坡。拿了篮子就往家里赶,幻想着若是能有一块手表就好了。
龙隐村是一处盆地,隐藏在大山中,气候非常湿热。现在已近六月,又是中午。一路从山上走下来,人就和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抬起袖子擦擦脸上的汗水。
远远望去,村头的田埂上正有一群孩子在石桥上玩闹。
苏夕雨一路小跑着从山上下来,这时恰好有个孩子从石桥对面冲过来,猛不防一头扎进了她怀里。苏夕雨定睛一看,正是早上想要追着她上山的小木桃。
“小心看路!”
苏夕雨连忙将她抱住。刚要想帮她拍拍身上的土。谁料那小木桃一见是她,竟惊慌地挣脱了她的双手“嗷!”一声后,便不管不顾地跑开了。
“这是谁家的孩子,怎么这么不知礼数。”
苏夕雨呆愣在原地,正被小木桃这突如其来一声嚎叫搞得摸不着头脑。一声尖锐的声音穿进来,让人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只见一个尖嘴猴腮的八字胡男人,正揣着手在前面地头边上和她说话。那双圆溜溜的眼睛还极不老实地往自己的身上打量。
苏夕雨那心里一紧,皱紧眉头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打湿的薄衫正紧紧地贴着自己的身子,勾勒出她的身形。
脸一红,苏夕雨狠狠地瞪了那个猥琐男一眼就要往回跑。
岂听他一声惨叫后便捂着自己的脸回头破口大骂“是谁,是谁害老子!”
可周围除了他俩哪还有什么人。苏夕雨飞快地朝龙隐山的方向瞄了一眼,却什么都没发现。
苏夕雨又气又急不再理会,着急地往家赶,难不成刚才自己是这副样子同山上那人讲话的?还有这个猥琐的男人,究竟是何许人。怎么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
“你个挨千刀的,我说你怎么一溜烟就不见了。原来是出来在这里等狐媚子来了。”
季娇从远处走来,苏夕雨刚想打招呼,然季娇根本不看,直接绕过她冲向身后,一把扯上了猥琐男的耳朵破口大骂。
“你个杀千刀的。现在你回来了,可有的惦记了。小心叫那狐媚子一口吃了你。”
说罢便揪着那人的耳朵,连拖带拽地拉走了。路过她时还不忘用那双怨毒的目光狠狠地剜了她一眼。
回到苏院,苏母早在门口翘首以盼了。见她回来,先是欣喜。当她看到她带着血的袖子和消失的外衫时,脸流露惊慌。
“我儿这是咋啦?你的衣裳呢?”
苏夕雨冲她笑了笑。想起早上的任性,和刚才所受的委屈,鼻子忍不住发酸。
“没事的娘。我爬树来着,不小心摔了一下。那衣服被树枝挂得不成样子,我索性就扔了。”
苏母听罢,眼眶一红连声说道:“我儿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她一脸心疼地接过她手里的篮子,拉着她进院子里坐下,桌上早已备好了午饭。她红着眼眶递给苏夕雨一双筷子,也在对面坐下。
苏夕雨看着隐忍着哭泣的母亲,丝丝暖意萦绕在心头,让人忍不住想哭。她默默地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回想前世,这份温情是从来没有的。
隔壁的院子里飘来一阵惨叫。苏夕雨抬眼看了对面的苏母一眼,又低下头,伸手夹了一块鸡蛋放在她碗里。
“娘,季娇嫂家今天有人?听着好热闹啊。”
“哎!”
苏母叹了一口气,看着墙那边的方向缓缓地说道:“季娇家那汉子魏锁回来了,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有的要闹腾了。”
“猥琐?”
苏夕雨惊讶,居然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以为女儿又在说气话,苏母赶忙道:“是魏锁不是猥琐。我儿可莫要再这样叫。若是被季娇嫂子听到,定又要吵闹一番的。”
“那他好端端地回来干嘛?”
不得不说这名字和他还真是配。在村口时看季娇对那人的态度。她倒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在镇上做活儿。好吃懒做不说,还偷了人家的东西。被人家东家给赶回来了。”
苏夕雨心里烦躁,端碗咬着筷尖:“那他以后是不是不走了。”
“去哪儿啊,像他那个样子,哪里的人肯要他。”
想着刚才村口发生的事情,原主之前定没少被他欺辱过。一直以来她都不知道,为何季娇会对她有那么大的敌意,如今看来这就是症结所在。看着眼前心事重重的苏母,也不知她知不知道原主被欺辱的事。
“阿雨,你可还在为早上的事生气?”
正想着,苏母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苏夕雨回想起早上的情形,长舒了一口气。说不气那是假的。像季娇那样的人,还是躲得越远越好。
“她也是个可怜人。我儿若不喜欢她,以后少来往便是。可莫要再为她而生气了。”
苏母语重心长地劝慰着,苏夕雨忍不用为此是再顶撞苏母,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只想离她远一点。”便起身回屋,徒留下苏母无奈的叹息声。
换过衣裳,苏夕雨到院把刚采来的草药倒在地上。清理了多余的泥土,将它们摆开放在竹编上。
村子离镇上远,她不能天天都到镇上去卖这些新鲜药草。只能暂时放凉在院子里,防止受潮发霉。等到多采些再拿到镇上去卖。
见到她在屋檐下摆弄这些花花草草。苏母依稀能辨认出这貌似是一种叫丹参的花。却不知这花何用,苏夕雨也不说。苏母只好作罢,便回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