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honey po

初春寒意料峭,清晨时分,落地窗外布满了雾色。

不远的鄞江处传来商用船载的鸣笛声,卧房拢着厚厚的纱帘。

空气里漫着柑橘的清甜和冽然茶尖勾兑着的气息,两厢融着,加上些凝着闷着的味道,扰人而来。

这样刚刚撇开冬季的春天,最能唤来人意志上的削弱。

时不时就想着贪懒和踏青。

光影被拂去,甘蜜一会儿置身在迷颂画社的柑橘果园林里,一会儿又仿佛置身在章年书社的茶园里。

辗转过了许久,待到她以为自己来到了宋家洋楼的老宅,才终于是在这样的昏昧里猛然睁开眼。

其实她早上被醒过来一回,但是转瞬又因为困极睡了过去。

只在迷迷糊糊间听到宋慕之附在她耳畔说了些什么,小姑娘沉睡间嫌烦,抬手凭空挠了他几下,被他攥住后捏了捏,待到甘蜜慌不迭地往被褥里缩,这才听见缓缓远去的脚步声和关门声。

小姑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半掀起眼皮,伸出细胳膊朝着一旁怼了怼,意料之内的,温-热早已不再。

宋慕之居然没有回来补觉?他昨天闹她闹了那么多回就算了这就起来了……

甘蜜抬腿勾起旁边的被褥准备再赖会儿床,结果拉扯间便是丝丝密密泛上来的针刺感,像是被扎着碾过,稍动一下都能倒吸着嘶气。

昨夜记忆瞬间上涌回档,小姑娘倏然就不困了。

宋慕之简直就是有备而来如狼似虎!

顾不得想太多,甘蜜此刻心心念念的都是宋慕之现在到底去了哪儿,半点人影都觑不见。

小姑娘掀开被褥,赤着脚便下了床,中控的恒温系统将地面烘得暖乎乎的,比起地暖更能随着四季温度的升降而变更。她放心地往地面蹦,奈何刚触及地面自腿-根那处便泛上来点酸和软,惹得她差点没往旁边崴。

甘蜜连忙扶了把一旁的落地灯,还要抬脚,前行道路受了阻。

放眼望去,全然没有昨晚的残余。

睡前还能看到被撕-烂着变成破布的礼服,松垮着乱堆着的衬衣和皮带,以及完全不能再要了的被润透了的枕头,可眼下,视线所及之处倒是干干净净的,应该是今天才被宋慕之收拾过。

而抵住她秀粉脚趾的,是拆了用了一半的小方盒。

甘蜜的脸蛋儿当即嘭得像棉花糖,酡然之余,点缀着浅浅的粉。

历经这样的阻挡,小姑娘半蹲下去伸手去拿,转而再放置在床头柜边的矮柜上时,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是她换的第二套睡裙了,今早的那条报废了不说,顺延着此刻的这个角度,她依稀能看见腿侧被噬过的印儿,一枚接连着一枚,泛着湿-红,明晃又显眼。

宋慕之是不是、是不是有什么癖-好?专往最粉的地儿印,还老说她怎么那么嫩。

抛开半有半无的遐思,甘蜜念及着要去寻他的心思,随便在卧房外找了双拖鞋,啪嗒啪嗒地往楼下迈。

还没来到中层就被一股极香的味儿给吸引了过去。

绕过旋转楼梯来到半开放的料理台前,入目便是那道熟悉的颀然身影。

宋慕之背对着她,两条大长腿闲散地搁着,是正在忙的模样。

她下楼蹬得冲天响,他当然也听到了,下一秒便抬起眼,直接迎向小姑娘探过来的视线。

甘蜜穿得睡裙是布满柑橘的花边款,原本裹着像是绵而软的糯米团,但她秀美而饱满,线条极为有致,鼓囊囊的愣是将裙子撑得像是款式大胆的布料失踪款。

颈子往着耸伏蔓延的,都是痕。

见他望着她凝神,一动也不动的模样,甘蜜被盯得莫名发憷,连忙细声喊他,“慕之哥……”

“嗯。”他这才回了神,朝着她挥了挥手,“之前和我一起的时候哪次不赖床,今天又不睡了?”

小姑娘揉了揉眼皮,“难道还很早吗?”

甘蜜话落朝着客厅里的石英钟望,十点都不到,比起以往来说,好像确实还很早。

那她为什么这么易醒。

难道是早上那波的起伏扰乱了她的生物钟?

那也不应该啊……小姑娘罕见得纳闷了。

甘蜜磨磨蹭蹭不愿意走上去,末了还是靠近,被他半拥进怀里。

她敛眸望着料理台上的明火,鼻尖儿还萦绕着刚才下楼时所闻到的香,更加馥郁了。

好奇心迸起,甘蜜试图踮脚将盖子移开,“你在做什么呀?”

宋慕之双手撑在料理台上,俯身敛眸睇着怀里的小姑娘,“昨天是谁在睡前说要吃我亲自做的饼的?”

见甘蜜清晨特有的鼓鼓脸模样儿,他轻笑着咬住她的脸颊肉肉,“现在就忘了。”

甘蜜没挣开来,到底因为昨天的更进一步对他心生更多依赖,压着嗓儿喃喃,“我才没忘呢。”

只是有些感慨宋慕之的行动力。

而她昨天那样只是随口一提,他还真就往心里去了……

甘蜜两眸弯弯,咧起嘴角就笑起来。

触及到宋慕之眼下的这般模样,她灵思稍动,“你该不会……早上起来后就一直在做这个?”

“嗯,这样刚好可以掐准点。”宋慕之说。

这下轮到甘蜜疑惑了,“掐点儿?”

“你平常起来的点。”宋慕之附在她耳侧,淳淳道,“谁能想到我的甘甘这么早就起来了。”

顿了顿,他低声补充道,“早上的时候说着不要了要睡觉,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很困。”

甘蜜突然就顿在了原地。

她半侧过身来,像昨晚那样拼命地去锤他。

宋慕之就还好意思说呢!原先晨间也是他不对,她就是卷着被子抱了他一下,他就能那样儿!

“我现在又困了!”

甘蜜说着一副要上楼的趋势,转瞬又被宋慕之拉了回来。

像是觉得好笑,他抬手点了点她的鼻尖儿,“别困了,你的饼就快好了,等着?”

被来回着哄了会儿,甘蜜干脆在这楼洗了漱,继而又没心没肺地凑到宋慕之身边。

结果被他稍挡开,“现在要起油了,离我远点。”

现在就是离他远点了……

某些时候倒是愣生生地攥着人不放,让她在吃了痛之余,疯狂摇头去喊他都无济于事。

可想归这样想。

小姑娘干脆半撑着手肘,双手捧住脸蛋儿,就这么望着杵在料理台旁的宋慕之。

看他长睫沐浴在初春的晨光里,轮廓被勾勒得如玉。

为什么他永远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早上还能这般神采奕奕。

就在昨天,宋慕之还褪却了以往的面具,以往风骨自存的清敛皮相下,是无尽狂-野的灵魂。

他面容清隽昳丽,可那地儿却与之相反,直烫得她心窝都变成了水儿。

不提这些,宋慕之像是抖落什么似的,把她当成了破布娃娃一样。

连带着晨间被唤着醒过来的时候,甘蜜还迷糊着呢,两条腿就这样被拎起攥着,承接着密且集的捣和凿。

他还很记仇,一记快过一记之余,刻意附在她耳畔,“离不开我不要我走,这么娇的?”

思及此,小姑娘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去拍打自己的脸蛋儿。

她神情忸-怩,秀眉轻轻地蹙着,鼻尖儿都挤兑着皱巴在了一块儿。

宋慕之看过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看着她,走近开口,“还疼?”

“………”

别问了好不好。

她真的怕她今天一天都要去回味儿。

小姑娘转身捏着他的衣角,晃了晃头。

宋慕之细细打量她一番,这才布置好菜色和碗筷,喊她过去趁热吃早中饭。

不得不说,宋慕之确实近乎全能。

饼子都能被他将近五六个口味来,张张酥脆,香气喷鼻,口感好得不得了。

小姑娘啃得嘴角油光光的,在感慨他这般厉害的时候,倏而又想起头回的时候。

能有半分钟吗……

想是这样想,但甘蜜到底没敢朝他详细地询问有关于此的心得。

不然她觉得今天是迈不出鄞江城府的大门了,毕竟他后来堪称是无尽的反转。

可好奇的心思多了,就是藏也藏不住。

饭后甘蜜窝在沙发上,顺带着准备出发去自己的画社督工,转念想起刚才在卧房那里差点被绊倒的画面,侧过身来去望还在看文件的宋慕之。

他没去书房,就在这边陪着她,刚戴上的金丝边眼镜透过春日和蔼的光,泛着冰棱的弧度。

“想问什么?在这里抓耳挠腮的。”宋慕之头也没回,长指在笔记本上轻动。

甘蜜被抓了个现行,本来想蒙混过关,末了觉得这有什么不能问的,当即便开了口,“你哪来的那玩意儿啊。”

宋慕之停了动作,侧首而来,好整以暇的模样,“哪玩意?”

看着他这般,小姑娘当即不满,“干嘛反问我,你明明知道的!”

“这样说的话,只能说是你粗心。”

宋慕之说着竟是轻笑了下,“你要是仔细地去看,就会发现家里哪里都有。”

甘蜜听得愣神,居然是哪里都有。

难道餐桌和沙发这儿也……

小姑娘下意识抬起双手抱着自己的肩膀。

可她刚反应过来,就见他倾身而来。

“傻吗,早说了等你很久。”宋慕之印在她的唇上,压低的嗓音逸出来,“我一直都在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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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海里被“有备无患”支配了好多天,甘蜜觉得自己都快不认识这个词了。

宋慕之倒是记着因为他的太用力而导致的小后果,只在之后抱着她入眠,没再多余的举措。

不过原本就是小年轻儿,甘蜜早就生龙活虎,灵动得要命,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鄞江城府和迷颂画社中。

刚好宋艾千迎来了稍显清闲的好一段时日,甘蜜想着和好友太久没见面了,当即安排了场久违的闺蜜约会。

只不过宋艾千是特地调了时间赴约而来,甘蜜还得去宋艾千的公司等她。

公司的地址靠近鄞江,之前甘蜜来过几回,倒也还认得路。

约在了翠隆馆见面,两人拼命地扫街买包,吩咐专人送到相应的地址,过足了瘾后,这才缓缓踱步而来,边走边闲聊。

大抵是这样的日子过于难得,宋艾千连连喟叹,“我最近虽说比以往闲,可工作的活儿太碎了,完全抽不出空。”

“同感。”甘蜜应和着举起小手。

她先前不觉得创造画社有多么牢累,但事事具体到每一小环每一小扣,需要人抉择和判断的时刻就来临了。不过到底因为热爱,小姑娘并不觉得累,只会感慨过于繁琐。

“你还同感呢?”宋艾千好笑地觑她一眼,“你这小脸儿都快开出花来了吧,嫩得呦,这阵子没少被浇灌吧?”

好像确实是没少被……

甘蜜这样想着,倏而又听到宋艾千开口,“今天没叫陆葳出来?”

“没呢,原本想的,可她这阵子都在陪我二哥”甘蜜想了下,“反正订婚宴以后,二哥也没怎么出差了。”

提到此,宋艾千点点头,“你还别说,订婚宴的第二天早上,陆葳都没起来,是鄞承哥帮忙送的客。”

“你这么清楚?”

甘蜜望了眼周围的春景,不经意地开口,“这个连我都不知道欸。”

宋艾千更是不经意地应,“因为我出门的时候亲眼看见的啊。”

话落,两人都顿了顿。

“千千,你那天没回半山?你住酒店了?!”率先反应过来的是甘蜜,她连忙发问,“你没出什么事吧?我明明让三哥帮的忙啊,等等,我打电话问他一下。”

“唉唉唉。”宋艾千连忙制止,“我那天有些醉,就近在楼上睡了,伯父伯母不是在楼上包了房间吗。”

“别担心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得很吗。”顿了顿,她抚了抚自己的发,“要是出了事,我现在能站在你面前?”

甘蜜想了想觉得也是,还要说什么,一滴冰凉凉的水珠落在了鼻尖。

小姑娘抬头往天空看,一片阴霾,云雾沉沉。

继而不等人反应,好几滴水珠先后落在了她的额上,面颊,直至发间。

这是,下雨了!

甘蜜见此连忙捞人往旁边的过道走,“千千,你带伞了吗?”

“我从公司里出来的,哪儿能啊。”宋艾千话落和甘蜜两人窝在大街的侧角。

淅淅沥沥的雨很快勾成雨帘,将视野所及的景色模糊了一片。

初春的雨浸泡着寒,将地面都弄得像是染了灰那般。

往来的行人都被这又湿又寒的雨弄得缩头前进。

宋艾千往里揽了揽甘蜜,仍然被溅到,不免有些郁闷,“我待会儿还要去公司,现在淋湿了可怎么办?”

关键是现在不尴不尬的,让人送衣服来都没地儿换。

甘蜜抬眸看过去,“你还要去公司啊?这么冷,我看你衣服都淋透了。”

宋艾千望着已经润了个透却还在关心她的甘蜜,不知道想到什么,心念一动,“我刚记起来,我哥在鄞江城府有地儿的啊!这样吧,我跟他打声招呼,让人把衣服送过去,我们俩就近洗个热水澡?”

眼瞧着甘蜜迟疑着不应,宋艾千以为是小姑娘羞,摇了摇她肩膀,“就这样,洗完就走,你也不想看到我们俩齐刷刷感冒的画面吧。”

春天湿寒,两人这是猝不及防地栽了,不太走运。

话落宋艾千还没忍住,难得嘟囔,“这什么鬼天气,我以后出来一定看天气预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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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艾千堪称是行动派,说走就走。

直至拉着甘蜜来到鄞江城府的门前,她才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我哥这里我都没来过呢,今天也是赶巧了。”

“确实是巧……”甘蜜揪了把自己湿了的衣角,看宋艾千直奔玄关,下意识便提醒,“千千,拖鞋在右边!”

“啊?”宋艾千懵然回眸,“你怎么知道拖鞋在哪儿?”

“那个。”甘蜜眼观鼻鼻观心,“那个,一般都会备着一次性拖鞋吧,好像还挺明显的,我一眼就看到了。”

宋艾千眨眨眼,奖赏似的给她来个飞吻,转瞬踢掉高跟鞋就往里迈。

小姑娘紧跟着宋艾千走进客厅,看着茶几侧边软塌上堆满的小零嘴儿,原本以为她会细看。

结果甫一进门,宋慕之听着安排送来的衣服便到了。

宋艾千明显很急,低头望了眼手机发来的消息,拿了衣服便要往里冲,“我刚问了,这层有洗漱的地儿,楼上还有两个,我急就用这层的了,待会儿洗完先走,你是跟我一起还是慢慢来再自己回去?”

甘蜜看她确实很急的模样,哪还会再麻烦她送。

想着自己今晚干脆待在这边算了,小姑娘大手一挥,“到时候你先走吧千千,别管我啦。”

她这其实还是主随客便了。

骤然来到这般熟悉的环境里,小姑娘心跳蓦然有些快。

可看着千千那样着急的画面,她到底是慢吞吞地拿起相对应的衣物,朝着楼上迈去。

宋艾千原本便知道宋慕之在这里有住的地方,但他不提,她和宋父宋母也就没问。

而历经刚才的匆匆一瞥,宋艾千下了结论。

未免太过于空阔。

不说还有两层她来不及逛,就是这层的洗漱间,几乎没有人用过的痕迹。

他平时睡哪儿啊。

就这居然还不回半山那边住,怎么想的。

象征性地怜爱了把自家哥哥,宋艾千洗完后动作迅速地往外蹿。

倒还记得用微信给甘蜜留个话。

这样以后再回复助理的消息,宋艾千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望了眼客厅的周围。

虽说是空阔,但沙发上的抱枕看起来好像很软的样子。

下次有机会过来,一定记得抱。

宋艾千没多作停留,迈步就往玄关走。

可还没迈出几步,厚重的门那里响起面容锁特有的电子音。

望着那道颀长的身影,她当即顿在原地。

一副惊讶且没想到的语气,“哥……你这个点就回来啦?”

宋慕之进门就缓缓地脱大衣,在她面上逡巡了番,“嗯,就你一个?”

宋艾千摆摆手,“不是和你说了吗,我和甘甘一块儿过来的。”

她顾不得寒暄太多,“我急着走啊,之后再见哈,拜拜。”

“路上小心点。”宋慕之见宋艾千这副样子,复又问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不用,我又不是不会开车。”宋艾千说着便往玄关冲,不过因为惦记着还在洗的甘蜜,她往后倒退了几步,还是认真叮嘱了一番,“那个哥……甘甘还在楼上浴室,你要是待会儿有空的话送她回家吧,我真走了。”

还在楼上浴室?

宋慕之半倚靠在玄关旁,长指搭在袖扣处,闻言眸光漆沉,“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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