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维娅拍了拍手,把话题拉了回来,把细长的手指指向法尔西亚。突然被指指点点的法尔西亚眯起眼睛,想说什么露出不满的表情。
“如果在那样的状态下,在人类的大陆上发现了魔王,魔族得到了这样情报,你觉得会怎么样想要立功的他们会做什么”
莱维娅始终保持着冷静,对艾伦和法尔西亚提出了这样的疑问。听了这话,两人一度闭上了嘴。
法尔西亚的脑袋一下子动不了。正因为想象得太过浅薄,所以才会害怕再去思考。
她缓缓地动着发麻般颤抖的嘴唇,勉强挤出了声音。
“……要入侵吗人类的大陆上有更多像怪物一样的人……”
法尔西亚惊讶于自己说出的声音如此微弱。想象的事情就是如此可怕,如果在现实中发生,很容易就会有很多人牺牲。
旁边的艾伦也注意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猛地用手掐了一下。看着如此惊慌失措的两人,莱维娅静静地点点头。
“莱维娅……魔王候选人有几个”
艾伦兴致勃勃地问道。虽说是出于兴趣,但因为是重要的信息,所以无论如何都想问一下。但是,现在心里的某个地方,反而有一种不想听的感觉。也许是察觉到了艾伦的心情,莱维娅露出了浅浅的笑容。也许那是她为了让她安心而拼命的温柔。
“算上我和阿拉克内,大概是‘十个人’吧。”
莱维娅仿佛想起了什么,轻轻掰着手指说道。在她看来,这只是在回想已经认识的人吧。但是听到人数后,艾伦和法尔西亚的身体受到了冲击。
打倒一个阿拉克内就要付出很多的牺牲和损失。亲身体会到了魔王候补的存在是多么的强大。说实话,如果没有作为勇者和魔王的莉莎和琉奈的话,也许很难获胜。确实是让人恐惧的存在。就像他说的那样,即使阿拉克内是魔王候补,她的实力也毫不起眼。这样的存在除去莱维娅,还有八个人。这已经是连清醒认清状况都很难了。
“开玩笑……是吧”
“很遗憾,我不是在说谎,也不是在开玩笑。”
法尔西亚不由自主地用魔杖支撑着身体,说出了这样的期望。然而,莱维娅却无奈地摇头否认。
“现在的候补们全都想立功。如果魔王在这里出现的话,毫无疑问,他们会一边进攻人类大陆,将一切破坏殆尽,一边寻找魔王吧。”
莱维娅毫不犹豫地说出了她最害怕的情况。如果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百年前发生的大陆战争再次爆发也不足为奇。在她看来,很早就知道有这种危险。
“怎么样这就是最好不要除掉魔王的理由。不想亡国的话,就应该让那孩子活着吧。”
眼神的锐利性有所减弱,莱维娅把话题拉回到最初的问题上。
原本她的目的就是不让琉奈遇到危险。为此,有必要在一定程度上威胁法尔西亚。所以特意告诉了想要消除琉奈的情况下,魔族方面的动向。
“嗯,也许有一种办法,就是在不被任何人知道的情况下杀了她……到时候我会告诉其他魔王候选人。”
“……”
莱维娅用手扶着魔剑的剑柄,狡诈地说道。听了这话,法尔西亚咬紧牙关。
法尔西亚自己也不想采取如此冷酷的手段,但脑子里也有这个想法。如果不特意向王国报告,现在就在这个场合亲手解决琉奈的话,问题的萌芽就可以消除了。这种想法被看穿了,法尔西亚动摇了。
“勇者也是一样的。勇者是魔王的宿敌,如果把他消灭了,就能主张和真正的魔王没有区别。”
“不管是勇者还是魔王……都是毁灭人类大陆的强大人物。”
无论如何,等待他们的都是血海般的世界。无能为力。面对这种状况,法尔西亚差点笑出声来。被称为大魔法师的自己,在世界看来是多么渺小的存在。
“怎么样法尔西亚小姐。你不觉得这种状况……能使受害最小,最不流血的就是把勇者和魔王托付给叔叔吗”
终于,莱维娅继续说下去。她把手转向艾伦,法尔西亚也跟着看向艾伦。艾伦的视线突然集中到自己身上,他有些紧张。这是当然的。因为世界的命运就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嗯,确实,这是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
“喂喂,我的担子太重了。”
“不过,除此之外别无他法。叔叔,你就像以前一样,什么都不做,过普通的日子就好了。你不是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重新考虑情况,自己背负的责任太大了。实在不是一般村民能背得起的。想到这里,艾伦没自信地挥了挥手,却被莱维娅拒绝了。本来就没有什么选择。
“我以前应该说过……叔叔掌握着世界的命运。”
莱维阿又把之前说过的话再一次告诉了艾伦。
和以前的时候不一样。当然从以前开始感觉到责任,不过,即便如此这次知道了魔王候补这样的存在。如果走错一步,就会出现很多牺牲者。想象和经历过一次的事情,恐惧的程度会有很大的不同。艾伦感到自己手上的汗在慢慢地扩散。
“……我想说的只有这些,剩下的你自己选择吧。”
“…………。”
莱维娅让他自己选择,但他没有任何选择。但是,即使明知这是正确答案的选项,也需要非常沉重的决断。艾伦无法轻易点头。法尔西亚也一样,一开始的强硬姿态消失了,她困惑地用手捂着额头。
几分钟后,艾伦终于点了点头。法尔西亚似乎也对自己说了些什么,带着痛苦的表情接受了对国王保密。
既然如此,就必须妥善处理今后的事态和这次的骚动。法尔西亚说要回旅馆整理一下,然后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而莱维娅似乎也没有闲工夫在人类大陆逗留。如果能处理掉阿拉克内的话,好像有必要尽快回去。
“那么叔叔,如果还能见到的话,我们再见吧。”
“……这样可以吗没有见到琉奈。她现在在旅馆里睡觉。”
“……这样正好啊。我和魔王大人最好不要离得太近。”
她说要走了,艾伦就这么问了。她虽然有些依依不舍,但还是摇了摇头。然后,她披上破破烂烂的长袍,戴上帽子,最后转向艾伦。
“琉奈的事,我拜托你了。”
说完这句话,莱维阿跳了起来,踢在瓦砾上,瞬间消失了踪影。艾伦连目光都无法追上去,直到莱维娅不在时才轻轻叹了口气。把阿拉克内打倒后才松了一口气,但不知为何,肩上的担子似乎更重了。
第二天,艾伦等人乘坐马车离开了溪谷。他觉得最好不要让琉奈和莉莎待太久,所以决定回村子。在马车里,两人不知是有点累了,还是已经对回去的事感到失落了,气氛比来时成熟了许多。
“喂,爸爸,谢尔小姐不一起回去吗”
“谢尔说他必须向魔法师协会报告,要和法尔西亚去一次王都。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不用担心。”
莉莎略带不安地问道,艾伦握着缰绳,温柔地回答。
“哦,听说她要去王都,琉奈。”
“王都啊……我有点在意。”
莉莎和琉奈似乎意外地很关心,闲聊起来。对她们来说王都是未知的地方,因为也有谢尔所属的魔法师协会好像相当有兴趣。
“你们俩这次在街上怎么样遇倒了不少麻烦……”
突然,艾伦的视线转向莉莎他们,问道。
这次是莉莎和琉奈第一次出远门,也是体验城市的机会。遗憾的是,由于阿拉克内这个邪恶的存在,不能进行普通的观光,尽管如此,艾伦还是想听听两人真实的感想。
“很开心!街上很热闹,有各种各样的商店,能体会到和村子里不一样的气氛。对吧,琉奈。”
“嗯……确实,阿拉克内让我吃了不少苦头,但我觉得,来这里真是太好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这样回答。她们没有犹豫,似乎是真心这么想的。
“而且法尔西亚也很温柔。”
“嗯……我教了我很多可以学到的东西。还想见她。”
“嗯,我觉得这次出远门能跟过来真是太好了。”
这次的骚动对莉莎和琉奈来说,是迄今为止最大的困难。非常痛苦,几乎要受挫了。但即便如此,她们也并不后悔。正因为遇到了困难,才得以成长。能够互相相信了。她不想连同后悔一起忘记那段经历。
“所以,以后你再带我们去吧,爸爸。”
“我也想上街!”
两人满面笑容地对艾伦说。那样子简直就是孩子向父母请求的样子,令人欣慰。
“是吗……我知道了。那下次我带你去更大的城市。”
艾伦笑着回答。两人的话语比什么都温暖。正因为如此,艾伦才紧紧抓住缰绳,下定决心。即使被全世界鄙视为伪善者,也一定要保护她们。
为了不把曾经的决心变成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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