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日子和先前一样,沉闷之中又带有一丝猎奇。
毕竟这里位置特殊。可是不知怎的,麒麟卫的人好像都是挺有个性的,甚少现于人前,即便是在白天,这地方除了必要的人员来往,是很少有人进出。
若是让吴忧说,皇宫着实是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她居然在这皇宫之中感受到了自由这种奢侈的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总之感觉是不一样的。
哪怕是她上一次在宫中居住的时候都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不管做什么都处处润滑随心。麒麟卫的身份在那里摆着,除了后宫需要避一避嫌。当真是如红鹭夸口那般,没有去不得的地方。
托了她如今这个身份的福,不管是隔壁的禁军还是自家的麒麟卫。看到她哪天在某处打圈转,便是又迷路,也是见怪不怪了。不知是谁总会有人认领。
这皇宫并不像城中百姓所臆想的那样一片死寂和冰冷。相反更像是一片划分的泾渭分明的草地。从外面看很是规整。可是在这草丛当中,土壤、虫子、小花、蜜蜂、乃至于灰尘。自有其生机气象流转。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
若是站在后宫各宫主子娘娘们的角度,她们身边所侍候的宫女内侍,不过是一个又一个可以站着的家具罢了。
可是在殿前侍候之后,她们被又恢复了人的身份。guhu.org 完美小说网
又譬如像禁军麒麟卫,在外人看来不过是守卫皇城的符号,可是这些符号也是有潺潺的血肉和各自的想法的。
规则内外。这些人都有自己一套生活的规律。
吴忧先前在桑榆母亲宫殿居住之时。那座宫墙里她是自由的。许姑姑和一干宫女十分的爱护珍重于她。
说句托大的话,发生在那做宫殿的所有事情,只要宫女们不往外说,便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她和外界唯一的联系便是那座宫殿的大门。
在宫内,麒麟卫的卫所也是一样,只不过这里是没有一扇门可以锁住她的。
她可以用这双穿了官靴的脚去丈量御花园的土地。不是因为她有多高的官职或多大的权利,而是因为她的身份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文书,对于那些高高坐在庙宇之上的神人圣者来说,不过是种草丛中的小花小虫,开的再美,蹦得再高,闹得再凶。都不会被上边所知晓。
这并不是吴忧的妄自菲薄之语。反倒是她发现的一桩好处来。规矩之内,的确肆无忌惮。
即便是对朝局并不敏感,可是吴忧还是感受到了桑榆惊人的盛宠。
卫所里一应供给都很丰盛。即便是在豪门公府都难以见到的贡品。在桑榆的住处却很是常见的。
譬如她面前的这一碟子荔枝。简宁今天来的时候倒是剥着吃了几个。说是不爱这个味儿,余下的都给她了。
简宁那般寡言之人。却也知道同样是在这宫中。这样敬上的东西。不够格的妃嫔怕是见都见不到。
除了太皇太后,皇后这些定例有头有脸之人的能分到这么一盘子便倍感荣光。桑榆这里却足足有三篓。被嫩翠欲滴的枝叶盖着,红艳艳的果子湃在冰里,看着很是喜人。
据说还有赐给桑候夫妇的例,不过桑候夫妇都不在京城,所以便一并赐予桑榆了。
而桑榆身边这些亲近之人早已习惯了他的圣宠。
吴忧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喉咙里一片舒爽,像饱足的猫儿一样,就差眯着眼在石头上伸一个懒腰了。
“话说回来,原先你们不都是轮流当值吗?怎么这些天都聚在宫里来了,可是有事儿?”
“哪天都有事儿。干这一行没个清闲的时候。”简宁笑道:“我晚上正好要出宫回诏狱办点事,老祁头还问我呢,说他那上官托你的事儿究竟办好了没有,若有,好歹给他个信儿。”
“你不早说!”吴忧跳下凳子来,从柜里拿出两个轻巧木匣。
“早画好了,偏也没人来拿,我以为不急着要呢。”
“怎么不急。听老祁头说宋推官这几日上火,嘴上直起燎泡。这案子赶得急,好不容易摸着头绪又画不成个样子来。只好请你来帮忙。
我听他们说这事若成,还要凑了钱请你吃酒呢!”
吴忧笑眯眯的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
“你见公子了吗?他晚上可回来?”
简宁摇头:“说不清楚。这整个宫里也只有你这处才最闲。礼部,吏部,刑部户部,如今都快忙成一锅粥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官老爷们整日里都是闲的。”才将荔枝壳扫了下去,吴忧变数法似的不知从哪里端了两盘子点心下来。先递给简宁一块,自己又捏了一块来吃。
“公子回来又要说你,正经饭不吃,这些东西都吃饱了。”
简宁原本并不饿,见吴忧吃得香甜,也从善如流的用了一块儿,方才慢慢道来。
“大朝会,和亲,修缮工时哪样不要钱?年底又要盘账,不得早早准备起来吗?别说咱们这儿,大理寺全都忙了个人仰马翻。各地的折子都报了上来,朝审还未复核。年关之前该杀的杀,该舍的舍。可不是有的忙吗?”
吴忧心有戚戚的点点头,那倒是。
公子天不亮便被陛下派来的内侍叫去了。她在被窝里迷迷瞪瞪的听到稀稀疏疏的起床声。努力撑着眼去看时。却听得有人轻轻哄她躺下接着睡了,自己便又去梦周公了。
“可咱们公子到底在忙些什么呀?”
“那得问你呀。”简宁哭笑不得:“你如今手里经的消息比我们还多,居然问起我了。”
“什么消息,不过是抄一些密函而已。”吴忧长长的叹了一声。
“大约怕是真的要打仗了。”
“怕什么。”
两人心中大都有了底,因此倒也不避讳什么。
“这么些年休养生息,我大魏多的是好儿郎。”
简宁长叹一声:“你年纪小没有经过那么多事,怕是不清楚。军中有些故事都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当年抵御外敌之时。那些边疆郡县几乎找不出成年男丁的事儿,屡屡有之,和当时比起来,咱们自然底气充足。虽是麒麟卫,可也是大魏的将士,自当以死报国。”
吴忧连忙“呸呸呸”三声:“报国就报国,好端端的你说这么晦气的话干什么?跟死不死的又有什么关系?报了国升了官,发了财不更好吗?快赶快呸呸呸,死不死这话就当不得数了。”
吴忧瞪着眼,坚持着非得让简宁呸三声以示童言无忌。简宁无奈之下只好顺着吴忧的意思,当真呸呸呸了三声。
因觉得此行实在是太过幼稚。呸过之后两只耳朵都红透了,大约是觉得丢人,因而赶快岔开话题:“下午有什么事儿?”
“公子吩咐要去凝安殿的书房里找几张旧日的舆图出来。不过时日久远,怕是不好翻。让我歇了晌再去找,若是到了晚上还找不到就先算了。”
“那行,你可别给忘了。”
“忘不了,歇这会子就打算去呢,早些找了,归拢一处,省得再操心。等公子回来也好交差,赶早不赶晚么。我还正要问问公子,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打算再立一些功劳来,也给自己挣些个脸面。”
吴忧豪气万丈,男儿立志,理当如此!
旁的不说,皇帝赏金子倒是大方,她盼着自己立了功,皇帝再大方几回,她就可以考虑自己荣养自己了。
“此话有理。”简宁十分欣慰。他在这里不能久待,还要继续当值,于是便先走了。只是还没出房门,便又去而复返,认真问:“真不用我把你带过去啊?你要是拐错了弯儿,费的劲儿可不止一星半点儿了。”
“我自然记得。前几日去那里找公子旧日的东西都是我去的!”吴忧恼羞成怒。
待简宁走了,吴忧把剩下的半块点心吃完,拍了拍手上的碎渣渣。说实话她也不理解公子为何这般安排,难道是怕自己不够自觉,整日里躲在屋里头清闲吗?
凝安殿也算是公子的住处,其实要吴忧说住在那儿比住在这值守的地方舒适的多。何必这样两头跑。
她算得上是听话的病人了。每日日头好的时候都要出去走走,晒晒日头阳光。这一天天便是懒散些,至少也得出门个两三趟。
薛神医那儿的针灸是隔天一次。每日都要挑在正午阳气最盛的时候。所以导致吴忧的饭点总是和旁人错开。人家还没到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先半垫了肚子了,等到人家吃完饭,她又饿了。
吴忧下意识捏了捏肚子上的肉,难怪最近总觉得自己的个头往上窜了些。不过她把这新发现分享给红鹭的时候。对方看她的眼神三分质疑,七分怜悯,还带了两不忍戳破的同情。
吴忧看看对方比自己高出太多的个头,打定主意再不肯开口了。
她就不该多这嘴。
凝安殿的路是很熟悉了。除了两个负责日常洒扫的的小太监,并无旁人打扰,见了她远远的便跑过来打千儿。
“小哥今儿又来给大人找东西。”
“嗯,对呀。公子今天来过这儿吗?”
小太监笑着说:“并没有,早上夏言大人倒是过来了一趟。”
吴忧说着便进去了,那小太监是只在门外守着,并不跟着进去。虽然桑榆人不在这里,可是屋内各处却是极清爽明亮的。
凝安殿的书房跟在宫外麒麟卫所不同,倒更像是一个雅室。
她把前几天在这里挑的书先放了回去。又拉过旁边的凳子,趴在架子上又细细的挑了几本,放在桌子上。做完了这些,吴忧才走到另一格博古架旁。一格一格的数着,待到数到七的时候,将那旁边立着的书拨开,手探进里边,果然摸到一个小小的梅花形突起。
吴忧默默想着往右拧了三圈,又按了两下,缓缓在面前开出一道暗门来。这暗室并不阴森狭小,反而空间广阔,只有一排排的柜子立着,显得肃穆威严。墙壁上立着暗格,便如药铺之中的柜子一般。吴忧照着公子事前的嘱咐。一路数着走到了一个暗格前。上面系着一个小小的木签子。
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晰的写着永宁十一年。
标着永宁十一年的有四个格子,里面都是轻巧的卷轴。吴忧毫不费力地抱出来,放在事前准备好的锦袋当中。又按照原先的次序关上了暗门。
只是一出来柔风拂面,一眼便看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阳光普照,窗外绿枝轻蔓。不由得心情好了许多。
不知怎的,突然想起公子之前给她讲过那个闯入宝库被关在里面,饿成干尸的笑话。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个一点都不好笑。
怎么看都是外面好。
她之前来这里,甚少在书房逗留。见月轮状的窗台前门户敞开。外边的景色一览无余。微风将轻飘飘的花瓣吹到了书桌前。吴忧忍不住走过去,将那花瓣拂了一边去。
怪不得人说寒窗陋室苦读,磨人心志。若是她自小到大读书时便是这种环境,怕是只想闲逸春光,读读闲书,又怎么看得进去枯燥无味的圣人之言呢?
吴忧激起了兴致,便不急着走了。索性把之前挑的书拿了一本来。坐在榻上慢慢的翻着。
却是讲南疆蛊毒的,和麒麟卫藏书库里的那些如出一辙。不过夹杂了许多爱恨情仇进去。让吴忧大为开眼,原来自家公子,闲暇无事时,居然还看这个!
这一翻不要紧,吴忧沉下去静静的看着,越发看得入迷起来,哪里管的外边时光流转。只是不多时,便双眼发困,再不能集中精神,只是缓缓闭了眼,暂歇一会儿,却不料就这么睡去了。
清风飞舞,花瓣飘散,竟不知不觉落了满头。
这一歇着便是一晌。
凝安殿外。两个小太监头埋的低低的,不敢多言。
这雅室隔起来的屏风之外隐隐绰绰似乎多了两个影子。
“二哥不是被贵妃娘娘拉入殿中去看秀女画册了吗?怎么有空来这里?”三皇子毫不留情地揭短:“听说前儿二哥想陛下请赐婚尹尚书家的二女儿。那叫一个情深似海。转眼便颠儿颠儿的又选侧妃了,想来二哥这情深,果真是可随意抛洒的。也太不值钱了些。”
话里话外,丝毫不掩嘲笑之意。
三皇子所说并不是空穴来风。孙贵妃早就为儿子看好了岳家。尹家的确是个极好的人选。家世清贵,尹大人又于清流中素有威望。身份够得上,可又不至于太过显赫反而遭了陛下猜忌,的确是门好亲。
不过孙贵妃打算来个双喜临门,急吼吼的想把二皇子的婚事办下来,忙着连侧妃的名分也定了。皇子侧妃可有四名。如今已然定下来了两位,一位是宁侯府上的庶女,另一位则是边关守将的独女。
宫里若想知道什么事情,哪里便都是筛子,何曾又瞒得了人呢?因而这侧妃还没选完,又兼着有人故意宣扬。便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三皇子年岁在那里摆着,对这些事自然不感兴趣。只是因着上次的事情。皇后对他约束的紧了,不得自由。方才在太皇太后那里当着父皇的面,又假惺惺的说了劝弟弟沉心静气之言。这话听在三皇子耳朵里。简直是虚伪的没边儿了。
他前儿才听过姜嬷嬷在母后面前说这笑话儿,便把这些举出来去刺一次自己这二兄长。
二皇子被他说的面上无光。虽说皇室联姻,本就目的性强,可是被这样明着戳破人就是不好看。不由得绷着脸训斥:“小小年纪,读的是哪家圣人之言,便是这样教你目无兄长!”
三皇子不甘示弱:“都说兄友弟恭,二兄这兄长当的也不怎么样,择日不如撞日,弟弟我本来是来邀请桑榆兄长去演武场请教,不如二兄也一起去吧,正好指教指教小弟的剑术是否有进步。
三皇子这话正正戳了他这二兄的心窝。众人皆知,二皇子文墨极好。底下更有养着的门客相公加以传颂。对武道却只口不提。其实只是勉强够看而已。二皇子自小养尊处优,吃不得练武的苦。若当真论起来,但还不如小他那么多岁的这个弟弟。
三皇子自顾自道:“也是,二哥这美人在侧,自然是没有兴致。”
二皇子气的发抖,他素来最重颜面,又要维持兄长风范,以免惹人诟病。当真是憋出内伤来,正在此时,一身月白身影缓缓而来,却是大皇子。
即便平时还是看不上大皇子,二皇子还是如遇救星一般率先风度翩翩道:“大皇兄今日倒有兴致。”二皇子含笑打量了大皇子一眼,半开玩笑半试探:“大皇兄莫不是也同三弟一样,要和桑榆讨教吧。”
大皇子微微一笑:“编修院存的舆图有损,几位老大人商议可借麒麟卫所存的舆图一观,或可修补。”
他似乎察觉了什么,不着痕迹的朝屏风旁扫去,眉头微扬。
看来此间主人并不在,倒是白来一趟了。
“急什么,”二皇子有心要在幼弟面前扳回一成,便笑呵呵道:“咱们兄弟许久未见,这样一看,几乎没怎么好好叙过话。”
“说起来刚才还是三弟提醒我,才想起母妃这几日倒是留意了好几家的闺秀,正说要将画送到你殿中,让你过目呢。”
大皇子微微一笑,仪态丝毫挑不出错来: “多谢孙贵妃好意,选秀之事有皇后娘娘做主,闻檀不敢擅领。”
这个不软不硬的钉子碰回去,二皇子脸上收了笑意。他这是说母妃独断专行吗?
三皇子却觉得十分解气。他年纪小,却也明白后宫之事,只有皇后料理,一个贵妃,你上蹿下跳蹦达什么?再怎么尊贵,也是妃妾。这就是他最看不惯二皇子的地方。
整日里长幼尊卑有别挂在口中,到怎么忘了嫡庶尊卑有别呢?真真是个笑话。
“看来都是母妃多操心了。”二皇子脸上重新扬起笑意来。瞧这大皇子一身素衫却显得愈发俊秀脱俗的眉眼。语调微扬的仿佛猝了毒针。
“这些便罢了,正好近日有人进了一批北漠女奴于我,姿色甚美。我看与大哥甚是相配。”他故作亲昵的上前了几步,冲大皇子眨了眨眼,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轻声道:“说起来这北漠女奴的滋味儿的确不同寻常,是吧?”
三皇子没听清,二皇子在大皇子耳边说了什么。只是觉得他这长兄面色纹丝不动,可是眼神霎时冷了下来,比刚才降了十倍有余,如蒙上了一层寒冰一般。
二皇子自以为得意,将折扇缓缓收了。满眼戏谑的看他如何反应。
大皇子沉默片刻。忽而一笑。却如春花绽放。连三皇子都忍不住恍了神。当年都说是别宫里的宫女勾引了圣上,才有一夜宠幸。可是看他这长兄容貌,便可窥见那女子该何等绝色了。
大皇子缓缓道:“我素来对这些男女□□不感兴趣。倒是白费了二弟一番心思。”
大皇子话头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二弟还是少操些心吧。先把贵妃娘娘最爱的牡丹花圃给处理好了才是正经。宫内人多眼杂,未免有闲言碎语。眼看二弟好事将近,成婚在即。若因些许小事而乱了大局,反倒不美。”
三皇子这回把话听了个清清楚楚。竖着耳朵生怕错过了一丝内幕,眼神在他二人之间来回打量。心想待会儿一定要回去告诉母妃。
二皇子刚开始还是一脸不屑,听到他说牡丹花圃,神色当即一变。历声喝道:“你都知道什么?”
大皇子云淡风轻的撇了他一眼。恍若皑皑雪山藐视泥泞荒地。眸光中带着三分怜悯,余下的便是他也看不懂的鄙夷。
“二弟身边的一对书童向来形影不离。突然少了一个,若是犯了错,小惩大诫送出宫去便是了,毕竟多年情分。如此行事,倒是显得皇家子弟心胸狭窄,不是吗?”
此话说完,大皇子率先离开了此地。三皇子赶快把腿追了上去,内心兴奋不已,他一向以为这大皇兄便是冰雕雪塑一般,没想到居然有几分脾气。口内喊着:“大皇兄,且等等我!”
二皇子阴沉着脸站在原地不言语。倒是他身后的书童煞白着脸,瑟瑟发抖。见人走远了,便扑通跪下:“主子爷,奴才绝不敢……”
“你能干什么,你又敢干什么?”二皇子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不过是个低贱的杂种,不过是看着父皇的面子,叫他一声兄长罢了,竟敢……”
二皇子越想越气,脸色阴沉的几欲滴出水来。那书童瑟瑟跪在地上,抖着手想要拉着二皇子的衣袍以求垂怜,没想到像被拉了火引子一般。
二皇子怒从心起,当即一记窝心脚便踹了过去。只把那清俊的书童踹了几丈之地。随即气呼呼的大踏着步出去了。
那书童惨白着脸捂着肚子半声不敢言语。趔趄着脚步急忙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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