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清醒了

父亲离开后,吴采琴一个人坐在了水榭里面,望着碧绿的湖面发呆。

在水榭外面等候多时的婢女眼看着天一点点地暗下去了,终于忍不住了,她搓了搓手臂,小步走到小姐面前,福了福身子,低声说道:“小姐,天黑了。虽然已经是四月里了,但是这水榭上还是风大,待会儿冻坏了身子可怎么是好?”

“嗯,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吴采琴说完这话便站起了身来。

“啊,小姐!”婢女不由得惊呼了一声。

吴采琴皱了皱眉头,不悦地问道:“怎么了?大惊小怪的!”

“你的脸色,脸色.....好白。”其实,婢女想说的是,小姐,你的脸色怎么白得跟鬼一样。

确实,暗灰色的天空之下,吴采琴的脸色煞白,就像涂了两斤铅粉在脸上的女鬼一般恐怖。这模样,凭谁看到都会吓得跌倒在地上。

吴采琴淡然地笑了笑,说道:“别大惊小怪的,本小姐只不过是坐得久了些,气血亏了些罢了。”

可是还没等她这话说完,就只听得咚的一声闷响,接着是水榭里面传来了婢女的惊呼声。

水榭外头一直候着的婢女听到里头的动静后,都拔腿就往水榭里面跑。大家只瞧见自家的小姐正倒在地上,自己的同僚丫鬟英儿正失神地尖叫着。

几个丫鬟见了这场面也是吓得不轻,但是好歹有一个清醒的,壮着胆子走到那倒地之人前面,用手拨开那散乱的头发,小心翼翼地把手指伸到小姐的鼻尖下面。

“还有气儿!快,赶紧来几个人把小姐抬回屋去!”那丫鬟朝着身后大声地呼喊道。

吴家游廊里

两个丫鬟正各自捧着两盒新鲜做好的糕点走在抄手游廊里面,两人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哎,小姐发高烧昏睡已经三天了。”先说话的是吴采琴房里的丫鬟冬儿。

“冬儿姐姐,小姐是不是有心上人了?我给她擦身子的时候常常听到她嘴里在叫一个人的名字。”这位后说话的丫鬟是新卖进府来的,叫米儿,据说是家里从小就缺粮食,所以父母给她取了这么一个名字,以祈求上天让家里不缺粮。

“嘘!”冬儿一把拉住米儿的手,微微用力压了压,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个傻丫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姐心上人这档子事儿在府里是禁忌!不能说!”

初入职场的米儿瘪了瘪嘴,也学冬儿的腔调压低了声音问道:“我听别人说这小姐这场病是为了心上人才害上的。我还听说,那天水榭里面,小姐的脸白得跟水鬼一样,愣是把原来的贴身丫鬟英儿给吓疯了。听说夫人给了英儿家里一大笔钱,把她给遣回去了。”

冬儿一听这米儿的话急得掐了一把她的胳膊。

“哎哟喂!冬儿姐姐,疼疼疼!”米儿龇着牙揉着胳膊上面的痛处。

“你这山野来的小丫头,小心自己的嘴!哪来这么多听说,再多说,小心哪天夫人直接把你给赶出门去,叫你流浪在离岛的街头上做乞丐!”冬儿恶狠狠地说道。

米儿心里虽然有些不快,但是就嘴里嘟囔几句后便不再做声响了。一来她再笨也知道冬儿这是在保护自己,为了自己好;二来,吴家是岛上的大户人家,每个月的月钱很多,家里面的弟弟妹妹们还等着自己的这份月钱养活呢!

两人一路上不再多语,沿着抄手游廊走到了小姐吴采琴的房间中。

冬儿放下糕点食盒,打开盖子,把里面新鲜的栗子糕和杏仁酥拿出来放到桌上以替换昨天的糕点。其实昨天的糕点还纹丝未动,冬儿却要将它们倒进食盒中。

“哎,冬儿姐姐,这么好的糕点倒掉做什么?”米儿心疼得要命。

冬儿哧地笑了,她把昨日的糕点原盘装进了食盒之中,递给米儿:“喏,你这个山野小丫头,拿去慢慢吃吧。”

“真的啊!”米儿高兴地双眼放出精光来。

“还骗你不成?快去吧,这里由我来照看便成。反正小姐还没醒,我一个人就够了。”冬儿很喜欢眼前这个憨憨的傻丫头。

“本小姐我就睡了几天,你们这些下人就开始造反了不成?”突然,一个充满了压迫感的声音从两人的身后响起。

冬儿听见后吓得双腿一软,急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小姐饶命,冬儿知错了。”

米儿见状,也赶紧跪了下来,还不忘记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这是爹教她的,遇见错事,给主人家磕响头总是没错的。

“哼,你们这些下人,就瞧着我们吴家家大业大,变着法儿地揩油。今日本小姐刚睡醒,就不同你们这些小贱蹄子计较了。来,给本小姐梳头更衣,我有要紧事要办。”吴采琴轻蔑地瞥了两人一眼,落下话就往里屋走去。

两个奴才吓得四目相对,浑身哆嗦。

“还不快来?真想被赶出去吗?”里屋里面又传来了一声不紧不慢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充满了浓烈的压迫感。

冬儿是梳妆方面的巧手,不一会儿功夫,原本脸色虚白的吴采琴就变得神采奕奕,光彩照人了。

她站起身来,款款地朝着屋外走去。

“小姐,屋外头风大,你把披风给披上。”冬儿从雕刻精美的衣架子上取下了一件淡绿色印花纹薄披风,快步走到小姐身边,给吴采琴披了上去。

吴采琴满意地点了点头:“嗯,总算除了知道揩油之外,还知道干点正事儿。走,你们服侍着我一同到爹爹那里去一趟。”

冬儿纵使心中一百个不痛快,也只能笑着脸说了声是。

为了方便,吴家专门在府中设了一个账房,吴锦富只要在家的时候基本上都是在这间账房里面。

吴采琴循着账房走了进去,果然看到爹爹正拧着眉头和大掌柜拨弄着手里的算盘。

“爹。”吴采琴甜甜地叫了一声。

这一声可把吴锦富给叫得心花怒放,他从厚厚的账本中抬起头来,看到女儿正神采奕奕地站在自己眼前的时候,竟然揉了揉眼睛,眼神里面透露出几分不可置信的感觉来。

“琴儿?你什么时候醒来的?爹爹正打算算完账去找你呢!”吴锦富喜滋滋地朝女儿走了过去。

吴采琴挽住父亲的胳膊,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爹爹,女儿没事,只不过昏睡了几天罢了。你看,现在女儿不就健健康康地站在爹的面前吗?”

“好好好,只要我的宝贝女儿没事就好。”吴锦富笑着在女儿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对这个宝贝女儿,他真是疼爱得不得了。

吴采琴望了望屋子里面,对大掌柜命道:“沈掌柜,你先出去一下,我跟爹爹有要事要说。”

大掌柜朝大小姐鞠了一躬后,就走出了门去;其他几个下人也随着他一同退出了这间账房。

“吴家大小姐,又有什么要紧事情跟爹说?”吴锦富问道。

吴采琴把头往父亲的肩头一靠,说道:“爹爹,劳烦您老人家帮女儿觅一个良婿。”

“哦?”吴锦富有些意外。

“爹爹别误会,王宴,女儿不会再去想了。女儿只想着,爹爹帮女儿找个赘婿来,入赘吴家。女儿还想跟在爹爹身边一起学做生意。”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不愧是我吴锦富的女儿,杀伐果断不比常人哪!”吴锦富知道女儿这是要放下过去,展望未来了。

吴采琴靠在父亲的肩膀上,尽管脸上还露着甜甜的笑容,但是眼神里面出现了一抹令人耐人寻味的寒光。

“哦,对了,爹爹,出事儿以后离宫那边有什么动静吗?”吴采琴把头从父亲的肩膀上抬了起来,认真地问道。

吴锦富摸了摸耳垂,说道:“我亲自登门送了好些从岛外运来的珍贵药材。哎,但是名义上不好说,只说是听闻太子病了,前去探望探望。”

“爹爹,女儿是不是给吴家抹黑了?”吴采琴带着几分委屈地问道。

吴锦富转过身来双手按着女儿的肩膀说道:“傻女儿,是王宴那小子没福气,偏偏喜欢陈家那下不了蛋的母鸡。放心,我这次去,皇上对我还是很客气的,也并没有追究什么,这也正说明了他对我们吴家的财力还是有几分忌惮之心的。”

“爹爹,真的没事吗?”

“没事,放心吧。来年那海堤又要加固,若是没有我们吴家这大把的银两,他们王家拿什么去动工?”吴锦富自信满满地说道。

听父亲这样说,吴采琴心中的担忧这才隐下去几分。

五个月后

离岛的百姓们还是过着恬静富足的生活,丝毫感受不到两百里外云昆两国连绵不断的战火。

这是像是一个世外桃源,日子是波澜不惊的。

哦,不对,在这平淡的日子里面也有一个大新闻成为了离岛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哎,老张,听说了没?吴家大小姐要成亲啦!”

“咦,真的啊!哪家公子哥儿福气那么好?能娶到吴家的千金?”

“嘿,说你老张蠢还真是乡巴佬,这吴家大小姐家缠万贯,当然是招赘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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