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鲜血将他白色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苏夕雨手忙脚乱将他扶起,晃晃悠悠地搀扶至旁边的大树下。
看了眼他的衣襟,苏夕雨犹豫。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缓缓掀开了他的衣领。
伤口已经被血模糊。赫然出现一道长约两寸的大血口子。虽所伤不深,却触目惊心,还在往外不停地渗血。
苏夕雨迅速地脱下自己的外衫将它撕成数条。跑到旁边的溪边浸湿,回来一点一点为他清理伤口。不一会儿,流出的鲜血便染红了苏夕雨的双手。
“咚!”
远处草丛里传来了一阵声响。苏夕雨警觉地抬头往那边望去,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抬起袖子擦擦额角的汗水,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居然都能产生幻听。
擦净手,苏夕雨褪了自己的外褂撕成布条,又从怀中拿出丝帕,折了一个巴掌大的小方块,轻轻按压在伤口上,为他包扎伤口。
这手帕的材质比较柔软,贴着伤口应该不会那么的疼。等一切都处理完毕,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自己从小连打针都不敢直视,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
看着靠坐在树下的男子,苏夕雨心里又犯了难。这人何时才能醒过来是个问题,把他一个人扔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就这样盯着他看了好久。不觉间苏夕雨的思绪早已逐渐偏离了轨道。
“喳喳!”树上的鸟叫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她晃过神来,脸上升起了一片红霞。心跳也不由得加速。张皇失措地背过身不去看他。暗骂自己都什么时候了还沉迷于色相。
微风吹来,山下的田野上荡起一圈一圈的波纹。懊恼间苏夕雨脑中灵光一闪,她心里一喜,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在这片山坡的背后,有一个山洞。那是秋天用来囤粮的。因为秋收的大批粮食一次性运不回去,又怕遇到秋雨和鸟类。便在山坳处开凿出了一个山洞供人做屯粮用。
现在是夏季,也没有大批的粮食要收。自是不会有人前去。
说干就干!苏夕雨起身到他身边,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将他搀起,使着吃奶的劲儿向林边的山洞而去。
见两人走远。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从方才的那片草丛中探出头来。只见她睁着一双大眼,惊恐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确定人已经走远才抹着眼泪,惊慌失措地跑下了山。
这边,苏夕雨好不容易才将人移至山洞。待安置好后,她仿佛一下子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喘着粗气软瘫在一旁的稻草上。双腿不停地打颤,手也酸得抬不起来。
这人的个子要比她高出许多。几乎是半拖半提的才把他移到了山洞,其中得苦罪只有她自己知道。
山洞外的鸟吵得厉害,原本就炎热的天气让人更添烦躁。只是想先休息一下,未曾想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啾──啾──”。
这里是……那个梦境?
迷雾袭来,仿佛让人置身于仙境一般。苏夕雨却未觉得轻松。这次感觉如此真实,和真的一样。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啾──啾──”
周围是白茫茫大雾,看不清的方向。苏夕雨在林间来回穿梭,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一会儿过去却是像只无头苍蝇般在这里原地打转。
这梦她曾做了不下十次。刚开始时以为是初到异世,种种的未知让她日有所忧,夜有所梦。时间久了她又开始怀疑起梦里少女的身份,以为也许是原主自身在作怪。
直到一次,清楚地在梦境里看到手上戴着的红色手绳才意识到。梦里那个人并非原主,而是她自己。
手绳是原主所没有的。那是曾经送她水饺的少年送给她的吉祥符,是她穿越到这里之后重新编的。
苏夕雨抚着手腕上的绳子,心安了几分。吉祥福保佑她至今,希望此时它也能指引自己走出眼前困境。
“啾──啾──”。
又有几声叫声从身后传来。苏夕雨猛地回头望,什么也没有看到。她焦急地在林子里徘徊,依然没有找到出路。
低头间她看到了手里的篮子。于是便像往常那样,颤抖着伸手进篮子,抓了稻谷撒在周围。
随着她的动作,深觉身后的东西也在朝她慢慢靠近。心变得愈发紧张,可偏又无处藏身。
压迫感越来越强,苏夕雨的心感觉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儿了。她戒备地看向周围、可四下都是白茫茫的大雾。
背后传来响动并伴随一阵阴风吹过。她停住脚步,按捺住狂跳的心脏,僵着身子慢慢转身向后看去。
待看清身后的东西,她只觉头皮一炸,忘记了呼吸。就这么怔怔地站在那里。
这只所谓的“鸟”足足比自己高出了三个头之多。通体呈冰蓝色,毛羽间还隐隐透出丝丝紫色的光芒。
这蓝紫交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熠熠生辉,霎时威风好看。
可她完全无心欣赏它的风姿。此时这鸟正仰着高高的脖颈,在三米开外的地方一动不动地俯视着她。
被这强大的压迫感笼罩着,苏夕雨此时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呼吸和心跳。
她紧紧地抓着手里的篮子,面无血色地从里面抓出一大把谷子。颤颤巍巍地伸过手去。
“给……给给给……你。”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牙齿打地“嘎嘎”作响。等手伸至它面前时,手里的谷子早已经被她抖得所剩无几。
见它无动于衷,苏夕雨心里有一瞬间的清明。她不由得倒退了几步,想找准机会趁其不备逃走。不想她这个举动惹急了眼前的大鸟。
才刚踏出一步,就听到它“啾──”的一声。作势就要向她袭来。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她瞪大双眼,不知所措地丢下篮子,撒腿就往身后的树林深处跑。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她强忍着呼喊和流泪的冲动,不顾一切地往前奔跑。听着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苏夕雨脚下生风加快了脚步。
随着眼前的光越来越亮,苏夕雨仿佛再次看到了希望。可未知更深的危险也正在朝她而来。
只觉脚下一空,她整个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下坠落。愤怒、慌乱、委屈、恐惧在顷刻间迸发。
身后的鸟也几乎在同一时刻赶到。见她坠下悬崖也随即腾空而起。一个俯冲如箭般向她冲去。
前有狼后有虎。虽知是梦,可此情此景还是让人抑制不住的恐惧。
这时那鸟已经冲至她的头顶,伸出利爪就要朝她抓去。
一阵强烈的刺痛从手臂上传来。尖锐的利爪硬生生地在她雪白的手臂上划开了几道口子。
鲜血滴落在苏夕雨的脸上。这鸟还真是执着。自己都这样了居然还不肯放过。听得“扑通”一声,她整个人便沉入河里。
眼看着马上要抓到的人就这么丢了。大鸟似乎有些抓狂。翅膀狠狠地拍打着水面,想要把沉入水里的人拖上岸来。
就这样在水面上扑腾了一阵,可哪里还能看到她的身影。唯有茫茫向东流去的河水和它散发着光芒的孤傲身影。
──
苏夕雨从梦中惊醒,汗水湿透了薄衫。她闭上眼,口中喘着粗气。回想着刚才的梦,当时的恐惧仿佛历历在目。
“嗯……”
一声闷哼声传来。她回头看向身后依然昏迷着的人。他的眉宇微微皱起,仿佛是在经历着莫大的痛苦。
不得不承认,眼前的男人是极好看的。棱角分明的脸上透着一股以语言表的冷酷。这想必是个极强势的人。
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他衣着华丽气宇孤傲,想必不是普通人。为何会到他们这穷乡僻壤里来。
外面艳阳当空。苏夕雨站在溪边的树下,盯着树梢上的几枚果子,心里犯难。
向身后找了一圈。欣喜地跑到溪边搬了几个硕大的鹅卵石,将它们放在树下一一叠起。抓着树干小心翼翼地爬上了树。
当她揪下最后一枚果子,准备满载而归。只听“啪”的一声,树枝从中断裂。
“啊!”一声!苏夕雨连人带果摔入溪中。
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裙摆也被溪水打湿。她呆坐在溪边,手里还紧紧地抱着那几枚果子,全然没有发现手臂上被树枝划开的大口子。
这一切被远处的男人尽收眼底。看着她娇小的身影,他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只见她拧了拧裙摆上的水,摇摇晃晃地兜着那几个果子向这边走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男人渐渐地看清了她的脸。
他呼吸一滞,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一向冷静的他短暂地放下了刚才的警惕向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