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场惊吓,江璃也睡不着了,跟肥耗子念叨起来。
“鼠鼠啊,没想到这煞星还挺细心,看来传闻也不可尽信。”
“鼠鼠啊,别说谢大人长得可真俊,你觉得呢?听说他是个‘天阉’,那不就是太监?”
“鼠鼠啊,我能和你们沟通的事儿,如果被别人知道了,会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吗?”
“呼——呼——”
不知忧愁的肥耗子早就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冷宫外,谢长安唤来侍卫,吩咐他们把那太监押去东厂,又唤来一个厂卫。
“寅九,这个玉贵人有点古怪,找一个咱们的人,接替冷宫的差使,给我盯着点。”
寅九也看到那个太监的惨状,不禁咂舌。
“没想到玉贵人这么凶,她是不是会武啊?”
“被猫挠的,她养了一群猫,” 谢长安顿了一下,“还有一窝……耗子?”
“啥?耗子?!”
寅九大惊,宫里这些主子贵人,见到老鼠哪个不吓个半死,玉贵人居然养耗子?
谢长安双目微眯,眼中意味不明:“有点意思……”
这次遇险,让江璃深刻认识到,打铁还需自身硬,摆烂是不行的,修炼必须提上日程了。
她这段日子光鼓捣吃的,实在太惫懒了。
于是,江璃盘坐于地,五心朝天,开始运转宗门心法,试图沟通天地灵气。
过了半晌,她松口气,这里丝毫灵气都感受不到!
炼气不成,那便炼体吧。
御兽宗的弟子要驯兽,多少都会炼体,基本的法门江璃也会,只不过淬体的药材还不知上哪儿找。不管了,先练起来再说。
于是,江璃也不睡懒觉了,天蒙蒙亮就爬起来,如同在御兽宗的日子一般,每天坚持打坐、站桩、扎马步、跑圈。
几天后,当谢长安带着寅九和两个太监送东西到冷宫时,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娇滴滴的玉贵人鬓发凌乱,裙子扎在腰间,在冷宫里狂奔着,好端端的美人状若疯妇。
众人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玉贵人这是终于疯了?
江璃闻声看过来,飞快地放下裙子,胡乱整理了一下头发,换了一副骄矜高傲的模样。主打一个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她动作很快,但谢长安还是眼尖地发现了,她两腿一边绑着一个沙袋!
谢长安眼中精光一闪,她这是在练功?那沙袋大约是用粮食袋子装了土制成,但在腿上绑沙袋,分明是武林中人练习轻功的做法!
正所谓“轻功重练”,练轻功,要先练绑沙袋,在小腿处绑上用铁砂、石砂做的沙袋,绑上之后,就不能轻易去掉,当练得毫无负担感觉的时候,再半斤一斤地往上加。
军中训练士兵耐力和体力,也往往使用这种方式。玉贵人一个深闺女子,如何知道这种法子?
他直觉这女子颇为古怪,便趁送东西的机会来打探一下,果然大有问题!
江璃平伏了一下呼吸,缓步而来:“谢大人,今日又有何事?”
“禀娘娘,据卑职查实,前冷宫管事太监私自扣下了娘娘的月俸……”
“我还有月俸?”江璃睁大眼睛。
“陛下只是让娘娘在冷宫反省,并未褫夺封号,内务府自然正常拔下月俸。”
打入冷宫还有月俸,老皇帝也不算坏到家嘛。江璃喜滋滋地想。
她竭力压下忍不住上翘的嘴角:“既如此,放下吧,谢大人辛苦了。”
“贵人正六品,月俸白银十两,禄米十斛,请娘娘清点。”
“呵呵,不用清点了,” 江璃向谢长安走近两步,“大人可否帮我一个小忙?”
少女运动过后的脸蛋粉扑扑的,真个是杏脸桃腮,娇艳欲滴。
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不应该都是以泪洗脸,心如死灰吗?何以会有这么明媚恣意的样子?
谢长安淡淡扫视了她一眼:“娘娘有事请吩咐。”
“等一下啊,我去列个单子!”
江璃跑回屋里,不一会儿拿着张纸和一个包袱出来。
“谢大人,前日多谢了,这是借你的斗蓬,我已清洗干净,这就物归原主。”
“烦请大人,帮我把银两换成日常所需之物。”
谢长安接过包袱,顺手扔给寅九,又接过她手中的纸张,一瞥之下,不由诧异地看了她一眼。
字体狂放有力,锋芒毕露,一个娇滴滴的小女子,竟能写出如此铁画银钩之字?他对她的身份更怀疑了。
江璃五岁入御兽宗,读书写字都是明玄真君亲自教导,临的字帖自然是师父写的,可不就像男人的字?
再一看内容,谢长安脸顿时黑了。只见上面写着:“柴米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香夷子……”
这是把他当杂使宫人了?
谢长安黑着脸:“娘娘,可要找位宫人负责日常采买?”
听闻这位的罪名是“畏惧君威,御前失仪”,可看这打蛇随棍上的架势,实在难以想象她会因畏惧而“御前失仪”。
“不要不要,我穷得都要掏耗子洞了,养不起宫人。”
她都被打入冷宫了,按规矩是没有宫人侍候的,想要什么东西,也只能塞些钱财,求管事太监打点一二。
想要侍候的宫人,就得自已花钱养。虽然现在有月俸,万一哪天老皇帝觉得太便宜她了,又不给了呢?
不知为什么,她对谢长安这个传说中的“煞星”,并没有那么畏惧。
就算被打入冷宫了,她还是属于主子阶层,不就让他帮买点东西吗?横竖也不用他亲自去。
江璃吃吃笑着,绑着沙袋竟也跑得飞快,“一事不烦二主,辛苦谢大人啦——”
谢长安看着她毫不吃力的样子,冰冷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她的身影,充满探究之意。
寅九听得一愣一愣的,掏耗子洞?原来不是她养耗子,竟是耗子养她!
见谢长安满脸寒霜,寅九好奇地瞄向他手中的纸张,“头儿,贵人娘娘要买什么呀?”
谢长安黑着脸,把纸张往他手中一塞:“这个交给你去办。”
悻悻地转身离开。
寅九看着手中的纸张,“噗”地笑出声来,小小一名贵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让这位帮她买锅碗瓢盆?她大概不知道眼前这位是什么人吧?
哈哈哈哈……这件事他能笑一年。
谢长安利箭一般的目光瞥过来,寅九立马闭嘴,屁颠屁颠地跟上。
“寅九,你亲自盯着,务必将她一举一动都记录下来。”
“是!”
寅九心中纳闷,这玉贵人不就是疯颠了点,胆子大了点?一个冷宫嫔妃,需要十二时辰全天监控么?
他没想到的是,很快,他就逮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