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梅将女儿的手臂搂住,让女儿咬自己手臂……
过了一会儿,她急忙到了老潘家,焦急地紧拍老潘家的门。
12
第二天,在一家医院的观察室外,郝梅和老潘坐在长椅上,他们神色都很不安。
郝梅匆匆在小本儿上写什么,扯下交给老潘;老潘看后,便去打电话。
不一会儿,韩德宝和吴振庆都被电话叫来了,他俩正好在医院楼外相遇,他们相互问着什么匆匆走入楼内。
坐在长椅上的郝梅看见了他们,但却并没有动,只是呆呆地望着他们走向自己。
老潘从郝梅的脸上明白了他们是谁,起身迎向他们,并向他们说着什么。
吴振庆一边听,一边不安地望着郝梅。他们匆匆走向郝梅,然后一左一右挨着她坐了下去。
老潘在远离他们的地方站住。掏出烟,发现禁止吸烟的牌子,又将烟从嘴上取了下来——他心不在焉地望着一张宣传画。分明的,他有意让吴振庆、韩德宝有机会单独和郝梅说话。
吴振庆用胳膊肘轻轻碰了郝梅一下,低声说:别担心,有我和德宝呢。
韩德宝也说:是啊,有我们呢。
郝梅点了一下头。
尽管他们谁也没有瞧谁一眼,但是显然,由于身边有了两位完全可以信赖和依靠的战友,郝梅似乎感到不那么孤立无援了。
观察室的门开了,芸芸被一位护士推了出来。
三人立刻站起来,围向病车。
跟随而出的医生制止了他们:刚打了安眠针剂和止痛针剂。看看郝梅,又看看吴振庆和韩德宝,孩子的母亲,请先在这儿坐着。你们谁是孩子的父亲,请跟我来。
吴振庆和韩德宝对视了一会儿,吴振庆说:你留下陪着郝梅,我去。
他大步相跟而去,老潘也相跟而去,他们都跟在医生后进入诊断室。
医生说:你们两个不可能都是孩子的父亲吧?
老潘说:我们……都不是……
那你们都跟我来干什么
吴振庆说:医生,请您听我说……孩子,已经没有父亲了。我们都是孩子的亲人……
医生坐下:亲人?研究地打量他们,我只能和孩子的直系亲属谈孩子的诊断结论,还是叫她妈妈来吧……
老潘不安地望着吴振庆。
吴振庆说:医生,我是最能代表她的人。我有权知道!
医生只好说:那,好吧……他写了一份诊断书递给他,那上面写着:成骨肉瘤。
吴振庆问:这……是一种很严重的病么?
医生说:骨癌的另一种说法。
吴振庆说:医生,求求您,千万想办法保住孩子的腿!
医生缓缓地说:这是在几年以前我才有可能考虑的请求。而现在,我只能如实告诉你们两点——或者,在孩子有数的日子里,尽量满足她的一切愿望,尽量减少生前的痛苦;或者,到北京肿瘤医院去获得专家们更具权威性的会诊,寄最后的希望于我们的诊断是错误的……
吴振庆和老潘表情骤变,呆若木鸡。
医生接着说:而后一种希望,只不过有百分之一二。老潘抓住了医生的一只手,几乎是在用哭声说:医生,救孩子一命吧,您不能见死不救哇!
医生抽出手,冷冷地说:你们似乎都挺爱这个孩子的,可是你们早干什么来着?
吴振庆说:几年前,孩子和她的妈妈,还在北大荒,不是没看过,有的诊断成关节炎,有的诊断成骨刺。
老潘又补充道:返城后她妈妈也带她看过多次……医生,这孩子自己也太能偷偷忍了!夜里疼醒时,常自己咬自己的胳膊也不叫出声,怕她妈妈听了心疼她……
吴振庆又加了一句:她妈妈直到现在仍待业……
医生说:是这样……他开始写什么,一边写一边又说:的确是个好孩子啊!进观察室的时候,还劝她妈妈不要替她害怕,没见过这么特别的孩子,她好像明白自己的病情似的……
老潘背转身,孩子似的哭了,吴振庆强忍着泪。
医生将药单写好,交给吴振庆:我给你开的是进口的止疼药,虽然太贵了,可是见效快,目前限制在高干病房使用,我……也只能做到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