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上书房顿时落针可闻。
陛下还没驾崩呢,一个最小的皇子就跑出来装了个最大的逼。
所有皇子、包括郡主娘娘在内,全都诧异的看着十七小弟。
只有公主殿下是莞尔一笑,看向许怀旧。
许怀旧心说:当皇帝这事,你心里想想就行了,干嘛说出来啊,我这……如何收场啊!
“十七皇子刚才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啊,你再说一遍。”许怀旧挠了挠头耳朵,假装没听见。
这种情况没有比装糊涂更适合了。
“我说……”十七皇子面无表情准备再说一遍。
“想来不是什么要紧的,还是听听郡主娘娘的吧。”许怀旧赶紧打断岔开。
十七皇子默默翻开桌上的一本古籍,自顾自的津津有味,不想理许怀旧了。
其余皇子们全都望向郡主姐姐,有期待、有好奇。
独独是公主殿下毫无兴致,因为她已经猜到赵无暇会说什么了。
“我呀!”郡主娘娘想了想,笑道:“我喜欢和永平作对,我要把她想要的、拥有的,全都抢过来。”
永平公主呵呵一笑:“你在做梦!”
郡主娘娘眉头一挑,嘴巴一翘:“走着瞧!”
皇家的姐妹情果然都是塑料的!
许怀旧心里直呼:我想看!我想看!
他饶有兴致的望着永平公主,笑问道:
“那么公主殿下呢?”
永平公主反问道:
“本宫喜欢什么,想要什么,许探花难道不知道?”
这话一出,仿佛又是个深水炸弹。
景华十年的时候,他们有的还没出生,有的才刚被送到京城深闺,不知道永平和许探花的往事。
除了小十七,所有皇子、郡主全都望着许怀旧。
似乎是在发出灵魂拷问:
许先生,你怎么知道皇姐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许先生,你和我皇姐到底是什么关系?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公主殿下从小就爱慕自己的事能说吗?
那郡主娘娘可是有言在先的,永平喜欢什么,她就抢什么。
有朝一日,大夏公主和大夏郡主相互抢男人,这事是值得当事人吹嘘一波,然后呢?
那些偷偷爱慕着公主或郡主的青年才俊岂不得踏破许宅门槛?
许怀旧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只能是呵呵呵呵……了。
见许怀旧装傻充愣,郡主奶娘聪明的脑袋瓜察觉到了一丝不对,追问道:
“许探花,你说啊,永平喜欢什么?想要什么?”
她已经打定主意了,不管许探花说了什么,她都要抢过来,气死永平公主是她一生最大的乐趣。
“……”许怀旧咬着牙,笑言道:“我……不知道。”
郡主娘娘切了一声,转头望向永平:“你自己说。”
皇子们仿佛经过专业训练似的,齐齐转头望向皇姐。
永平公主置若罔闻,直勾勾的望着许怀旧,戏谑道:“还是许探花说吧!”
这老师没法当,课也没法上了。
许怀旧嘴角裂开,沉声道:
“下课!”
…………
皇子们各自回到自己母妃哪里。
娘娘们知道上书房新换了先生,还是那引领大夏文坛潮流的许探花,都察觉到这可能和今后立储一事有关。
于是纷纷拉着自己的宝贝儿子问:
“今儿上课,先生教了些什么啊?”
皇子们都是些小毛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都如实回答:
“先生什么也没教,只是问了我们的喜好。”
娘娘们久居深宫,人人都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觉得这件事显然没有这么简单,许探花肯定有什么高深意义。
于是又追问宝贝儿子:
“那今儿上课,可有有趣的事情发生?”
皇子们毕竟是孩子心性,都觉得除了自己的喜好,什么骑马钓鱼诵经当皇帝,全然无趣,想了想,只说:
“许先生公然抢了郡主姐姐的点心,郡主姐姐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大家都笑开花了。”
娘娘们一听,都恍然大悟。
今儿是许探花的第一课,这是在拿年长的郡主开刀立威呢!
娘娘们又问:
“还有呢?”
皇子们又想了想:
“哦,还有就是许先生问到皇姐时,皇姐说她喜欢什么,许先生是知道的,可是郡主姐姐追问许先生,许先生却什么也不肯说……最后还直接下课了!”
这时,各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心腹婢女都快步来报:“禀娘娘,许探花和公主殿下在御花园散步,有说有笑的。”
各宫娘娘都是会心一笑。
难怪永平一大姑娘还跑去跟几个小弟弟一起听课,原来是找机会眉来眼去,暗送秋波,再续前缘……搞暧昧呢!
…………
春末夏初,百花争艳。
许怀旧和公主殿下悠闲散漫的走在御花园中。
公主心腹婢女们慢步跟随在十五步之外,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殿下,你明知郡主处处和你作对,我严重怀疑你刚才那番言论是想将我推向深渊。”
“你我儿时之事在宫中并不算什么秘密,赵无暇只要留点心打听,早晚都会知道,与其如此,还不如开门见山。如此一来,你我以后见面,便不会引起旁的猜忌。”
“……”
是啊,大家只会觉得咱俩在搞暧昧!
许怀旧心里吐槽了一下,言归正传道:“昨日田化雨约我下棋说起一事,我心里有点忐忑。”
“说来听听。”公主殿下道。
许怀旧疑惑道:
“田化雨说十年之后,他必还大夏一个朗朗乾坤。我想不通的是,他今日之修为全因掌握玉玺,国运加成。他既然想成就陆地神仙之境界,又知道如今大夏风雨飘摇,国运衰败,为什么要等十年之后,而不立刻整顿朝堂呢?”
永平公主沉思片刻,道:
“从大局上来看,太子哥哥和青王相继病逝,父皇年老体衰称病不朝,怕是……”
命不久矣!
她没说出这几个字,顿了顿,继续道:
“几位年长的皇兄都不堪大任,储君之位必然是在几位尚未成年的皇弟中选择,田化雨把持着父皇寝宫的一切事宜,或许是在拖延时间,等十七皇弟长大。”
许怀旧微微皱眉:
“这么说来,陛下的身体可能已经撑不住了,按照顺位继承法则,储君的位置怎么轮也轮不到十七殿下,所以田化雨亲手缔造了一个乱世,一来是想转移朝堂视线,二来则是想给十七殿下营造一个登基称帝的契机。”
永平公主点点头,又蹙眉道:
“可是,还是有一些说不通的地方。以田化雨的手段,他若是想扶持十七皇弟,完全可以让本宫其余几位皇弟,也跟太子哥哥和青王兄一样,因病去世。”
说到这里,她声音略显沉重:
“扶持一个幼小皇帝,他仍然可以独揽大权,为何一定要等到十年之后,给十七皇弟收服朝臣机会呢?”
许怀旧纳闷道:
“或许田化雨想要的并不是权力,而是陆地神仙之境呢?”
永平公主道:
“这就更说不通了,田化雨若非有国运加成,武道修为不可能有如今的境界。他若想要成就陆地神仙,更应该维护好大夏国运,没理由缔造乱世,败坏国运。”
许怀旧挠头道:
“会不会是田化雨对我和殿下已经有所怀疑,所以故布疑阵来试探?”
永平公主坚定道:
“别忘了,本宫的太子哥哥和青王兄都去世的诡异,以田化雨的行事作风,若是怀疑本宫在暗中运营绣衣暗探,必是宁肯错杀,不肯放过。”
所以田化雨到底为什么要缔造一个乱世?
又为何要等十年之后才平这个乱世?
想不通!
京城套路深,我要回江湖!
许怀旧心里腹诽了一下,又道:
“换个思路想想,王贵妃和田化雨是什么关系,他为何要扶持十七殿下?”
永平公主回道:
“应该只是合作关系。宫中贵人大多家世显赫,田化雨之所以选择推她上位,无非就是因为她没有无依无靠,方便掌控。”
那么问题又绕回来了。
田化雨扶持王贵妃和扶持十七皇子是一个道理,都是想以他们为棋子,来维持自己的权力地位。
为什么要缔造乱世,为什么要十年之后才平乱世?
总而言之,田化雨的所有行为就是一个BUG。
许怀旧感觉自己头大了,摆烂道:
“不管了,反正殿下已经定计在龙门客栈围杀田化雨,不管他到底图什么,只要杀了他,所有的谜团自然而然就解开了。”
提到这个,永平公主又不得不问一句了:
“惊鸿仙子那边怎么样?”
许怀旧满脸无奈:
“闭关中。”
永平公主深深叹息。
龙门客栈计划能否实施,惊鸿仙子才是最重要的一环。
她不答应,再完美的计划都是打水漂。
许怀旧突然想起一事,道:
“对了,昨天我见过你母后了。”
永平公主脸色微变:
“她……怎么样了?”
许怀旧道:“挺好的,就是一天天闲的,昨天我误入长春宫,她和淑妃娘娘硬是拉着我给她们讲了半天故事,要不是教了她们一套广场舞,估计今儿就要顶着两黑眼圈来上课了。”
“你现在不就是顶着黑眼圈的吗?”永平公主盯着许怀旧:
“啊,有吗!?”许怀旧心虚的揉了揉眼睛。
“你该不会是昨晚没回许宅吧?”永平公主有种不祥的预感。
“回了啊!”许怀旧铿锵有力道。
永平公主对刘一笔勾勾手指,道:
“一笔,你去查一下许探花昨夜是否去了教坊司!”
“……”许怀旧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