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这事儿还好,听他一问,盖楚鸿立转了颜色忿忿说道:
“都没用我多说什么,人家有割股之心,哪像你说的那般?”
说着,盖楚鸿已将药喂完,心中稍觉安稳。
却陡然间眼前一黑昏厥在地。
惊的吕大夫忙召唤众乡邻将盖楚鸿抬入内室,乡邻们七嘴八舌,纷纷得意的说道:
“得亏咱们没离去吧,到底用着咱们了!”
吕大夫苦笑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盖楚鸿胧胧醒来,待觉察身在床上,他一翻身便欲下地。
吕大夫喊道:“干嘛起来?”
盖楚鸿道:“我去看着那位姑娘。”
吕大夫道:“师兄说她已无大碍,少堡主您就放心的眠歇吧。”
盖楚鸿摇摇头,固执的说道:“不,我要守着她,我很担心她再出事。”
言毕,下床出屋。
吕大夫了解盖楚鸿的性子,素来话一出口绝无更改余地,生性倔硬的如同石狮子。
遂觑着他的背影,小声的嘟囔道:“爱歇不歇,你不歇我歇。”
乌鹏寨的人一直跑到镇外,方才停下。
因为服过解药,着针处已无大碍。
乌大鹏气得直喘粗气,点手唤过刘云苐:
“真窝囊!你说,咱们要是早就冲进去,人早到手了,偏等、等、等,最后等来一个会打暗器的,你说窝囊不窝囊?”
刘云苐也着实懊恼:“大寨主,您先别着急,这次都怨我。不过,听他们说那少年是紫檀堡的少堡主,他势必要将阮凤竹带回去,依我说,不如在紫檀堡等候,定能捉住。”
乌大鹏想了一想,别无它策,只好答应。
天光大亮,他们打听到了紫檀堡的方位,气势汹汹的来到。
抬头一瞧,墙壁一色粉白,几株粗大的杨树擎天而立,平添几分威武。
刘云苐朝乌大鹏使个眼色,乌大鹏一摆手,众人散开隐藏。
不多时,一个满脸皱纹的妇人从大路而来,径直走进紫檀堡,守门的兵丁问都没问。
乌大鹏看了刘云苐一眼,刘云苐正暗自寻思。
忽然灵机一动,他道:“寨主,我进去瞧瞧!”说着,翻过围墙,随在妇人身后。
妇人走到正房门口,轻轻上了台阶,唤道:“堡主,我来喂二少爷了。”
屋内有人应了一声,妇人又朝西走,来到偏房径直进入。
刘云苐没有跟进,跃身来到正房屋檐,“倒挂金钟”往里观瞧。屋里的陈设相当简单,最里面一只大床,一个魁伟的汉子朝里躺着。
他想,这就是紫檀堡的堡主了。
屋内那人突然睁开眼,道:“朋友,既然来了何必鬼鬼祟祟?下来喝杯茶如何?”
刘云苐一愣,以自己的功夫,轻易不会被人发觉,此人竟于片刻之间感觉到了,可见并非等闲。
刘云苐不敢小视,想尽快离去。
与此同时,刘云苐眼睛一眨,忽然惊觉那人已在眼前!
刘云苐惊恐万状,待想起快逃,已然不及。
那人笑道:“朋友,主人真诚相邀,你怎好拒绝?来吧!”
说着,他探手来抓。刘云苐慌忙撤步抽身,往后就逃。
那人一抓落空,不由更笑:“哈,逃的倒快!”
刘云苐知道自己决非对手,惟有人多势众或可一拼,故而三步两步,急落于墙外。
乌大鹏等人正在院外,见刘云苐不知何故容颜巨变,行止慌张,遂一齐凑过来。
刚要询问,墙上又是一声大笑:“哈哈哈,却原来有这么多的客人,盖某人真是失礼!”
刘云苐道:“大寨主,这是个硬头,好生小心!”
乌大鹏压根没看起,大咧咧的一指那人:“你是谁呀?”
那人道:“武绝盖九霄!”
乌大鹏觉得名字耳熟,愣了片刻,他猛地瞪大豹眼,失声道:“啊?武绝盖……,”
他倒抽口气,艰难的蠕动着嘴唇:“……九霄?”
他下意识的两旁望望,自己的人马不少,可,他脑筋急转之下,猛的提气,飞快的向后撒腿奔出。
众人初时不解,待明白过来,立时一哄而散。
盖九霄仰天长笑。
乌大鹏一口气奔出八十里,回头看看确实无人,方才战战兢兢的停下。
两腿兀自突突打颤。
好半天,众人才七零八散的赶来。
纷纷埋怨:“大寨主,您平日里的威风呢,今天怎么熊的厉害?”
乌大鹏道:“胡说八道!你们小孩子家没经历过江湖风浪,不知道江湖上的深浅。你到盖九霄是谁?二十年前就令敌人望风而逃的武绝!天下谁是他的对手?谁敢和他伸伸手?咱们幸好跑得快算捡了便宜,要是耽搁了,他一掌下来,都能成肉泥!”
众人知道寨主生平心骄气傲,任谁都不服,即如此怕盖九霄,那人势必厉害至极。
全又齐夸寨主英明果断,临危不乱,救了大家的性命。
乌大鹏毫不脸红,点头称是。
刘云苐问道:“即如此,紫檀堡是不敢惹了,大寨主,眼下我们怎么办?”
乌大鹏道:“唉,当初何大人将人交给我了,如今只得厚着脸皮去请罪。”
几日后,乌鹏寨的人来到京城。
先去了何府,结果何万吉进宫未归,众人悻悻的离开。
就在转弯时,刘云苐眼尖,忽然发现了郑宝娟,刘云苐断喝一声:“哪里逃?!”
仿佛从一场昏昏噩噩的盈满了血泪和幽怨的梦魇里徐徐醒来,阮凤竹的脑海中掠过一页一页的碎片:森严的大殿,雪地,追杀,杨琼,少女……一幕一幕的场景过后,阮凤竹的眼底润湿了。
耳边似乎有人轻轻的呼唤:“姑娘,姑娘!”
阮凤竹听声音有些许的耳熟,哦,她想起来了,那个瘦削的少年,一张坚毅的小脸……
“我这是身在哪里?”阮凤竹喃喃自问,“仍在野地?——可暖烘烘的,好舒服啊……”
“她醒了,我去端药!”
阮凤竹隐隐约约的听他说了一句,语气颇为欢喜,似乎转身出去了。
“唉!……”
阮凤竹虚弱的悄叹一声,蒙蒙的睁了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轻纱的罗帐,柔密的质地上绣着一株株翠拔飘逸的绿竹,做工之细腻,令阮凤竹就是心中一赞。
再往外观看:雕格的墙壁,檀木制成的橱柜、梳妆台、桌椅等等,无处不透露着古朴与典雅。
窗前立着一个男子,床脚是个脸上褶皱斑斑的布衣妇人。
“凤竹,你醒了?”
男子笑问道。
阮凤竹不由诧异,心道:“他怎会知晓我的闺名,语气还这般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