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权勃然大怒,这小子一点儿规矩都不懂,这种场合还想着占自己便宜,真当绿盟军还是以前那套破烂吗?
“俞泽师是……你大舅?那为什么入城那天你们像不认识似的。”徐东来狐疑深埋心中,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葛旭熟知栾天一性情,知道他多半是鬼扯,但这种情况下他不便插话,便默然不语。
“那天是大王的吉时,我们都是大王部属,先公后私,公大私小,哪能论个人关系。”栾天一满口胡柴。
看俞权的样子就不想当正使,只要是他反对的,自己就该极力赞成。
只要不主使负责,再艰难的差也可以划水玩耍,有什么后果大可推给俞权。
“什么大舅!别胡乱攀亲戚,我可不认识你。”俞权气得长须不断晃动,都快忍不住拔枪了。
“唉!俞泽师,大王胸怀宽广,你们舅甥俩就算各任司长也没什么,何必连亲戚都不认了!”于连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微笑着劝解。
俞权刹那间出离地愤怒,于连这厮在新城那边混不下去了,自己好心收留他,他却恩将仇报,想夺自己的教权,现在还帮腔害自己。
这话说得阴损,好像自己怕徐东来猜忌,连亲戚都不敢认了似的。
自己有这么官迷吗?这个司长不当……
俞权有些头晕,先前中毒的后遗症似乎转到脑部了,抚着额头说不出话来。
“对,论公不论私,俞泽师年高德劭,当为正使,栾天一毕竟年轻,为副使辅佐俞泽师。”徐东来大笑定下基调。
木已成舟,俞权不好反对,拉着于连走到僻静处,问道:“于连,你搞什么鬼?”
“俞泽师,你是我无相宗泽师,若身居毛头小子之下,岂不是伤了我无相宗颜面,你为正好多事情你也好拿主意。”于连一本正经,一副一心为宗的大公无私模样。
屋里,栾天一并没有多说话,他还在思量于连帮自己的意图。
无相宗的泽师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尤其是看到赵超小臂上的刺青后,栾天一更不会相信于连是什么白莲花了。
这家伙心思狠辣,口蜜腹剑,可别哪天被他卖了还给数钱。
“栾兄弟,我鸿鹄党能有今日局面,大为不易,可惜我身体不便,否则我自己就去了,也不会再劳烦你……”
葛旭低声安慰,他自然看得出来栾天一只想早些脱身。
但绿盟军目前人才匮乏,忠心的人虽多,像栾天一这样机敏的却没几个,合适的人选除栾天一外基本上没有。
听他苦口婆心的劝解,栾天一心意顿平。
也罢,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天下可没有掉馅饼的。
自己虽然不是真正的鸿鹄党,瞧在葛旭这么纯粹的份上,就好好帮他一把。
于是他静下心来,听葛旭附耳讲解自己的任务。
当莫娜听说栾天一还要出城谈判时,脸上的口罩立刻鼓得高高的,很不乐意。
她是在为宁歧圣担心,他似乎和俞权有深仇大恨。
莫娜很发愁,以宁歧圣惯常的行为模式,很可能直接对俞权下毒。
鉴于俞权身旁护卫如群,莫娜觉得,自己梦到宁歧圣被人放尽血液的噩梦极有可能近期实现。
“没办法,他们给的太多了!”栾天一苦笑着拿出吉昙和人参,让莫娜拿给宁歧圣看。
但愿这厮瞧在对莫娜有益的份上,能稍微收敛那一身戾气,忍一时风平浪静。
屋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过了许久才安静下来,栾天一才缓步走进去。
宁歧圣怒视栾天一,目光怨毒,忽然道:“有机会杀了……不行,我得自己动手才快意。”
“什么仇啊?这么刻骨铭心。”栾天一不禁好奇起来。
两个看起来毫无交集的人,这种陈年宿怨应该挺曲折动人的。
“你少管我!”宁歧圣怒气冲冲地走开。
栾天一让莫娜紧跟着宁歧圣,好在宁歧圣也没有出去,只是把自己锁在屋里,多半在密谋筹划。
第二天栾天一悬着的心就放松下来,因为城防司在附近辟下民居,将那里改为训练场。
葛旭兑现承诺倒是挺快,有城防司军队驻守,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莫娜、李金银的安全就不用太担心了。
至于宁歧圣的问题,栾天一也没太发愁,俞权和自己一道出城了,他就算想找人报仇也找不到人。
如果他真有那胆子追出去,栾天一可以考虑帮他一把,反正比较起来,俞权为人更坏更毒。
很快通知就下来了,再过两天他们就会出发,前往两百多公里外的一个叫九龙坪的地方会谈。
这两天虞姝加紧为栾天一收集资料,栾天一也静下心来和虞姝分析情报。
这件差事绝不是容易事,做足准备才能全身而退。
这天下午,栾天一正和虞姝研讨,陈能报告说于连来访。
会客室里,于连一身便服,并没有穿着那身黑色正装,神态轻松。
两人寒暄几句,于连道:“一统教万宗万道,有争有同,俞泽师若为教事所惑,还望栾司长能拨乱反正,万勿使我无相宗走错道、陷入万动不复境地。”
栾天一心中疑惑更深,于连和俞权的矛盾比他想象中要深得多,于连竟然这么直白地拆台。
可他的意图是什么?夺权还是真为了教途?
压下心中疑问,栾天一和于连虚与委蛇。
于连很坦诚,连俞连的异能都一并告诉了他。
原来俞连异能是一统教十大法门之一的神威术,归属于未羊一脉。
只要俞连异能所至,是人都会跪下,然后保持下跪状态一段时间,长短不一,因人而异。
而在这段时间内,俞权可以做很多事情,若猝不及防很容易栽在他手上。
“我谢谢你!”栾天一诚恳地感谢,心里却连声大喊:“我谢谢你十八辈祖宗!”
自己吃过亏了才告诉自己,早点说前天他也不用出糗了。
幸亏栾天一见机极快,随机应变,让俞权也吃了个哑巴亏,要不然这口气他现在都咽不下。
“但神道有盈有亏,凡运使异能必中损匮,俞权师神威术虽强,却损自己道根。此物于危急之时,或许对他有裨益。”于连说话间,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包东西。
栾天一都有些迷糊了,这么明目张胆地出卖同宗,实在是太……好了!
随着他接触的变异都越来越多,也发现有所得必有所失,每个变异者都有因异能而衍生的问题所困扰。
就像他,始终被阴阳二气失衡所烦扰,像莫娜,会被噩梦缠得难受,而李金银,一看就有重金属中毒的迹像,天天吃药解毒也解不过来……
果然是恨你的人最了解你,于连这可是白送自己杀手锏了,可是他为什么要帮自己呢?
“我年轻时受过鸿鹄党恩德,总不能看着党徒被同宗所害。此行凶险,万望保重。”于连郑重行礼,便飘然而去。
这个理由也太牵强了,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栾天一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