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教司大楼倒数第二层，周章和陈明站在落地窗前，周章还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外面。
周章本来紧绷的面孔渐渐放松，难得地露出点情绪变动。
陈明一直忧心忡忡，对手不择手段，竟然利用民众发动进攻，无论他们置之不理抑或铁腕应对，可以预见的是，对方掌控的舆论都会借势发酵扩大，然后在赵都联席会议上发难。
本来周章借城外被暗算的势，说服了联席会议的部分高层，打击反对势力，先行平稳内部意见，已经占到了一定优势。
对手的反击也开始了，很令人头痛！
“这个人很有意思，或许我会让他加入我们一起干。”周章喃喃自语，把单筒望远镜递给了陈明。
陈明已经发现了流行队伍的骚乱，先是大家都伏低了身子，接着又是哄抢，等他用望远镜看时，哄抢又变成了追逐，有几个人像被撵鸭子似的，被一大群人拼命追逐，整个乱成了一锅粥。
“谁？”场面乱成这样，陈明自然看不到周章想让他看到的东西。
“栾天一。”周章目光敏锐，连看带猜把下面的情形摸得通透。
本来对他挺严峻的形势，现在整成了闹剧，不讲套路的王八拳果然能够打死老师傅。
“司长就这么信任他？”陈明一直很好奇，周章对自己看人的眼光很自信。
在联席会议上，他就下重手处置了一个与他交好的议员，引得众人侧目。
虽然后来查到的东西证明，这个议员确实有很大的嫌疑参与了刺杀周章的事情，但周章的行为也显得略为鲁莽。
“请他过来一叙。”周章坐回到办公桌，继续查阅他的方案，又嘱咐了一句，“记得一定要有礼貌。”
半天后，栾天一坐在周章的办公桌前，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栾天一饶有兴趣地四下打量，落地窗很大，光线充足，还有个东西一直在喷蒸气，这个东西应该是加湿器，使屋里温暖却不干燥。
墙壁上还挂着绿植，几朵红花点缀其间，哪怕栾天一也觉得很有格调，他现在仿佛看到了天国时代的影子。
“你很有意思，跟着我干，我若掌控了赵都城，就替你解救陆豪，如何？”周章见栾天一始终没有挑起话头，显得很是老到，便主动挑明意图。
栾天一就很诧异了，周章一如既往，没有送来阴气，也没有送来阳气，让他看不透善恶喜怒。
“这么信任我么？”栾天一随口问了句。
“实不相瞒，我能感应到他人情绪爱憎，你是一个很纯粹的人，只要目标一致，我相信就可以合作。”
栾天一挠了挠头，自己看不透对方的心思，对方却摸透了自己，这不公平啊。
而且这种事情自从他有了异能后，还是首次出现。
“这么玄的事情，我可不太相信。我被人当作棋子用了多次，可不想再来一次了。”栾天一从不做亏本生意，哪怕他也想和周章合作，尽快解决这里的争端好离开，也得尽量多捞些好处。
他对自己吸收他人情绪转化为阴阳二气的事情一直难以参透，今天话赶到这里了，看看能不能从周章这里得到些真相。
“你说对一个人来说，是肉身重要，还是意识更重要……不要抬杠，总有一个最重要的。”周章沉默了许久，就在栾天一以为什么话套不出来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栾天一又挠了挠头，和聪明人说话有这点不好，你总能预先猜到你想说什么。
思考了片刻，栾天一老老实实地说：“有一句话我印象很深刻，我思故我在，尤其是对个体来说。”
“不错，对肉身来说物质是共用的，猪身上的角质或许过段时间会出现在我们的指甲上，只是换个形态而已，意识却不会这样。”周章说话时语调很慢，还不时喝水。
栾天一知道这是对方在思考斟酌，极有可能只会说出部分秘密，但这对他而言也是足够重要了，便用尽心思请记忆。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意识是赋与现实的心理现象的总体，为知、情、意三者的统一，分别对应认知、情绪、意志。
“但在我看来，情绪是三者的中心，认知产生爱憎，意志也起于爱憎，情绪才是意识最内涵的东西
“天国时代有种教派认为，人之一生，福祸有定数，福尽而死。
“而福，于人而言，无非是喜悦、快乐、满足之类的诸多情绪，肉身对其并无决定关系。”
说到这里，周章停了下来，眼神却在栾天一身上逡巡。
“所以……人的情绪像私人宝库，喜怒哀乐就像财富外流，流干了人就会死？”栾天一脱口问道。
“你很聪明。”周章赞赏地看着栾天一，全没想到他一点就透，“大喜大怒易伤身，心静身清才是养身之要，就是这个道理。情绪，才是人之本源。”
栾天一整日吸收他人情绪转化的阴阳二气，今天才明白其中根底，又想起了赵公明所造的阴灵磨机，就是用人类的灵气来抵消妖魔意念侵蚀，细想起来恐怕也难逃此理。
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虽然没有推开那扇大门，可至少不像以前那样处于迷雾中。
“我能感应到你的情绪，你对我并无恶意，大部分的牵挂都在你妹妹身上，我喜欢你这样纯粹的人。”周章这时微微摇头，“比起联席会议里那些官僚强太多了。”
栾天一可算明白了，为什么周章脸上始终看不到表情，原来都是给同僚逼的，而且……
这样似乎可以养生，让他更加健康长寿，这可是当世最大的难题。
“你是个聪明有创意的人，我会让你施展才华的，为了让你放心，我会让人保护好你妹妹……放心，这不是人质。还给你配了个帮手。”周章忽然拍拍手掌。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婀娜多姿的身影款款走了进来，容貌美艳，红唇魅惑人心，竟然是虞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