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让跟在司徒殿身边很久的沈朝阳神色一变,他本来知道司徒殿和韩王的关系很好,如果皇帝今日真的屈服于这件事情,哪怕事后皇帝不会追究韩王,可是对于韩王的影响是不会小的,可能导致韩王以后的生活会更加困苦。
现在的韩王就已经被皇帝羁押起来,要是等到这件事情的话,韩王说不定就会直接被软禁在韩王府当中。
作为司徒殿身边最忠实的追随者,沈朝阳知道司徒殿很多计划,就算很多司徒正德不知道的事情,沈朝阳都知道,自然也知道那个大逆不道的计划。
只是他也知道韩王是不可能和司空尚华有联系的,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就像是司徒殿和吴国皇帝之间的联系,都是最顶尖的那一群人,可是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联系。
所以他开始怀疑太子是不是参与了这件事情,要是太子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以后他们的计划和司徒家在大郑的局势就会改变很多,而司空家更多也会是百足之虫。
他这次是想多,太子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情,一心读书的太子,正沉浸在司徒殿给他布置的书籍当中,就连那些想要来通知他的人,都被侍卫隔在外面,要不是那人狠心告诉了侍卫真相,太子都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一件多大的事情。siwu.org 猫头鹰小说网
司空尚华选择了韩王的原因很简单,这些年来,大郑最软弱的王爷就是韩王,就算是皇帝最小的儿子,都要比这位韩王殿下更加有勇气。
像是韩王这样听话的人,是最不可多得的继承人,对于今后司空家来说,简直是最简单的事情,因为只要是皇帝听话,对于司空尚华这种不择手段的人,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他可以操控很多人。
至于皇帝怎么想这件事情,就要看以后韩王的表现了,就算是现在能够想明白,一旦韩王做出些不好的事情,那么对于韩王来说,就是一件灭顶之灾。皇帝是不会对韩王的子嗣心慈手软的,那是他的儿孙不假,可是他这种弑兄杀弟的人,是不会在意这种事情的。
他已经做了很多事情,再多做一些事情,他也不会去管了,反正是一些身后骂名的事情,说到底也是他要带到棺材板里面的事情。
宋少卿的母亲,那位文萱公主曾经这样骂过皇帝,“陛下真的不考虑自己的身后事情吗?”
皇帝笑着说道:“朕要是真在意的话,朕早就自缢了,而不是现在这种情况,坐在这个由鲜血铺就的皇位之上。
这个由鲜血铺就的皇位,是他们逼着朕坐上去的,朕既然坐在这上面,就不会去管那些罪恶,无非就是罪恶和更罪恶的事情。
姐姐,你觉得朕还能够体面地见到自己的祖先吗?
朕对不起大郑的列祖列宗,朕没有里面去见他们了,所以朕是个疯子,想要做什么事情,那就去做什么事情,无非就是连最后的身后名都不要了。”
像是皇帝这种人在乎的事情,其实就是两种,一种是对大郑列祖列宗脸面的照顾,另外一种是皇帝自己脸面的在乎。
皇帝这种作恶多端的人,从来都是不会在意自己身前事情的,做过的事情,如果一直在意的话,那就是一件很不好的事情,人不能够总是困在过往的事情当中。
对于现在的皇帝,需要解决的事情很简单,就是坚持自己,不接受司空尚华的任何要求,只要能够保证自己的心态稳定在一种情况下,那么对于他来说,就是一种胜利的事情。只要最后的胜利属于他自己,那么就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司空尚华看着皇帝依旧冷静的表情,就知道皇帝现在是不想和自己说太多的话,只是皇帝这时候说道:“你的意思是,朕需要听从你的意思安排太子?
朕说过凡是谈论太子的事情,尽诛杀之。你难不成要违背这件事情吗?”
司空尚华笑着说道:“臣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和陛下说一下子,等到明日,说不定陛下就能够想明白这件事情的。
到时候陛下想怎么做,臣都是可以接受陛下的事情的。”
皇帝神色平静地说道:“不用了,朕今日就可以送你离开这里,送你去见你司空家的列祖列宗。”
司空尚华站在那里,说道:“臣记得陛下当年说过这样一句话,朕这种人是不会见到列祖列宗的,同样的,我也是见不到自己的列祖列宗的。”
皇帝手上青筋暴起,他最不想让人提及起这件事情了,这种事情对于皇帝来说,就像是他刻在骨子里的痕迹。他也不是没想过让那些史官不记录这件事情,可是大郑史官当中流传最广的故事,就是崔杼弑其君这个故事。
齐棠公之妻,东郭偃之姊也。东郭偃臣崔武子。棠公死,偃御武子以吊焉。见棠姜而美之,遂取之。
庄公通焉,骤如崔氏,以崔子之冠赐人。侍者曰:“不可。”公曰:“不为崔子,其无冠乎?”崔子因是,又以其间伐晋也曰:“晋必将报。”欲弑公以说于晋,而不获间。公鞭侍人贾举,而又近之,乃为崔子间公。
夏五月,莒子为且于之役故,莒子朝于齐。甲戌,飨诸北郭,崔子称疾不视事。乙亥,公问崔子,遂从姜氏。姜入于室,与崔子自侧户出。公拊楹而歌。侍人贾举止众从者而入,闭门。甲兴,公登台而请,弗许;请盟,弗许;请自刃於庙,弗许;皆曰:“君之臣杼疾病,不能听命。近于公宫,陪臣干掫有淫者,不知二命。”公逾墙,又射之,中股,反队,遂弑之。
晏子立於崔氏之门外,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乎哉,吾死也?”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曰:“归乎?”曰:“君死,安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敢任之?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将庸何归?”门启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人谓崔子:“必杀之!”崔子曰:“民之望也,舍之,得民。”
叔孙宣伯之在齐也,叔孙还纳其女于灵公,嬖,生景公。丁丑,崔杼立而相之,庆封为左相,盟国人于大宫,曰:“所不与崔,庆者---”晏子仰天叹曰: “婴所不唯忠于君,利社稷者是与,有如上帝!”乃歃。辛巳,公与大夫及莒子盟。
大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舍之。南史氏闻大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
这个故事是大郑所有史家都会知道的事情,崔杼弑其君的事情算得上是当世史家立身根本,如果史家没有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情,现在的史家说不定就和小说家的境遇相差不多了。
皇帝用自己的左手压住自己的右手,神情狰狞,却是冷静地说道:“朕知道你是什么意思,只是你当朕是个孩子吗?
还会因为这件事情生气吗?或者是因为这件事情,对你做出什么朕现在不应该做的事情吗?”
司空尚华脸上挤出来一幅笑容,说道:“我要是没觉得错的话,陛下现在就是这种情绪,有心无力,现在对很多事情都是有自己的想法,却不是能够做出来的。”
皇帝依旧是平静地说道:“朕不想和你这种人多说话,和你这种家伙自然是无需多言的。”
然后皇帝就开始不和司空尚华说一句话,司空尚华以为皇帝只是怕多言有失误,却不想皇帝真的是让自己保持沉默。
皇帝不说话,朝堂上就没有敢说话,司空尚华只要不是振臂一呼,直奔梁山而去,那他就是皇帝的臣子,就是不能够做很多事情的。
而就在皇帝沉默的时候,司徒殿那边的事情,已经到了结尾,看着司徒殿身上沐浴的鲜血,以及他身上的伤痕,太上皇都觉得他有些快支持不住的时候,司徒殿挤出来一副笑容,走到太上皇身边说道:“陛下,现在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您现在可以进去了,尽量快一点,陛下那边还是有些问题的,我还是担心陛下那边会被司空家那边恶心到的。”
太上皇说道:“那我现在就进去,只是你现在不需要去就医吗?去找太医给你看看吧,我担心你现在的身体会支持不住。”
“我没事的,我现在的身体还是和不错,作为年轻人,要是连这种事情都坚持不住的话,就不会是年轻人了。
我还担心陛下身边的人是有问题,我就算是受伤,也是少有的一品武夫。那些皇宫内的一品武夫,是进入不到朝堂当中的。
我还是能够保证自己和陛下的安全的,您就放心吧。”
太上皇点点头,说道:“那你就和朕一同进去吧,跟在朕的左右,你的身份很高,但是不足以支撑你现在的地位。”
等到太上皇推开门进去的时候,司空尚华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他以为太上皇就算是不会死在外面,也不能够这么轻松地进入到殿内,却不料是在这么快的时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司徒殿看着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的司空尚华,眼里是一抹不屑的目光,而走到皇帝身边的时候,司徒殿倒是没有对皇帝行礼,他跟在太上皇身边,就相当于是太上皇的人,现在太上皇才是这里身份最高的人,如果司徒殿对着皇帝行礼,反倒是对太上皇的不尊重。
太上皇走到皇帝身边,并没有选择坐到皇帝的身侧,而是站在皇帝的身侧,看着自己的父亲站在那里,皇帝也没有继续坐着,而是好太上皇一起站在那里,太上皇看了自己这个年纪不小的儿子一眼,脸上没有复杂的神色,是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