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石绿颜料的时间看起来似乎不长，无非是浸泡、刷洗、锤碎，可不知不觉间，天色竟已逐渐擦黑，秦子君手机里拍摄的素材都有一个小时的时长了，这还仅仅只是完成了初步的处理。
“这东西看起来难，实际上是一点儿都不简单呐。”
秦子君感叹一句。
在刚开始制作的时候，单单是听沈歌介绍石绿的由来，就感觉已经够复杂的了，然后就是又洗又锤的，恍惚一下，三四个小时过去了，但现在丁点颜料的样子都没看到。她本来还以为只要从这块石头上刮一点粉末下来，然后再像调墨水那样搅和搅和就行了呢。
“不然传世之作是怎么作出来的。”
沈歌小心翼翼地将所有碎石都敲成豌豆粒大小，然后把它们收集到透明瓷碗中，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下一步是做什么？”
秦子君问道。
看着这繁琐的步骤，她也愈发好奇沈歌究竟能整出什么花样来。
“古法、保密。”
沈歌神秘一笑。
“嘁——”
“我马上就知道了。”
秦子君撇撇嘴。
旋即只见沈歌拿出一个锅来，把透明瓷碗中的碎石倒进锅中，又向里面加了比碎石还要多两倍的水。
“不是，哥们？”
满怀期待的秦子君看到沈歌这一通操作，神色讶然，惊得合不拢嘴。
“这就是你那神秘古法？！”
她忍不住问道。
沈歌自信点头，“当然。”
“你这颜料做着做着，改做饭了，”秦子君眼睁睁地看着沈歌将锅调成大火，此刻掺了绿色碎石的水，宛如一锅消暑解渴的绿豆汤，她顿了顿后，语气认真地对沈歌说道，“我觉得你还是换个赛道比较好，做非遗宣传博主简直埋没了你的天赋，你适合当美食博主。”
“嗯......”
“有道理！”
听了她的话后，沈歌沉吟一瞬，十分正式地点点头，“我会考虑的。”
秦子君：“......”
他适合当非遗博主还是美食博主不知道，就从现在来看，她觉得他当个户外社恐挑战博主应该挺不错的，毕竟脸皮这么厚，到时候拍视频一定可以一骑绝尘，嘎嘎涨粉。
“这个......不会是你做饭用的锅吧？”
秦子君试探着问道。
“肯定不是啊。”
沈歌一脸古怪地盯着她，这么珍贵的孔雀石颜料他怎么可能用做饭的锅来煮，那样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不说家庭锅里面本来就有各种油脂了，单是那股味，若是融入到颜料中，都令人难以想象。
酱油味的《千里江山图》？
咦......
有洁癖的沈歌光是想想都有点受不了了，如果把散发着菜香味的《千里江山图》送给慕容复，对方还不得把他给生吞活剥了，毕竟这颜料获取实在不易，先别说价格了，只谈来源渠道就让人觉得挺可拷的。
很快锅里的水就烧开了，沸腾冒着气泡。
秦子君点点头，“别说还真挺像绿豆汤的。”
沈歌开口说道：“之前用牙刷清理了表面的杂质，现在煮开后，又是一道清洁工序，进一步析出里面的杂质......”
一边煮，他一边伸手撇去锅里上浮的泥沙和油质。
秦子君眉梢一挑，你别说，还挺像大厨那回事儿的。
她不禁想到前几天在抖声上看到的一个综艺剪辑视频，脱口而出，“谁说这石头老啊，这石头可太棒了！”
听到她这句话，沈歌一怔，不明所以，“什么？”
年轻的老古董。
秦子君狡黠一笑，“没什么。”
见锅里的水煮得差不多了，沈歌将这一锅水倒掉，重新加了一锅干净的水进去，继续煮碎石。
“一锅石头汤。”
秦子君说了一句，忽然肚子紧跟着叫了一声，“你别说，看到你这锅汤，还真有点饿了。”
沈歌这才发觉自己太过专注，竟然都没注意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做颜料不知不觉过了一下午，他沉浸其中丝毫不觉得饿，甚至都把一旁拍视频的秦子君给忘了。
“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
沈歌歉然一笑。
秦子君：“嘻嘻。”
“我这就去做饭。”
秦子君一手抓着拍摄支架，一手托腮，“算了吧，你的石头还在这里煮着呢。还是点外卖吧，又快又方便。”
“放心，不耽误，”沈歌转身走进厨房，“外卖又贵又不好吃，自己做的放心。”
“咕——”
秦子君摸了下肚子，看着沈歌的背影，好看的眉眼微微垂下，轻啐一声，“笨！”
很快厨房里传来碗筷的叮当声，秦子君好奇地往里面看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菜。
此时桌子上的水沸腾了。
秦子君喊道：“喂，水开了。”
“来了。”
沈歌擦擦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继续重复之前的过程，撇去浮上来的泥沙，然后将水再次更换，和之前相比，这次煮出来的“石头水”明显清澈了许多。
“你做饭用的锅......没有煮过石头吧？”
秦子君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歌额头浮现几道黑线，“怎么可能！”
“饭还没做好，再稍微等一下。”
说罢，他又转身走进厨房。
“喂，水开了。”
“喂，水开了。”
“喂，该换水了......”
如此重复多次，直到彻底水清石净。
此时此刻，豌豆大小的孔雀碎石经过反复的清理，已经去除了大部分的杂质，和最开始的样子相比，更加的纯净、也更加的绿了，在水珠的反射下，闪着透亮的光泽。
“饭好了没有哇？”
秦子君问道。
“饿死了。”
“好了、好了。”
沈歌说着，从厨房里端出来一个小碗。
“这是......粥？”
秦子君看着冒着热气的碗。
“是的，青菜粥。”
沈歌点点头。
“给你拍了这么久的视频，你就请我吃这么素的食物？”
秦子君眉梢一挑。
“家里没有肉，而且晚上吃点清淡的食物对身体好，”沈歌挽了挽袖子，“而且这青菜是我早上起来赶早市亲自挑选的，绝对纯天然无公害。”
“赶早市？”
秦子君一愣，很难想象现在还有年轻人可以起大早，而且早起不说，还能像大爷大妈那样趁着大清早，去菜市场买菜？
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秦子君微微摇头，紧接着低头尝了一口青菜粥。
“妈呀。”
“这粥太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