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珠帘帐内,吉儿懒裹藕丝罗衾,腻云袅袅漫漫披散,暖酥软软绵绵微掩。
又有兰脂熏香萦绕,沁人心脾。
她星眸幽怅,若有所思:
此番突利出现得如此蹊跷!
他为何深夜突然来访?
又如何得以明目张胆地出现在皇宫内,而丝毫不顾忌被察觉?
——难道,只是为了见她?
对于脑海中出现的这个臆想,吉儿唯有茫然,却无法苟同:
突利,是个令人难以揣测的人。
他有能力使人永远无法窥测到那冷酷而厚重的面具下,所隐藏着的,他的真实面孔。
那么,他说的那句:这将是我最后一次吻你……
是否隐含了别的什么重要意义?
重重疑云翻涌在心头,她蛾黛微蹙,渐渐抵不住袭来的睡意,酣然入梦……
依稀察觉到有人轻卷珠帘,细步踱入。
撩起丝薄罗衾,偎倚着吉儿躺下,双手环过她纤细的腰肢,柔拥入怀。
瞬间,那熟悉的气息将她包裹起来。
梦寐中,吉儿蜷缩起身子,钻入身畔壮阔坚毅的胸膛,乖巧恬静,宛如幼猫。
耳边荡起一波宠溺的轻叹,她又觉额上覆了一抹温湿润泽,似乎被人久久的吻着。
困倦更浓,吉儿旋即重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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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更未及,四周嘈杂声突起,突如其来的不安预感,使吉儿誊得睁眼醒来——
见世民已经匆匆将长袍随意披上,长髯散乱,未及缳起,正欲离开。
吉儿知他昨夜睡得甚晚,又要这样匆忙早早醒来,因关切担忧道:
“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世民看看她,冷峻阴枭的眸子弥漫了深沉的温柔,安慰地一笑道:
“兵部有急事来奏!天色尚早,你再多睡会儿——”
“莫非——突厥有变?”
吉儿警惕道,此时已经醒了八分。
“若没有回寰余地,这次只有亲征——”
世民颔首默认。
亲征……
是啊,眼下,他不去,谁去呢……
“早些回来——”
吉儿低头,麻利地将他散乱的发丝缳起,整理好衣冠。
所有的心意,都化做这区区四个字,却字字千钧!
他猛得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又匆匆抽离,笃定道:
“没事的,等着我——”
世民目光冷峻,决绝离去,再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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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瀚旌旗起伏涌动,连天战马沸腾嘶鸣!
太宗文皇帝亲率十万大军离京,金戈铮铮,锐甲烁金,厉光冰寒;
铁马长啸,飞蹄腾空,鼻息蒸腾;
旌旗咧咧,上绣金泥翔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翻江倒海,气吞山河,长安百姓倾城相送。
吉儿望见世民身着猩红将服,外披金色铠甲,越发显得体貌丰伟,豪气干云!
在他面前,似乎连这锦绣江山也逊色了几分!
遥看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长安城,无垢、吉儿以及众多妃嫔才渐渐散了。
无垢挽了吉儿的手,暗中冲吉儿使个眼色。
吉儿会意,便随了无垢来到御花园深处。
遥看浩浩荡荡的队伍出了长安城,无垢、吉儿以及众多妃嫔才渐渐散了。
无垢挽了吉儿的手,暗中冲吉儿使个眼色。
吉儿会意,便随了无垢来到御花园深处。
游廊长道迂回,玉树琼枝,彩焕雕甍,又有珍花奇葩围簇四周,景色盎然。
携着吉儿随意坐了,无垢便遣散了身边侍女太监,手拈一株开到好处的牡丹,细细端详了,缓缓道:
“妹妹不觉得,今日——似乎有人缺席么?”
吉儿自然心中雪亮,知道无垢指的是燕妃,抿嘴一笑,温婉悠闲道:
“是啊,原本是平日里最不安分的,这会子却突然隐匿了起来,还真是显眼得紧。”
无垢不置可否,冷笑一声,肃然道:
“她若真的安分还好,只要不乱了这宫中的规矩,本宫倒也乐得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倘若真是祸乱后宫……”
手中花茎陡然被掐断!
“姐姐的意思是——”
察觉到异样,吉儿心念电闪,问道。
“整日同个太监厮混在一起,尽干那些龌龊苟且之事。”
无垢言语中透出分明无奈:
“此事若是交给内务府,又怕丢尽了皇家脸面!好在,一个太监,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随即又攥了吉儿的手,道:
“本宫也是心中有气,好在眼下还没有酿成大祸,否则——本宫也顾不得什么颜面了!”
“真有此事?”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吉儿眉头紧簇——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漏掉了……
霎时,一声凄厉的悲鸣刺穿吉儿的思索——
随即杂乱喧闹之声传来!
而那叫声恰恰是从燕妃的水茉居传来!
吉儿与无垢匆匆一个眼神对视,同往水茉居而去!
水茉居一片混乱,无垢与吉儿刚刚踏入,便听得里面清脆秀丽的腔调:
“都慌什么?天黑的时候随便找个地方把她埋了——”
“要埋什么呀,燕妃妹妹,还要等到天黑?”
无垢一边缓缓踱入,一边朗声问道,九紫攒凤金耳铛玲玲轻响。
里面一下没有了动静,侍女太监跪了一地:
“奴才(奴婢)叩见皇后娘娘千岁——”
“叩见淑妃娘娘千岁——”
那燕妃穿了霓虹晕染的蝉翼春衫,只松松系了,也不曾束腰,神态靡靡,姿容臃懒,却透出几分说不出的娇媚。
她眉眼如丝,柔柔对着无垢道: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
起身时,瞄见吉儿,却并不问候,眼神骤然凛冽如刀!
吉儿见状,倒也不同她周旋,淡淡回之一笑,反而让燕妃无端一愣。
“妹妹无须多礼——”
无垢应了,笑意盎然,道:
“燕妃妹妹,方才要埋什么——”
眼神倏然一晃,
看见地上竟躺了一具侍女死尸!
“回禀娘娘,这奴才日前服侍臣妾不周,臣妾辱骂她几句,没想到,这下贱奴才昨夜竟引咎自尽了——”
燕妃轻描淡写,丝毫不以为然道。
无垢眼中闪现厌恶之情,方要出口,吉儿却一把按住无垢手腕,力度稍稍加重,冲燕妃宛尔一笑道:
“这样不懂事的奴才,倒叫燕妃妹妹受了惊吓,还是赶紧找几个侍卫,仔细找个地方埋了才好,姐姐,你说是不是?”
无垢当即会意,转而对燕妃眉眼温和笑道:
“妹妹既然受了惊吓,我们就先告辞了——”
转身对侍卫道:
“来人啊,将这尸首抬出去,掩埋了罢。”
凤仪楼
“姐姐,刻不容缓,应立即召集太医,验明死因。”
吉儿脑海中不期然浮现突利那晚的异样表现,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
凤仪殿
“姐姐,刻不容缓,应立即召集太医,验明死因。”
吉儿脑海中不期然浮现突利那晚的异样表现,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
秋色海棠木茶几旁,无垢斜倚雕凤赭漆梨木榻上,品一盏蕊露莲心茶,
闻言,不禁心中疑惑,审视着吉儿有些苍白的凄美容颜:
“妹妹的意思是——”
看出无垢眼中噙满疑虑,吉儿自然不好说曾与突利深夜会面,只得先找些理由搪塞过去。
先是宛尔一笑,随即正色道:
“姐姐,眼下大战在即,皇上刚刚离京,姐姐安定好后宫才能解了皇上的后顾之忧,如今,却凭空却生出这些蹊跷,还是小心些为好!”
语毕,吉儿又若无其事端了蓥玉磨砂的浣云茶盏,胡乱品着茶,便不再多说。
“妹妹说的是——”
无垢释然,颔首赞同,突然心思一转,惊道:
“莫非,此事同突厥有关系?”
“现在还说不好,是与不是,等验明这侍女死因就大致见分晓了——”
轻挽罗裙,吉儿莲步轻移,幽然伫立轩窗前,出神望着明艳艳的白热阳光下,过分妖娆的血色木槿花——
如血的木槿花呵——
烈焰般大团大团肆意绽放,丝毫不顾忌那过分鲜艳的猩红色泽,会刺痛观花人敏感的眸子。
无垢凝视着吉儿袅娜飘逸的背影,杏眸内敛,幽然深邃,若有所思。
恰在此时,太医院资格最老的钟太医颤巍巍赶到了。
年迈的太医,开始细细诊断那女尸——
只见那女尸浑身紫胀,口唇乌黑。
在炎热夏日里,却异样地没有生蛆,只是尸身淡淡浮了几个白色棉絮状的尸斑!
钟太医见状,面色先是疑云笼罩,转而愕然,最后至大惊失色!
“老太医,这侍女可是因自尽而亡?”
无垢见钟太医心神变换不定,直身从榻上翻坐而起,问道。
吉儿虽伫立窗前,眼光也明锐深邃地盯着太医。
钟太医思虑片刻,沉声道:
“回禀皇后,淑妃娘娘,此女绝非自尽而亡,乃是中了西域奇毒——菩罗涅花!
“此花独产西域,闻之少许,便犹如被扼住咽喉,气血不通,直至窒息而亡。”
晴空一声闷雷炸响,无垢与吉儿面面相觑——
那燕妃竟然精通此道!
不对!
倘若是燕妃下的毒,她断然不敢将尸体交给别人!
可见——
燕妃并不知情。
西域奇毒,菩罗涅花,西域——
难道……
吉儿思绪如电光石火,刹那间有了线索!
一缕飘渺的落寞,也随即漫上心扉……
这时,淮南王李神通心急火燎地求见皇后:
军情有变!
原来,突厥十万大军正向长安东南郊行进!
“那渭水之兵又从何解释?”
无垢震惊!
“皇后,渭水之畔确有突厥十万大军压境不假!”
淮南王李神通沉重道。
“叔父的意思是——调虎离山?”
无垢感到有些晕眩,道:
“十万大军!为什么先前没有丝毫察觉,莫非突厥人都是飞过去的不成?”
“如果本王猜得没错,他们应该是趁皇上御驾亲征的空隙潜入——看来,他们对皇上的行踪何止了如指掌,甚至到了可怕的程度!”
淮南王幽叹。
原来如此——
吉儿脑海的混沌鸿蒙,霎时变得雪亮如昼,恍然大悟!
“将皇上引开,前后夹击,分明是想夺取中原于一役!”
吉儿冷冷道。
李神通看着方才一直沉默不语的淑妃,不由得一阵恍惚:
这柔弱的女子,居然有如此犀利而凛冽的目光!
“淮南王叔父,妾身有要事欲同叔父相商————”
吉儿款款行礼,嫣然一笑,道。
*(由于剧情需要,这一章没有多做细致描写,以后修改时会再扩展开来的;)
水茉居
水晶绢花纱帐内,女子温香软玉的身躯,浅浅陷在锦丝罗衾中。
沉睡中的女子呼吸舒缓,手腕腻白润滑,轻抚男子坚实的胸膛,眉眼惬意,睡容宛若幼童一般甜美。
休憩之后,男子缓缓抬起眼帘,黑暗深邃的眸子幽黯如夜。
端详着怀中酣眠的女子,男子嘴角漫不经心地抿起,没有一丝波澜。
他略带疲倦地将匕首指向女子白滑细嫩的颈项,眼神却锐利如鹰,道:
“时辰快到了。——燕妃娘娘,别忘记你的许诺。”
燕妃柔嫩的眼帘微微一颤,身躯瞬间僵硬许多。
旋即缓睁美目,面容涤荡起万种风情,呵气如兰:
“怎么,你不相信我?”
她扭动着香酥缱绻的玲珑身躯,密密贴紧男子,妩媚倩笑。
男子坦然承受着妖娆而恶意的引诱,深不见底的眼眸波涛暗涌。
尔后,他淡漠一笑,手腕稍加力气——
——匕首锋利的寒刃,浅切入燕妃粉颈,殷红湿热的液体涓涓渗出,扩散开来。
感受到来自金属质地的冰凉尖锐的触感,燕妃骤然觉悟,顿觉丝丝疼痛隐约侵袭!
一阵战栗令她遍体寒凉,这个女人终于意识到自己势必玩火自焚!
这个可怕而无情的男人——
燕妃索性双目一闭,决然道:
“你放心,我定会遵守承诺,但是,——你得带我一起走!”
“带着你,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男子起身穿衣,依然是漫不经心派头,略带讥讽道:
“难道,燕妃娘娘以为自己有谈条件的权利么?”
“你——那你把本宫当什么?”
彻骨的寒冷由内而外扩张,燕妃猛得睁开双眸,咬牙切齿道。
“一个,呃——工具。”
突利不置可否地径自摇头,耸耸肩:
“或许,什么也不是——”
“卑鄙小人!”极度的恼怒,使燕妃浑身颤抖,也顾不得仪态,尖声嘶吼起来!
突利优雅地冲燕妃欠身,粲然一笑,眼神凛冽如刀,道:
“娘娘说得很对,我的确是个小人——”
然后,他转身。
将地上凌乱狼藉的绫罗丝裙扔给燕妃,带着一贯迷人的微笑:
“赶紧更衣吧娘娘,我在花厅等你!若要保全性命,就立刻履行你的承诺————”
而在燕妃眼中,那微笑却狰狞如鬼兽!
悠然离去,突利隐没在鬼魅的阴影中,喃喃道:
“愚蠢的女人。”
(腾讯网上貌似更新得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