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会这个?!”
秦子君讶然。
非遗手工、绘画、唱歌唱戏、杂技,现在又来了个制作绘画颜料?
还有什么东西是这小子不会的吗......
不过难得有休息的时间,周末在家里也没什么事情做,想了想后,她直接点头答应下来,“好,我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把这三块破石头变成可以绘画的颜料的。”
沈歌:“......”
刚才你还说想要呢,现在又变成破石头了,他无奈地摇摇头,女人真是善变,不过话说回来,在成为颜料之前,这三块孔雀石的确没那么好看,形状嶙峋,凹凸不平。
“我之前也没做过,这是第一次做,不知道最终能做成什么样子,这石头只有三块,还是尽量少翻车吧。”
沈歌的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毕竟没有专业的老师傅手把手指导,他也只是在网上搜集的前人资料,从来没有尝试过,翻车是大概率会发生的,如今只是希望能少一点。
这慕容复也真是的,不知道寄成品过来,还要让他亲自动手做......
秦子君拿着手机,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好奇地看着沈歌准备工具,她忍不住开口说道:“制作个颜料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炼丹呢,你可小心点别把房子点了,不然怕是我们俩要露宿街头了,到时候你可得负责。”
沈歌无奈道:“好、好、好,我负责。”
“不对,连房租都能拖欠,你拿什么负责?”
秦子君眉梢一挑。
呃......
拿什么负责?
沈歌微微一怔,脑海中莫名地想到一幅画面:
他在街头撂地卖艺演出,穿着打补丁衣服的秦子君则是在四周对着围观的群众,一边招呼一边念念有词地打杵,“列位啊,我兄弟二人脚踏生地,眼望生人。城墙高万丈,全靠朋友帮。能耐是假的,力气是真的。您往这儿一站,站脚助威是个帮助,帮助完了没别的,我们两兄弟端起粥碗来,念您一个好处......”
打即是要的意思,杵就是钱,这在以前撂地演出,要钱不能说要钱,要叫打杵,能让人心甘情愿地掏出钱来放到你兜里,这是门学问。
不过......
秦子君和他一起撂地演出,这画面怎么想都有点奇怪。
大户人家的小姐看上他这个街边拉二胡卖艺的小乞丐,两人还同甘共苦?
什么狗血剧情......
“想什么呢?”
看着发怔的沈歌,秦子君问道。
“没什么。”
沈歌摇摇头。
秦子君低声嘀咕道:“肯定没想什么好事。”
不多时,沈歌准备完毕。
“好了,可以开始了。”
听到他这句话后,秦子君来到近前,坐在沈歌的手工桌对面,拿起手机开始拍摄。
“今天来制作一种颜料,石绿!”
沈歌将孔雀石放在镜头前展示,同时一边开口缓缓介绍,既是对秦子君说的,也是对观看他视频的观众说的,毕竟要以弘扬传播非遗知识为目的,埋头苦干自然达不到效果。
“孔雀石除了叫“石绿”之外,也有称其为“绿青”或“青琅玕,”沈歌的声音温和,不急不缓,给人一种徐徐道来的故事感,“《绘事琐言》中早有记载,石绿,生山之阴穴中,阴石也;亦生铜坑中,乃铜之祖气也。铜得紫阳之气而生绿,绿久则成石,谓之‘石绿’。”
这便是石绿的由来了。
“这你都知道?!”
秦子君有些惊讶。
“你忘了我是学什么专业的了?”
“华国古代史还教这个?”
“不教。”
“那你放什么屁!”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录制着颜料的制作过程。
沈歌将这三块孔雀石中较大的一块敲开,取出一小部分来,将其浸泡在水中,“这一步主要是为了去除石头里面的燥气......”
将石头泡了十几分钟,沈歌拿出一个牙刷。
“怎么,这是什么仪式吗?”坐在他对面拍摄的秦子君语气故作疑惑地问道,“难道制作颜料还要焚香斋戒,刷牙沐浴,念经祷告?”
看着她一闪而过的狡黠目光,沈歌说道:“这一步是要洗净刷掉石料表面的杂质,进行初步处理。”
这一阶段简单枯燥,沈歌反复重复这一过程。
拍摄的秦子君忽然问道:“按你说的那样,这石头又是生在深山洞穴中,又是长在铜坑里,想必应该非常珍贵吧,可你是怎么得到的呢?”
“一个朋友送的。”
沈歌淡淡地回道。
无中生友?
秦子君继续追问:“你这个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难道你非得要我告诉你这几块石头是前两天下墓得来的?”沈歌抬头反问,“这次折损了好几个兄弟,你说这石头珍贵不珍贵?”
说完,他又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这段到时候剪掉!”
秦子君语气坚定,“是,沈老大!”
经过反复的水洗冲刷,孔雀石表面的杂质被清除了大部分,与刚才的颜色相比,明显更深、更干净纯粹了些,翠绿夺目,明艳动人。
清理好后,将洗好的石头放置晾干,沈歌开口说道:“注意在这一步的时候切记不能心急,用火烘烤干或者直接用吹风机吹干,一定会影响到颜料的品质,最好是让它自然干透。耐心、等待,是能制作出上好颜料的重要条件。就像这几块孔雀石,它们都是经过了千年、万年的沉淀滴化,才形成了现在的这般模样。”
晾干的过程就比较枯燥了,专业的相机录制设备都在工作室,秦子君也不可能一直举着手机拍摄,把前面的制作过程拍完,后面就是漫长的等待了。
时间飞逝,加上天气干燥,沈歌和秦子君两人也没等多久,当洗净的孔雀石自然晾干后,下一步,就要正式开始处理了。
沈歌掏出一把小锤子。
有个小品经典的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大锤八十,小锤四十。
四十、四十、四十......
沈歌小心翼翼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把石头砸成小碎块,所幸有之前做蟳埔簪花围的经验,此刻他的手十分得稳,力度适中,颇有耐心地慢慢将大块石头砸碎,直到砸成豌豆粒大小。
秦子君一边拍摄一边看,枯燥的重复动作看得她打了个哈欠,不得不佩服沈歌的专注和耐心,将大块的石头锤成豌豆粒大小,这个工作量精细且折磨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看着面前的小颗粒碎石,沈歌淡淡一笑。
“吾亦无他,惟手熟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