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笑声戛然而止」
进莫里亚蒂教授家之前,出门来接的就是教授本人。
这次他的打扮令人耳目一新。
教授里面还是一件白色衬衫,但外面罩着的不是西装外套,而是一件毛绒绒的驼色羊毛衫,看起来比印象中更年轻又俊秀,给人一种住在邻家看着自己长大的哥哥一样,亲切又暖心。
这和我印象中的总是穿着西装服,风度翩翩的教授不太一样。
莫里亚蒂教授迎面的微笑在午后阳光中也显得格外明亮,仿佛是一抹温柔的阳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的步伐轻盈而自信,似乎教授的每一个举动都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
我一般很少会想要拍人的照片。
不过,莫里亚蒂教授就这么朝着我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我自己会很想抓住那刻逆光时的氛围感。
可我更明白,我要是做出拍照的举动,肯定会被夏洛克抓到把柄说我。教授也会因此对我产生负面印象。
因为,我特别了解,沉迷于别人的外貌之中,实在是显得有些俗气。要是教授知道我对他心生这样的想法,他肯定会对我感到无语和尴尬。我理应更加注重内在修养和品质的重要性。
我将心中的念头暂时压下,径直走向后座,帮助赫德森太太拿起她的包。注意到教授出现后,赫德森太太的笑容顿时绽放。她欣喜地朝着莫里亚蒂教授走去,毫不犹豫地抬手握住了莫里亚蒂教授的手,并且熟稔地轻拍了一下他手背。
“莫里亚蒂教授,非常感谢您邀请兰尼和我来做客。一路上我们一直在讨论您对兰尼的细心照顾。”
在她的话语中,教授朝着我们的方向投来一瞥。
赫德森太太顺势继续说道:“兰尼,还特地去买了复活节巧克力。”
听到她的话之后,我随即将礼品袋取了出来。这些巧克力是我在一家手工巧克力专卖店购得的,花费了我一百多英镑。
这个世界不管多贵的东西都存在,这是真的。
我放在公寓的巧克力是在超市里面买的。我更喜欢这个。那是五英镑一只的巧克力小兔子,兔子很特别,脖子处还有个金色的铃铛,就很讨喜。我给每个人都买了一只,摆在壁炉上的桌台,就是夏洛克收集的人头骨的旁边。然后我再堆了一堆包装得像胡萝卜的巧克力。
夏洛克说,我们公寓就我一个人可能会吃巧克力,要买那么多做什么。
我买当然是因为我自己喜欢。
反正超市卖的巧克力的保质时间也比较长,通常也有一年。
莫里亚蒂教授客气地笑道:“其实不用买的。”
我突然想起教授他好像也不见得喜欢甜食,有点后悔应该买实用性更强的香薰或者蜡烛。
莫里亚蒂教授过来的时候,还有阿尔伯特帮忙拉着前门。赫德森太太在他的招呼下,先走在前面。教授脚步停了停,专门等我,还伸手要帮我。我就把礼品袋递给教授,
告诉他道:“如果不喜欢的话,可以转手送给别人的。我完全不介意的。”
对我而言,赠送礼物实质上是一种表达我的关心,同时也是向接受礼物的人表达感激之情的方式。即便礼物本身未能完全符合对方的心意,我仍然认为它可以成为一种传递心意的工具,甚至就算最终被放置在垃圾桶里,我也能够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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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关键在于表达真诚和用心,而礼物只是作为这种情感的具体表达形式。
“我本来想着一个个认真挑的(手工巧克力有散装),但是感觉要更有复活节氛围,所以还是选择了复活节套装。这其实是很普通的礼物。”
莫里亚蒂教授听我那么说,笑道:“我一定会好好收着的。”
有时候就是因为教授太有礼貌了,所以我才不知道教授心里面的想法到底是怎么样的。
他这句话没有办法让我好好接着。当时我还没有见到路易斯,又想起夏洛克的话,便说道:“我之前遇到路易斯先生,听说伊顿广场出现枪击案,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
“路易斯受了一些皮肉伤。”
莫里亚蒂教授这句话更让我难以接下去了。
我原本只是想着找个话题,可现在被教授这么一说,反而就让话接不下来。我只能说道:“那我去看看他。”
说出这番话后,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某种尴尬的局面。可是除了这句话,我已经没有更多可以说的了。
“他要是知道你关心他的话,肯定很开心的。”莫里亚蒂教授笑着回应。
“……”
这里面的每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我也相信,路易斯根本不信我会关心他。
我在诺亚号漫画里面很早就知道,路易斯一直都觉得我只想要靠近他哥,就算靠近他,关心他,也是在刷教授的好感。虽然之后漫画就很少提及路易斯的心理活动,但我也觉得这里面差不了太多。这些时间里面,我觉得,我不否定路易斯的态度,在他面前不卑不亢,就算是很好的做法了。
在见到路易斯之前,我和赫德森太太先见到了特别想见我的,传闻中的开膛手杰克。
出乎意料之外的,杰克·雷恩菲尔德先生的身姿挺拔笔挺,透露着坚定和自信。他的面容虽然带着岁月的痕迹,但在皱纹间似乎隐藏着丰富的人生经历。神情矍铄,姿态干练利落,给人一种可靠且值得信任的感觉。如果没有漫画论坛提示,我会觉得面前的人是个经验丰富的导师,充满时光的智慧和阅历。
他第一反应就是和我握手,“你好,我是杰克·雷恩菲尔德。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精神。”
这种夸人精神的表达方式还真特别。
我还没有细想,对方便说道:“听说你连书房的门都开不了,我当时就在想你到底有多病弱,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一些。”
我下意识看向教授,教授一接触到我的视线,便轻咳一声。
雷恩菲尔德先生的声音很快就冒出来,说道
:“威廉他们经常提起你。”
“……”
我听出来了。
就连这种小事都能在你们圈子里面传,你们确实聊到没有什么可以聊的了。
我还没有回应,老先生用力地回握我的手。
他的手上全是厚茧,一只手的力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在我惊讶他的气力时,他看向我的眼睛也是通透明亮的。我很难想象这种人会是连环杀人犯,传闻中的白教堂杀手。
他说道:“你能在危难之际,即使身体力量不足,也能这样奋不顾身地用自己的命去救路易斯,这份勇气真的让人惊叹不已。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还请尽管开口。”
莫里亚蒂团队对我的态度让我感到一种特殊的重视,然而,这种过度的关注也让我感到一些压力。虽然他们对我抱有好印象是件好事,但过于热切的关心可能会让我感到负担。
此外,对比莫里亚蒂团队对待诺亚号火灾和教授被困火场的反应,我更加肯定当时就是教授为了摆脱自己是犯罪卿身份的苦肉计。因为他们对教授被救的态度是相对冷淡的,当时也收到了感谢,却没有这次感觉那么强烈,表现得过于热切。这不由地引发了我对两者关联的担忧。我会担心,他们会回想起这两件事的态度差异,可能导致我被“误解”为揭露了他们自导自演的事实,这对我来说可能是个不利因素。
我还想装什么都不知道。
于是我很快义正辞严地说道:“事实上,我会这么做也是对苏格兰场警力的信任。我自知能力不足,最多就是起个阻尼的作用。我相信,当时以路易斯先生的能力来说,多我一个人救援不多,少我一个帮手不少。之后还是全靠警察的帮助。我觉得,还是更得感谢警察他们反应及时,才能全员安全无碍。我并不敢领全功。”
“阿尔伯特先生和教授也感谢过我了,路易斯先生也说要还我这份协助之恩。现在老先生有这么说,我实在受之有愧。我明白你们对路易斯先生的重视,可我觉得就到此为止会比较好。”
我有需要,肯定会和他们讲明白的。
我不需要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没有必要放在心上。
我不确定他们是不是还当我是谦词,干脆直接转移了话题,反问道:“雷恩菲尔德先生,您以前是军人吗?”
这话一落,他果然跟着转移了注意力。
从和他对话的过程中,我多少知道他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性情中人,为人也不爱太多弯弯绕绕,否则也不会让他和莫里亚蒂教授之间的谈话暴露在我面前。
“你怎么知道的?”
“您的站姿和自信与阿尔伯特先生如出一辙。”我继续说道,“我们公寓里面的华生先生也是退伍的军医,他就算在做诊所工作,从内而外透露出来的信念也很坚定。您应该不止是普通的士兵吧?”
“开膛手杰克,这是我在战场上的名声。”老先生对自己的荣勋充满自豪感。
我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接受了这样的设定。
果然教授身边不可能有真正的恶人。
刚才握手的时候,我就猜想着这位老先生应该不是那个我认知中的连环杀人犯。
传闻中的开膛手杰克他的目标群体是伦敦贫民区的女人,除了这些女性是以出卖身体赚钱之外,她们集体都是酗酒者。也就是说,从犯罪侧写角度来说,会以这类没有足够防备心理的女性为目的的杀人犯往往是因为他的体能没有办法控制比他强的男性,且身份阶层接触到的固定人群是有限的。
面前的老先生首先经济生活优渥,且他个人的体能完全可以压制年轻男性,根本不需要挑手无缚鸡之力的受害者。
不过既然提到这个名字,恐怕我觉得未来一定会有与之相关的案子发生。
希望不会祸水引到教授身上就好了。
初次介绍也就这么过了。我接下来按照“约定”去见了路易斯。他其实也没有离得多远,在其他人出门接待客人的时候,他则在泡茶和泡咖啡。我看到他手背上贴着大号的止血贴,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太要紧的伤势。
实话说,见到他的时候,我还挺好奇当时和他在同一现场的艾琳现在在做什么。
神夏剧场版中,她遭遇枪击案就离开了自己的住所,便不知所踪。
可是我又觉得问路易斯这些话,有点自讨没趣,就不理会了。
下午的时候,教授按照约定给我看世界各地的数学系大佬发给他的邮件。
果然,他们很喜欢教授的《小行星力学》。
我就说我没有看错吧,教授很厉害!
不过,因为担心找不到手机的事情,担心打赌失败了,整个过程中的我其实有点心不在焉的。得了空,我就和苏格兰场的警察探听最新的进度。警察知道的内容也有限,协助他们做笔录的是艾琳的女秘书。她本人也对事情一知半解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只是把发生枪袭的事情重复了一遍,没有有效信息。
至于艾琳本人,她在警察到的时候,她就先离开了。
警察对艾琳·艾德勒也没有办法,现在法证到处在伊顿广场44号屋子取证,收集出现在屋子里面的所有人的指纹,试图找到恐怖分子。
晚上十点各自回房间休息的时候,我内心盘算着要不要明天去苏格兰场那个搜查令,我也跟着在现场查一下。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人很烦闷。结果,夏洛克打电话给我了。
准确地说,是华生的手机,夏洛克的声音。
夏洛克经常用华生的电子设备。
我一手维持着开门的动作,一手听着他的讲话。虽然理论上边听边关门也不是不可以,但有时候在专注于一件事情时,其他事情就会变得无法同时进行。我当时知道这里面存在着隐患,就会直接进屋再接电话了。
他问我待在教授家怎么样?
他原句不是这样明显的,就九转十八弯地在问。因为我脑力用在其他方面了,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就直接说话。
挺好玩的。”
待在教授家确实挺好玩的。
他们家功能室很多,看电影也可以,打台球也不错,还有室内温水游泳池和调酒水的吧台。桌游更是有一大堆。时刻都有人愿意陪我和赫德森太太,他们都很注意我们的情绪。
聊天的内容也很有趣。
晚餐更是丰富,也是满足我的亚洲胃。
我们吃的是日料怀石料理的外烩。
十道菜,足足吃了两个小时。
不过我因为担心案子的事情,玩得一点都不尽兴。
夏洛克听到我的回复之后,一针见血,“实话是什么?”
“…感觉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我这话刚落下来,夏洛克丧心病狂的笑声就传了过来。
我看他根本就是把快乐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的。
我正要关门继续聊,余光处就看到廊道尽头,赫然有教授站立着。这个画面无异于在凶宅里面撞见了红衣女鬼。我吓得头皮发麻。然而,教授并不知情,他手持茶杯,站在那里,仿佛是一尊沉思的雕塑,沐浴在金黄的灯光中。他的眼神深邃而沉稳,似乎在审视现在的情况。
我们的距离不到十米。
他应该是上楼梯的时候,刚好经过我这一边,然后停住了脚步。
我的大脑瞬间卷起风暴。
教授刚才听到我说的那句话了没有?
我的声音应该没有很大吧?
我心头涌上一阵后悔,恨不得收回刚才的话。我在内心痛苦地责备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说出那样的话。还没有等我的侥幸心理把我安慰好,莫里亚蒂教授便朝着我的方向微微笑道:“抱歉,兰尼,我没有故意偷听你说话的。”说罢,他朝着我的方向大步走了过来。他的步伐仿佛带着一种节奏,每一步都深深地印在我的心头。
“……”
受到惊吓的我顿时屏住了呼吸。
教授的步伐显得更加沉稳,他对着我手机的方向,展开了无法言喻的笑意,仿佛深藏着一层不可言喻的东西。我眼睁睁看着他逐渐逼近,然后停在我的面前。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朝着夏洛克的方向稳稳地说道:“福尔摩斯先生,晚上好。既然兰尼不够尽兴的话,我会在晚上多陪陪他,尽到地主之谊。您不用太担心。”
夏洛克刚才愉悦的笑声在教授的声音里面,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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