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77「只有河的主人才知道河的尽头在哪」
虽然绑架犯发过来的信息只是用了不到一秒,但是有MI6的特工在场,当场截获信息发送地址。
这要破解IP地址,锁定歹徒的位置却并不是难事。
特工之间的成员并非全都互相认识,但是弗雷德却是经常出任务,偶尔也有负责传达任务。这久而久之,特工们对他的话语也十分信服。
这次任务相较之下,比较寻常。
自然,绑架这件事并不是一件寻常事。可对于日常处理间谍卧底任务的特工来说,这也没有想象中的难。
绑架犯很快锁定了前科犯——戈兹林格和哈里。
这两人都是社会边缘人士,曾在监狱里度过一段时间,但自从出狱后,他们并没有找到任何一份稳定的工作,也没有依赖定时领取社会福利金来维持生计。显而易见,在这段时间里,他们俩都只能通过从事违法犯罪活动来维持生活。
抓住绑架犯的踪迹还不是最终目的,能否顺藤摸瓜找到指使他们的人,这才是关键任务。
特工说道:“这需要时间。绑架犯一般不会主动向雇主频繁联系,除非完成或终止任务了。”
无论是完成任务——斯图里奇警探杀人,还是终止任务——两名绑架犯将斯图里奇警探的妻儿杀人灭口,能等到消息的恐怕是只有这个时机了。
弗雷德面上并没有慌张。
任务开始的时候,阿尔伯特已经嘱咐好流程了。
要引出藏在洞窟里面的蛇,只要拿水灌即可。
弗雷德面无表情地说道:“先确定斯图里奇警探妻子的安全再说。”
在特工行动的同时,弗雷德把绑架犯以及妻子所在地发给阿尔伯特。阿尔伯特会再把这个消息转发给怀特利议员,相信怀特利议员有更多的谈话资本。
只要救下斯图里奇妻子与孩子,就能够控制斯图里奇行动,进而保障到萨姆·怀特利的安全。
不过仅仅只是这样,也只是解决了一时的危机。
打蛇打七寸。
阿尔伯特想要一举解决所有的麻烦。
因此,阿尔伯特反而不会急着立刻把人给救下来,而是会设置钩子让幕后的操纵者尽快跳出来。
弗雷德觉得阿尔伯特这种做法太急切了,这也并不是他往日的作风,不管如何,弗雷德还是和阿尔伯特通知了斯图里奇警探联系了绑匪的事情。
阿尔伯特看着手机上的时间,“还好,这时间并没有花太久。”
弗雷德听得出他话里有话,主动发问道:“什么时间?”
“我让路易斯和莫兰两个人去烧了米尔沃顿在伦敦三四套房产。”阿尔伯特声音平淡,甚至有点微微的笑意。“米尔沃顿今天接连遇到不顺利,心绪肯定不平,肯定要见到一点实事。”
弗雷德顿时觉得痛快,又担心现在这个情况会不好收尾——这举动
也太引人注目。
再说了,他们也不只一次潜入过米尔沃顿的屋子里面搜查过。
莫里亚蒂家之所以要和米尔沃顿合作,并不是为了拿一些上市公司的股票和股票行情,来做莫里亚蒂家族的经营支持,而是威廉想要米尔沃顿长年累月积累下来,能够撬动英国各个阶层领域人物的重要情报。
在结识艾琳·艾德勒之后,威廉他们已经深刻意识到社会情报的重要性。而在整个英国,手握最多的信息情报的人便是让人闻风丧胆的米尔沃顿。
于是在心生出和米尔沃顿合作的想法的当天,以路易斯为主便不止一次的潜入进米尔沃顿手下的所有不动产,甚至银行内部秘密账户。
在那段时间里面,路易斯他们也注意到米尔沃顿家又非常谨慎的安保系统。他们纵然有手段,但也不急着做得太明显。可现在要是放火烧了,那些监控摄像要怎么处理呢?
“我觉得这样子会不会太急了?”
“反倒是今天才是最好的。”阿尔伯特说道,“拖几l天并没有好处。”
弗雷德想不通,“什么意思?”
“今天可是X被米尔沃顿公司攻击的日子。若不是好好利用X的名义行事,怎么能让米尔沃顿分神乏术?”
弗雷德立刻明白了,“阿尔伯特先生这是在给兰尼先生顺便做不在场证明吧?他现在正在做调查。如果X在外还有行事,兰尼先生就可以排除嫌疑。”
阿尔伯特倒不是为了这么肤浅简单的原因,可弗雷德提起来,他倒是想要多说一句,“我认为大家对这个兰尼有点亲近了,这对于我们和他都没有好处,没什么必要的的话,就不要和他太过亲近,让他和我们保持距离。”
弗雷德平时不爱说话,但是他思考力并不弱,他从阿尔伯特的「大家」和「我们」的用词里面听出了,阿尔伯特说的「大家」里面刻意隔开了自己,这里面有对兰尼的警戒。
弗雷德对兰尼这个年轻人也没有想象中的亲近,当然也没有讨厌的感觉。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很神奇,明明弱不禁风,却总是能做出令人惊讶的事情。
杰克老先生和莫兰两人原本就是铁血却又心热,最是讲究情义的人,内心很欣赏兰尼这种性格。更别说也相处了好些时日,兰尼性格温顺又好相处,说话做事都很专注,时刻把周围人放在心上,这很难让杰克老先生和莫兰讨厌。
不过两个人也是会懂分寸的。
“路易斯…”弗雷德中肯地说道,“我觉得,路易斯对兰尼太认真了。”
阿尔伯特平常比较繁忙,并没有注意到路易斯的情况。反倒是弗雷德在一旁默不吭声地观察了很多路易斯的事情。路易斯对兰尼投入了太多的关注,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认为,兰尼对他来说,可能是结交下来唯一的朋友,要想说保持距离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接触自己喜欢的事物和人总是很容易上瘾的。
因为大脑会分泌多巴胺,让人会比往常更加快
乐和兴奋,情绪跟着放大。
就跟某种成瘾的药似的_[(,这让人感觉就是愉悦,人很难拒绝让自己心情好的人或者事物的。
这很难戒断。
阿尔伯特听到弗雷德的顾虑,知道他在想什么,“路易斯会听话。”
弗雷德觉得阿尔伯特说的也对,便把这件事放在一边。
“这场火灾结束之后,还要注意米尔沃顿的动向。”阿尔伯特也有意试他一下,“他肯定会去查看自己藏物的地址,我们等着回收他的资料库。”
弗雷德点点头。
阿尔伯特并不需要弗雷德回应的声音,在结束话语时,他又开口问道:“你们在观察时,还有注意到什么其他事情吗?”
弗雷德脑海里面闪过一件事,应声说道:“我们在看情况的时候,注意到有人跟踪怀特利议员。”他们既然要做好保护措施,那么不仅怀特利议员的弟弟萨姆,还包括怀特利议员本身都会被投以关注。
阿尔伯特微微皱了皱眉,“难道是哪个杀手吗?”他听到弗雷德这种语气,以为他们已经暗中把人给抓起来了。
不过弗雷德的话却让他感觉到了意外,“我们仔细看了脸,发现跟在他后面的是约翰·华生先生。这应该是福尔摩斯先生要应付兰尼的事情,而兰尼又放心不下就这么抽身离开,所以希望华生先生在暗中保护他。”
年前在金龙马戏团里面的时候,他和莫兰都见到过华生的身手,又是知道他的背景是军医。弗雷德对他的实力自然是认可,就没有把跟踪的事情放在心上。
原以为这样就结束了,阿尔伯特却迟迟没有回声,让弗雷德以为对话已经停了。结果阿尔伯特突然说道:“…你有查过怀特利议员弟弟萨姆的受伤情况吗?医生给他做过手术?不对,医院的名字叫什么?”
“就是福尔摩斯先生和兰尼经常会去他们的化验室的那家附属医院。”
对弗雷德来说,这是很自然的事情。
想必是兰尼推荐去的,那家医院也在伦敦有名的。
阿尔伯特听完之后,暂时也不言语,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久久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和你之间的谈话暂时不用和威廉说。”
阿尔伯特心里面有个可怕的想法——「如果怀特利议员都有兰尼,或者福尔摩斯在做计划,策划找理由把管家送走,把萨姆留在医院里面,又何必再多发一条短信来求助我?」
怀特利议员行事磊落,自然不会是得了别人的帮助,还对他们不信任,转头又来找另一个帮忙。他会这么做,肯定是被人授意的……
这个目的是为了查莫里亚蒂是否为「犯罪卿」吗?
威廉和路易斯都说过,福尔摩斯有好几l次怀疑他们是犯罪卿,只是一直都没有找到证据。
若是现在自己主动送上斯图里奇警探的妻子儿女的所在地给怀特利议员,除非说明自己是MI6的特工,否则就很难不被怀疑是犯罪卿。
阿尔伯特盯着正在编辑给怀特利
议员的短信,有种差点在悬崖边上摔下去的眩晕和后怕。
他捏了捏手机,还是把那条原本要发给怀特利议员的短信给删除了。
当夜,阿尔伯特并没有睡着。
这是第一次明明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却无法轻易入眠的夜晚。
凌晨4点33分,阿尔伯特收到了几l方消息。
一,弗雷德监视的医院内,斯图里奇警探确实动了杀念,想要劫持萨姆为人质,逼怀特利议员杀人,结果被跟随过来的华生一枪打落手上的匕首。
二,昨天米尔沃顿几l番祸事连连,原本答应会替上议院的议员们做代言人,和怀特利议员周旋。结果米尔沃顿失约。议员们看到怀特利手上拿捏着自己的不法证据,只能步步退让,并做了合约,应该是下个月的选举法是得通过了。
三,兰尼在昨天晚上两点的时候离开了苏格兰场。因为「X」黑了监控,做下几l处火灾事件回敬米尔沃顿,警方证实兰尼是清白的,被福尔摩斯接回家。
四、斯图里奇警探的妻子和孩子同时被救下,并且指证了绑架犯哈里和戈兹林格。两人在被抓到苏格兰场之前,抢夺了警车逃逸,结果撞上货车,当场车祸而死。在两人合租的屋子里面,也找到了炸丨弹犯和福勒警员的痕迹,只是并没有找到任何雇主的信息。
阿尔伯特反复地读着发过来的消息,彻夜未眠。
清晨的时候,阿尔伯特把昨天的情况告诉了威廉。更何况,这些事情也没有必要瞒着威廉。
情况全是利好的,可是阿尔伯特说的隐患确实也在。
威廉沉思片刻,说道:“想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兰尼做的,还是那个侦探做的,问一下就好了。”
阿尔伯特见威廉态度这么自信,反而有些让人困惑,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威廉是否太相信那个兰尼对自己是无害的了。
此刻在早上七点,天空才刚刚放晴不久,威廉便打电话给兰尼。兰尼很快就接了电话。安静的房间里面能清楚地响着他的回答。
威廉约他晚上来家里吃饭。
兰尼说他牙还痛着,不方便出门。
“我有事情想要问你。”威廉声音低沉而温柔,说道,“不要拒绝我。”
兰尼听得出威廉的坚持,便没有再继续推辞,“那,教授晚上见。”约定完之后,兰尼突然补了一句意外的话,“教授会喜欢吃西瓜吗?”
威廉笑了笑,“可以。”
听到威廉没拒绝,兰尼的声音也更振奋不少,连连应道:“好的好的。”
如果这个人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话,阿尔伯特觉得这人在威廉面前,还真的是单纯天真,又很好拿捏。
挂完电话后,威廉望着阿尔伯特的眼睛,给他一个肯定,道:“晚上他到了之后,我会让他和你单独聊一下。”
阿尔伯特听到这句话,才从刚才电话交谈的思考中清醒过来。他皱起眉头,略带不确定地说道:“威廉,说实话,
你是不是太过信任兰尼了?”
又或者是,其实威廉已经私底下和兰尼有过交流,已经了解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威廉想起那日在唐人街和兰尼的对话。
「我是没有办法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我会选择沉默。我知道这不是所有人会喜欢听到的答案,不够正直高尚,过于自私自利。」
「我愿意花时间来替他赎罪。」
兰尼太天真单纯,又幼稚。
太过错综复杂的世界并不适合他。
威廉朝着阿尔伯特的方向摇了摇头,“信任是非常脆弱的。就像斯图里奇警探,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而背叛怀特利议员一样。这其中到底谁是真正的坏人呢?也许是有人在逼迫他们走上了错误的道路。除了你和路易斯,我真的谁都不信任,我也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
阿尔伯特看着威廉垂下的眼眸,过去的种种场景在自己的脑海里面飞掠而过,最后心也沉了下来。
威廉再次郑重其事地说道:“阿尔伯特兄长,我懂你的顾虑。你相信我就好。”
这话音刚消失,阿尔伯特怔了怔,突然有一瞬间,他感觉到威廉似乎在逃避他刚才提出的问题,或者甚至在逃避面对自己。然而,这一瞬间的错觉很快就结束了。阿尔伯特依照自己的习惯,点点头,“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莫里亚蒂家迎来了两名客人——怀特利兄弟。
阿尔伯特当时删除了提供斯图里奇警探妻儿的地址,转而换了一条新的短信说——他们可以在自己家里住一段时间避避风头。
怀特利议员拒绝了,但是还是在今天赴约见面。毕竟阿尔伯特这一举直接就说明了上议院有人和他站统一战线,信号就直接打出去了。其他有想法的贵族议员也可以跟着思考应该要怎么站队。
八点半晚饭结束之后,兰尼才提着一盒草莓西瓜蛋糕(StrawberryWatermelnCake)来拜访莫里亚蒂家。在门口接待的是威廉,他一眼就看到兰尼从驾驶座上下车。兰尼脸上戴着口罩,这让他的五官显得比威廉之前的印象中更加清秀挺拔。
威廉面对兰尼突然有很多话想说,但自己又深知说的都是闲话,于是才在入门前说起阿尔伯特今天提过的话。
若是兰尼有意隐瞒行动的话,他不会把时间顺序做得那么明显,让人猜到是怀特利议员已经获得福尔摩斯家的帮助,还来找莫里亚蒂。
兰尼是个怕惹事,处事也不会那么高调,巴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人。
这才是威廉为什么要叫兰尼来解释。
他不是相信兰尼,而是相信自己对兰尼的判断。
阿尔伯特和兰尼私聊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别人。
是威廉嘱咐兰尼跟阿尔伯特单独聊了一下。于是兰尼见到阿尔伯特单独离开客厅,自己也跟上了他的脚步。
阿尔伯特去的地方是屋子里面的功能房——投影室,周围都没有其他
人。兰尼见他没有开灯,就靠站在门框边上,一边注意周围的动静,一边看着他说话。
兰尼开口第一句就让阿尔伯特愣住了。
“我知道您是MI6的。”
“麦考夫先生提过类似的事情。”
这入话题的节奏很快,却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这让阿尔伯特一时间也说不上话,只能知道应该是威廉跟他说了一些话,让兰尼立刻明白要怎么回应。
兰尼在他面前的表现并不像是面对威廉时那么亲近,只是轻轻地说,阿尔伯特先生,您也不想让人知道你以公谋私吧?
聪明人只需要一点就透,一点就通,仿佛多一些解释,都会拉低彼此的聊天质量。
阿尔伯特瞬间明白了这一切就是兰尼的设局。
他原本就找到了解决的方法,却还是要把自己拖进局里面。若不是自己还有MI6的职权能力,被米尔沃顿恶举触及底线的自己也许可能会动用「犯罪卿」这条路子。
阿尔伯特看着此刻仍然带着无害冷静的表情的兰尼,手心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渐渐变得冰冷起来。
如果兰尼一开始测试的是他们是否「犯罪卿」的话,他又会怎么做呢?
阿尔伯特不敢想象,兰尼远离事件中心,还能精确地算准人心,推动所有人按照自己的想法行动。在这个案子里面,他运筹帷幄,一个人在五方群体(莫里亚蒂家族、福尔摩斯家族、米尔沃顿、怀特利议员和上议院激进分子)里面游刃有余地周旋。直到最后解决,他才让人意识到他的存在。
这种能力真是用在犯罪上,会带来什么样可怕的灾难?
他为什么要莫里亚蒂家族也跟着牵扯其中。
兰尼到底有什么目的?
阿尔伯特的表情凝着不可松懈的冰冷。他一边分析着后果,一边思考着如何积极地应对着兰尼的话语。
这个思考过程并没有持续太久,也许就是五、六秒而已。
兰尼的表情并没有更多的变化,似乎只是专注在「聊天」这件事,而非谈论的「聊天内容」上。兰尼顿了顿,手也扶着门,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淡,没有多余的情绪,好像是在谈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他继续说道:“不过,您也可以放心,我也不至于对您做出你想象中的任何无礼的举动。我不会告诉其他人。我只是简单地回敬您之前的恶作剧而已。”
恶作剧?
是那次让怀特利议员发试探的短信?
还是之前压他的喉结逼他开口?
又或者更之前的事情?
这时,兰尼又用着最满不在乎,最心不在焉的语气开口,声音细微处似乎因为阿尔伯特的严肃表情,而产生一丝不确定。
他依旧倔强地守护自己的真理,道:“所以,理论上,您是不能对我生气的。可,教授说我让你很不愉快,我觉得有必要还是要和你这么解释一下,然后道歉。”
蓦然间,阿尔伯特谨慎冷漠的
心底防线忽然有了一丝裂痕,“……”
因为他这个时候比起逻辑思考而言,他的直觉压倒自己的判断。他想到的是,面前的年轻人可能比想象中要经不起逗。这种认真地回击的样子让他显得比想象中的笨拙,又很呆。
阿尔伯特久久没有回答,让兰尼有点不安,可是他好像也不是真的太在意得到阿尔伯特的回应。他来到这里的长篇大论只是因为威廉的要求。
可也有可能是兰尼还是看到了阿尔伯特细微的变化。
因为兰尼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全身关注地看着对方,似乎把对方的心情全部放在了心上。
兰尼半张脸沐裕在走廊的的橙黄色的灯光下,光芒让兰尼的表情更加纯粹又温暖。此刻,兰尼的眼瞳又像是星光一样闪了闪,又说道:“我就只是和您说这么几l句而已。同时离开太久会引人注意,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说到这里。”
兰尼等了一会儿,见阿尔伯特也没有多说,便微微地欠了欠身,“不知道您是不是要休息,那我先说祝您今晚有一个好梦。”
他似乎并没有特别要求对话一定要有来有回。
可阿尔伯特因兰尼这思维跳脱的模式而愣怔了半刻。而血液温度在坠进冰冷的前一刻迅速回暖,在他身体应激般地热腾。他垂下眸,忍不住失声笑了起来。
兰尼就那么毫不犹豫地离开,显得他根本对自己骇人的举动那么毫无知觉,毫不在意。
更不用说,他也不知道,他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更像是一把毫无攻击性的蛋糕刀,温和柔软地切开了房间内弥漫着的紧张氛围。就在那一瞬间,它巧妙地将房间里仅存的唯二声音——阿尔伯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都一并收割走,制成精心裁剪的花束,只留下一股清甜美好的香气,把一瞬间所有的不安与困惑悉数抚平。
阿尔伯特在这个时候,古怪地想起博尔赫斯的那句「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打动你」。
不过,兰尼似乎还没有失败这一说,手始终握住自己的主动权。
阿尔伯特重新整了整领结,再次带上优雅又无懈可击的笑容,在几l分钟后,刻意错开返回客厅的。然而,他的余光还能看到黑发青年站在小花园和怀特利议员聊天时的纤长身影。
于是,那视线很快跟着化成一条无声地流淌在夜间的河。
而只有河的主人才知道河的尽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