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见郁桓使用灵力将薄被移过来盖住了自己的半个身子,阮秋平的眼神才逐渐清明了起来。 等他完全恢复理智的时候,面色已经变得如纸一般的白。 阮秋平不可置信地睁圆眼睛,他看了看郁桓,又看了看床间的一团衣服,感觉自己的整颗大脑都像是一座笨重的大钟一样,被僧人拿木桩狠狠地撞了一下。 撞得他眼昏耳鸣,恨不得来道雷把自个儿劈死。 ……他到底做了什么啊? 他把醉酒的郁桓脱得只剩了条内裤,他抱着郁桓的右腿睡了一晚上,郁桓醒来之后他还自然而然地亲了郁桓说早安,甚至刚刚他还差点…… 最重要的是,他昨天还对郁桓连牵手都不肯迁就,还信誓旦旦的决定要杜绝任何不正当关系开始的可能性,结果今天,他就爬上了郁桓的床!!! 阮秋平脸色白一块儿红一块儿的,脑子像是有人在放鞭炮似地轰隆作响,什么念头都没了,唯一的想法便是要向郁桓道歉——郁桓肯定被他吓坏了! 阮秋平赶紧连滚带爬地从郁桓身上下来,端端正正的跪直身子,闭着眼,面色滚烫,十分真挚地向郁桓鞠躬道歉:“郁桓!对不起!我错了!!!” 阮秋平想要鞠躬道歉的想法是好的,只是他现在在床上跪着,一鞠躬就变得像磕头。 郁桓:“……” 郁桓双手托住阮秋平快垂到床上的额头,沉默了半晌,说:“……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阮秋平也发现自己的姿势万分尴尬,顿时面色更红了一些。 他看了眼郁桓依旧露在外面的胸膛,慌忙赎罪一样帮他把那层薄被又往上拉了拉,将郁桓盖得严严实实的。 他脸庞发红,眼神闪烁,神色慌张得仿佛轻薄了女子第二天就想翻脸不认账的薄情负心郎。 果然,薄情郎垂下头,先是干巴巴地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说:“郁桓,你能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 郁桓:“……我记忆力很好,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情。” 阮秋平把头垂得更低了。 完了。 重来一次,他还是把一切都弄坏了。 “……对不起。”阮秋平又小声道歉。 “比起道歉,”郁桓顿了一下,耳朵又烫了起来,他右手抓紧身上的薄被,说,“我更想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 阮秋平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他要怎么对郁桓解释? 难道说自个儿吃错药了?但好像没什么,要是这么个症状。 难道说自己半夜忽然走火入魔?但郁桓修为那么高,一定一眼就看出来他没有入魔。 要不就说昨晚的酒劲还没散? 阮秋平还没考虑好要用哪个借口,就听见郁桓哑着嗓子说:“其实刚刚阮阮睡眼朦胧地吻我,我有些震惊,还有点生气,因为阮阮那么自然又熟练,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让我以为阮阮是把我当成了别人……” “没错!”阮秋平抬起头,慌忙肯定道,“我是把你当成了别人!” 这个借口也不错,虽然郁桓可能会生气,但这个借口很安全呀!至少不会破坏他和郁桓原本定好的毫不暧昧的搭伙过日子路线! 郁桓静了一瞬,继续说:“……但是我很快就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阮阮喊了我的名字。” 对了,他喊了郁桓地名字。 借口被戳破,阮秋平十分沮丧地垂下了头。 “所以,”郁桓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阮秋平的眼睛,声音都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阮阮其实……是喜欢我的吗?” “不是,绝对不是!”阮秋平立刻摆着双手否认,“我刚刚只是睡迷糊了,我还以为我在做梦。” 郁桓抓着床单的手松开了一下,又很快紧紧抓住。 他喉咙滚动了一下,脸庞顿时更烫了:“那阮阮是……是在做什么梦,才会那般亲昵地过来吻我呢?” 阮秋平面如死灰。 完了。 这下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在阮阮的梦里,我们是什么关系?”郁桓继续追问道。 “我………” 阮秋平嘴巴张了张,他本想继续狡辩,可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如今这个状况实在是过于复杂,即便是一个论辩高手,也难以翻盘。 看着郁桓探究的目光,阮秋平只觉得如坐针毡,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他闭上眼,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当了次鸵鸟:“我、我该回家了!” 说完,阮秋平便从床上跳下来,提起自己的两只鞋,光着脚,逃也似地跑了。 看着阮秋平落荒而逃的背影,郁桓不由自主地弯起了唇角。 他碰了一下自己刚刚被阮秋平亲吻过的嘴唇,整颗心脏又砰砰乱跳起来。 阮阮昨天晚上是脱了他的衣服,抱着他睡的。 阮阮今天早上吻了他,还对他说早安。 阮阮做梦梦见了他——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梦。 结论是: ……阮阮喜欢他。 一想到这,郁桓便觉得自己的整个身子都有些发烫了。 那股热度从内至外地散发,将他浑身上下都热得出了些汗来。 他气息不稳,心绪不定,刚刚用灵力强制压下的气血又不受控制地重新流动起来。 感受到身体的变化,郁桓叹了口气,忽然就有些懊恼地伸出了胳膊,搭在自己的眼睛上。 他后悔了。 他刚刚不应该阻止阮阮碰他的。 都怪他太慌张,太不镇定,太没有经验了。 . 阮秋平逃回家的时候,阮盛丰正站在门口等他。 一看见阮秋平回来了,阮盛丰就立刻站直了身子,黑着脸问道:“昨天走的时候,我特地嘱咐你,让你早点回来,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 阮秋平垂着头一脸苦闷,什么话也不说。 阮盛丰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阮秋平皱巴巴的衣服和光裸的脚,几乎是有些颤抖着问道:“昨天郁桓是不是趁醉……欺负你了?” 阮秋平哭丧着一张脸说:“是我把郁桓给欺负了。” 阮盛丰立刻转忧为乐,直拍大腿,笑呵呵地说:“真厉害,不愧是我儿子!!!” 阮秋平也没听懂阮盛丰话里的意思,垂头丧气地就往屋里去了。 . 阮秋平这两天实在是没脸见郁桓,便刻意躲着他。 阮秋平连着两天没去后山,每天就挑半夜三更的时候去给苹果树浇个水,浇完就赶紧跑回来。 即便这样,第三天的时候,郁桓还是找到了阮秋平家。 “秋平!郁桓来找你了!”阮盛丰挤眉弄眼地朝着阮秋平笑,“快出来,别让人家多等!” 阮秋平从屋里出来的时候。 郁桓正站在树下等他。 郁桓身上穿着阮秋平给他挑的一套休闲服,那件白色卫衣衬得他又年轻了些。 郁桓转头看向阮秋平的那一刻,眼睛里瞬间就盈满了浓重的笑意。 阮秋平有那么一瞬间都晃了神。 像是又看见了那个青春健康的,17岁的少年。 “阮阮,这两天怎么没见你去后山练功?” 阮秋平回过神来,垂下头小声嘟囔说:“……我本来就不练功。” “阮阮在说什么?” “没什么。”阮秋平看向郁桓,“你怎么来了?” 郁桓低着头,表情似乎有些受伤:“阮阮变得好冷淡,明明前几日见我还不是这副模样。” 阮秋平:“……” 阮秋平耳朵都红了起来。 郁桓你正常点啊!当个别人口中那个高冷寡言的吉神大人不好吗? 阮秋平看见郁桓,就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想起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就恨不得找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埋是不能埋的,但他可以暂且远离一下郁桓的。 于是阮秋平一拍脑袋,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样:“啊,对了!郁桓,不好意思啊,我估计不能招待你了,我忽然想起来我学院的休假已经用完了,现在该去上学了。” “司命学院吗?” 阮秋平点了点头,表情似乎是十分惋惜:“实在不好意思,今天不能陪你出去玩了,不光今天,估计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变得特别忙。” 郁桓笑了笑:“没关系,我正好也有事要去司命学院,我们一起去?” 阮秋平:“……” 您真的有事儿吗? 不管郁桓有没有事儿,但和郁桓一起去上学已经成了定局。 郁桓自然而然地拉上阮秋平的手:“我们走吧。” 阮秋平被郁桓拉着走了几步,低头看了看两个人紧紧握在一起的手。 阮秋平心里隐隐还存了一些修正两人关系的薄弱希望,于是便希望两个人能够少一点肢体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