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成功入选之后，就直接坐上马车，被带到了斗彩窑厂。
斗彩窑厂的地方确实不大，但却有兵士把守。马车停在了门楼前，下车之后，四名守卫上前，对到来到这里的六个人做了严格的搜身。
苏长安抬头一看，给自己搜身的竟然是赫连明墨，当即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赫连明显注意到苏长安奇怪的眼神，立刻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表现得过于明显。
趁旁人不注意，赫连明墨贴近苏长安，小声地说道：“在里面调查，自己小心。”
苏长安微微点头，摸了摸赫连偷偷放在他身上的匕首，深呼吸一口气，跟着管事进了窑厂。
入眼之处就是两座葫芦窑，一座较大，另一座稍小。葫芦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是因为它长得像半个葫芦卧在地面上，它有前后两个椭圆形的窑室，前面的窑室宽敞高大，后面的窑室狭窄矮小。葫芦窑的窑口在前室，而窑囱则位于后室的后方。
苏长安跟着管事，来到小葫芦窑的右侧，这里有几座瓦房，其中有两座就是画工绘制瓷器的地方。
管事首先将苏长安和另一名画工带到绘制青花底纹的瓦房，里面正有三名画工正在勾勒青花。管事看了苏长安二人一眼，留下了那名画工。
接着，管事又带苏长安来到了另一座瓦房，这座瓦房里只有一名画工正在上彩。
“你就在这里吧，陈鸣，你带他。”管事叫了那名正坐在那画花儿的画工，只听他“哎！”了一声，既没停笔，也没抬头。
管事走后，苏长安假装乡下人打量着这里。这座瓦房虽然不大，但里面东西也不多，看起来还算宽敞。房里有两张长桌和几条长凳，再有的，就是陈鸣身后的大箱子。
苏长安好奇地打开箱子，里面有一个又一个的格子，有几个格子中放着绘有青花的瓷器，想必是已经完成了第一步烧制的斗彩瓷器。
苏长安慢慢走到陈鸣的桌前，桌上放着许多笔和彩料。陈鸣手中拿着的是一个直口杯，杯腹深，圈足，杯里光滑无纹。外壁的花纹像是菊花，两个蓝彩，陈鸣在画的就是红彩。
苏长安一直盯着陈鸣，直到他画完了斗彩折枝菊纹杯。
陈鸣放下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这才打起招呼来：“不好意思啊，这画不能停，一停就容易画坏了。我叫陈鸣，是彩绘工的工头。”
苏长安拱手道：“陈工头你好，我叫苏长安，初来乍到，还请你多多指教。”
“害！别客气！”陈鸣哈哈一笑，说道，“虽然我是工头，但我们这儿加上你，一共也就三个人，你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三个人？这里明明就只有两个人，难道还有一个人今日休沐？
苏长安正想着，门口就走进来一个人。他个子不高，身材也很瘦弱，不知为何，他的手中还抓着笔。
见陈鸣朝他挥了挥手，苏长安意识到这个人就是第三名画工，也向他拱手致意：“你好，我叫苏长安，是新来的画工。”
那人没有回复苏长安，只微笑着点了点头，之后便坐在另一张桌子上，开始绘制彩瓷。
苏长安眨巴着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觉得此人实在是没有礼貌。
这时，陈鸣拽了拽苏长安，小声地说道：“你别怪他，他是个哑巴，跟你说不了话的。”
“啊？”苏长安突然来了兴致，一屁股坐在陈鸣旁边，凑到他面前，问道，“他的哑病是天生的吗？”
陈鸣想了想，答道：“我也不知道……我跟他也不是很熟，只知道他叫齐开云，从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哑巴了。不过……他绘制彩瓷很厉害，我画一个的时间，他可以画两个，而且他很少出错。”
因为亲身体验过在瓷器上绘制图案，知道这个工艺很难，齐开云能够绘制得又快又准确，苏长安不由得向他投去佩服的目光。
寒暄过后，陈鸣教苏长安如何绘制菊纹杯，菊纹杯的色彩不杂，算是比较好绘制的斗彩之一。但即便如此，苏长安也足足花了一下午才绘制好一个杯子，弄得他大汗淋漓，精疲力竭。
反观陈鸣和齐开云，二人将剩余的杯子全部绘制完成，也不像苏长安一般大口喘气。
申时末，有兵士来将三人绘制好的杯子全数取走。之后，画工便可以吃饭休息了。
陈鸣告诉苏长安明日休沐，问及原因时，说是明天要开窑烧制今日画的菊纹杯。
夜幕降临，工匠们没什么活动，苏长安也早早地躺在床榻之上，迷瞪着差点睡着。
忽然，有人从窗外扔了一颗小石子进来，砸醒了迷糊的苏长安。苏长安立刻警惕起来，他悄悄地拿着鞋子，走出房门。刚踏出房门，就被人捂住嘴带到房屋后面，苏长安惊恐地转头一看，发现是赫连明墨。
“害！你吓死我了！”苏长安啐了一声，扶了扶胸口。
“可有什么发现？”赫连问道。
“我今日一整个下午都在绘瓷，累都累死了，还能有什么发现。”苏长安一想起今日下午的事，就觉得疲累，直接就坐在地上穿鞋。
赫连明墨皱着眉，沉声道：“那鬼影应该不是烧制过程中出现的，而是在烧制之前就绘好的。所以，这件事很可能与画工有关，你不是在绘彩的工序吗？就没有见到可疑的画工？”
听赫连明墨提及可疑的画工，苏长安“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我今天还真见到一个画工，他是个哑巴，但绘瓷特别厉害。”
“就这样？”赫连明墨认真地看着苏长安，等了半天，也没听他有后话要说，便说道，“除了哑巴，他还有什么行为可疑的吗？”
苏长安一时有些说不上来，毕竟下午的精力都在斗彩上，他反问道：“那你有什么发现？”
赫连明墨从怀中拿出一个斗彩碗，说道：“汪直把所有发现鬼影的斗彩瓷器都给我看了，我发现……这上面的鬼影虽然形状不同，但却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