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灵即是纳气,如果可以纳气入体,就代表可以正式开始成为修灵者。”
一堂课就在江枫思绪发散中稀里糊涂的混过去,等他回过神来,刚好听到老魏合上书的声音。
快下课了……老魏算算时辰,瞥了眼后窗江枫心不在焉的模样,心说这小子居然今天居然没睡觉,也是破天荒头一遭。
“下课。”
老魏转过身,拿着茶杯向门口走去。
讲堂里的寂静这才消失,各种玩笑声响起,魏临讲修灵理论时是个很严肃的老头,不允许讲堂里出现任何异响。
姜雪儿把书整理好,歪过头,看向左侧。
没等她说话,江枫直接站起身,走到曾鸣身旁,冲他伸出手,说道:“你查的这些东西究竟准不准确?别到时候把我朋友坑了…”
姜雪儿看着他背影,在原位不开心的撅起嘴。
曾鸣从怀里掏出厚厚的黑纸,递给他,不满道:“你说这话就是对我清风楼的亵渎,谁人不知我清风楼做的是消息营生,要是假的,我能给你?”
江枫纠正道:“不是我,是我朋友。”
“嗯,你朋友,是我口误了。”
曾鸣摆摆手,示意自己不在乎这个,商人逐利,他在乎的是江枫之前许诺出的丰厚利润。
“你说好的一百块青灵玉呢?一块也不能少啊。”
青灵玉是东域所流通的货币,一块青灵玉相当于一百软妹币。
一百块青灵玉啊,作为家境贫寒的江枫,他明显开了张空头支票。
江枫是个穷鬼,何况即便有钱也不会花在男人身上,心念微动,把黑纸收进灵戒里,笑了笑循循善诱道:
“大家都是同窗,这次你帮我,下次我帮你,你不吃亏,你要实在过意不去,我就写个欠条。”
曾鸣脸上露出气愤和不甘,如果不是打不过他,早就把他吊起来锤了,也想过仗势欺人,结果江枫被欺后,一逮到机会,揍他揍得更狠了,蔫巴道:
“那你写吧。”
江枫没去写,反而在袖袍里掏啊掏,最终掏出一张平平无奇的欠条,面色平静的摆在曾鸣眼前。
“喏。”
“……”
你还有备而来!
曾鸣额头掠过黑线,愤然把欠条收好,觉得眼前这一幕异常眼熟,像极了自己仗着清风楼少主身份去勾栏还不给钱的样子。
我被白嫖了!
“你自己说说,这都第几张欠条了,写的内容还都一样,就算白嫖也不能总逮着同一个人嫖吧…”
曾鸣声音愈发抱怨。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家里桌角下到底垫了多少张江枫写下的欠条,绝对不止二十张,这个数只多不少,因为那个桌角明显比另外三个高。
“你还有这觉悟?”
江枫斜他一眼,不屑道:“是不是碧云居里的铃铃又不让你和她大被同眠了?”
“胡说!”
曾鸣觉得自己受到欺侮,辩解道:“我和铃铃早已成为道友,彼此知根知底,还尝试过玉树栽后庭,她…”
“你那是正经道友吗?”江枫斜一眼,怼道。
曾鸣张嘴,欲言又止。
“别解释了,不想听,你自己注意身体,别等到以后成了老头只能干看着无能为力,就像老魏一样。”
江枫摆摆手,随即瞪大眼睛:“你那什么眼神?”
曾鸣没回答,眼里是幸灾乐祸,一副‘你完了,让你不给钱’模样。
突然—
“嗯咳!”
一声咳嗽在江枫身后响起,还有手搭在他肩上。
江枫听到这三分不满、三分冷漠、四分如同看死人的声音后,浑身僵硬,不想回头,不愿面对残酷现实,回头可能会死的惨不忍睹。
有些人尽皆知的事,偶尔在当事人背后开玩笑的调侃无所谓,但被正主当场逮到,那就是另外的价钱。
“有胆说,没胆子回头?”
老魏冷冷道。
“啊…哈哈…”
江枫干笑一声,转过身便看到吹胡子瞪眼的魏临,赔笑道:“老师你刚刚肯定是听错了,我从不在背后诋毁别人。”
江枫说完,后知后觉身躯又是一僵。
完了……姜雪儿捂着眼睛,不忍直视,从指缝中偷偷看江枫作死。
这家伙也有紧张说错话的时候?曾鸣偷摸拿出一把瓜子,悠哉磕着。
不诋毁,那就是事实喽?
魏临面色漆黑,如锅底黑炭,冷哼一声,道:“跟我过来!”
江枫看着他转身而去,无奈道:“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
“你嘴太快,我还没来得及提醒,就已经自爆了。”曾鸣悲悯的嘴角咧到耳根,心说自作孽不可活啊。
“算了,我去让老魏骂一顿出出气。”
江枫朝想要跟过来的姜雪儿摆摆手,示意她无需担心,便如同赴死般跟了上去。
……
老魏作为东灵院老学究,辈分极高,自然有资格拥有属于自己的一座独立院落,平时喝茶、下棋、解闷、泄…都在这里。
这是江枫第二次来到此处,上次是半年前因为肆无忌惮的睡觉被约谈。
不过骂来骂去依旧那样,久而久之,睡觉这件事魏老头已经不管了,纯当讲堂里没江枫这个人。
现在江枫脸上充满愁色,觉得命不久矣,闲的没事和曾鸣口花花干嘛…
看着眼前这间屋子,如同化身凶猛巨兽张着血盆大口等待他进入,江枫站在门口,双脚彷佛灌了铅,无法动弹。
老魏轻车熟路的推开屋门,将茶杯随手一抛,稳当落到书桌上,头也不回的说道:“进来,还在外面愣着做什么。”
“哦。”
江枫扬着脑袋,抬脚进了屋,心说横也一刀竖也一刀,死也要慷慨激昂的死。
“下盘棋?”
老魏随口道。
“啊?”
江枫一怔,进屋下棋干嘛,边下边骂,真打持久战啊…
没等他作声,老魏已经摆好棋盘,他执白子,见江枫抬头看,便眼神示意他坐到自己对面。
江枫默默坐下,拿起一枚黑子,思考究竟要如何才能蒙混过关,快速结束这场骂战…
“真是长本事了,往日里你在我课上睡觉,我纯当没看见,今天只是在讲堂里训斥了你,散学后你便捅老夫脊梁骨?”魏临面无表情,看不出笑意,指责道。
“学生知错。”
江枫脑袋垂的极低,好像没脸见人,恨不得找条不管什么缝隙把自己塞进去。
“认错倒是认的干净利落。”
魏临似笑非笑道。
江枫拱手道:“都是老师教的好。”
“?”
魏临蓦然转头,挑了挑白眉:“嗯?都是老夫教的好?你倒是说说,老夫教你什么了?”
“呃…”
江枫无语凝噎,尴尬的抬起头,想要狡…解释一番。
“行了行了。”
魏临摆摆手,懒散坐在摇椅上,手指微动,指尖出现淡淡的棕色灵能,隔空控制不远处的水壶半倾斜着往茶杯里添水,随口道:
“围棋会吧。”
“回老师,略懂略懂…”
江枫眼神坚定,并未四处乱飘,这是别人的房间,万一看到魏老头金屋藏的娇,被他找到理由灭口怎么办?
“那就下围棋,输了别怪老夫欺负你。”
江枫尴尬道:“老师,我棋艺不精,估计在您手下撑不了几个回合。”
“撑不了就使劲撑。”
魏临瞥他一眼,江枫顿时感觉自己被看穿,淡淡道:“想故意让棋,然后挨一顿骂觉得今天这事儿就了了?”
“老师,天地可鉴,我绝对没这种想法!我只是单纯的菜!”江枫正色,竖起手指,准备发誓。
“嗤…那就拿出真本事来。”
魏临冷笑一声,哪个学生会心甘情愿的接受训斥,别看现在江枫表面受着气,不敢反驳,心里指不定骂的多粗鄙。
“黑子先行。”魏临见他毫无动作,催促道。
“啊…哦。”
江枫回过神,将棋子随便找个位置落到棋盘之上,静待老魏。
讲道理,江枫对围棋真的只是略懂,一知半解的最多能和魏临厮杀二十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
但是魏临就是一口咬定他棋艺高超,说什么你小子下个棋都藏拙,不当人子!
江枫不知道自己哪里藏拙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下。
……
半个时辰后。
江枫额头虚汗淋淋,算来算去算的头昏脑胀,只想翻白眼。
老魏下棋步步紧逼,他刚绞尽脑汁算完该往哪里落子,老魏就已经迅速给予回应。
这是人的反应?
“老师,我真不行了,再下人就要没了…”
江枫面露苦色,求饶道。
他身边放着一截汗巾,湿润无比,都是擦汗擦得,江枫对自己居然能出这么多汗也感到讶异。
“就这?”
魏临鼻尖喷出一道白气,不屑道:“这才半个时辰,你就坚持不住,以后岂不是会更无力?”
不知是不是错觉,江枫总觉得魏老头嘴里所说的,和他们正在做的,不在同一个频道。
用下棋来证明自己持久,老魏你也太屑了!
江枫面色惨白,这是用脑过度的表现,直接抱拳认错:“老师,学生知……”
正此时!
在江枫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彷佛来自天外,极度清冷的女声,像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她此刻却在提醒江枫,黑子应该落到哪个位置。
“落至天元,即可反败为胜!”
‘可行!’
江枫眼神一亮,看着棋盘中心位置,在心中建起许多思路框架,连思路都变得清晰起来,甚至于并未思考这道女声从何而来,便微微拱手,改口道:
“老师,学生知道该如何下了!”
“……”
魏临闻言,拿着白子的手不由得一僵,眼神逐渐心痛,看到江枫的动作后,目光变的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