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父王, 不用着急再过几日我们就能知道政今天究竟会抓到什么好东西了。”

瞧着老父亲满脸怅然的模样,跪坐于侧边坐席上的太子柱忍不住出声劝慰了一句。

秦王稷闻言不由瞥了胖儿子一眼,这次难得没有发脾气不是因为不生气了, 而是这大半年来已经气得次数太多, 现在步入新的一年, 他已经懒得张口骂父子俩了。

他伸出右手手指轻轻摸了摸摆放在宽大漆案上的三个小方相框, 望着透亮的水晶片之下, 不同月龄、穿着不同颜色衣服的小家伙正眼神清凉、咧着小嘴对他露出明媚笑容的可爱模样, 大魔王忍不住遗憾的出声叹了口气。

跪坐在父亲旁边的嬴子楚见状只敢小心翼翼地缩着脖子, 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 生怕又惹了自己暴躁祖父的眼。

秦王稷现在满脑袋都是正在邯郸国师府内抓周的曾孙, 压根懒得去看不成器的孙子, 他低头看着漆案上的《邯郸消息》沉思许久后,才抬头望向应侯满脸认真地询问道:

“范叔,赵王那边的情况目前已经活动的怎么样了?”

武安君、蒙骜父子等人乍然听到老秦王这没头没尾转换的话题, 都不禁困惑的望向应侯。

范雎却一脸成竹在胸的自信模样, 笑眯眯地拱手道:

“君上放心,细作正在努力, 臣收到的最新消息上言,这些时日内, 赵王与几个邯郸大贵族的心中已经对康平国师生出忌惮之心了,估计最多再撑两年,赵王那个庸碌的笨蛋以及那些眼皮子浅的邯郸贵族们就容不下康平先生,国师自然而然就要在邯郸待不下去了了。”

大魔王听到这话瞬间凤眸明亮地抚掌大笑道:

“善。”

“政已经一岁了, 范叔可要抓紧时间让他快些回到秦国认祖归宗啊!”

“诺!”

众人听着这君臣二人一问一答的话, 初时略微有些迷茫, 再联想到应侯那屡试不爽的拿手好戏, 也大概搞明白了,八成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君上与应侯在邯郸布置的某个资深细作遵照应侯的吩咐继“长平之战中赵括换廉颇”后,继续在赵王跟前施展反间计了。

……

同一日的邯郸,赵王宫内。

正值岁首,新岁新气象。

刚开年也无所事事的赵王今日难得有兴致待在内殿里,陪着自己四岁的儿子偃玩儿鲁班锁,突然听到宦者禀报自己的宠臣急匆匆地入宫了。

赵丹随意地朝着禀报的宦者摆了摆手,没一会儿就瞧见自己的宠臣顶着脑袋、肩膀上的细碎小雪花步履匆匆的穿着丝绸白袜进入内殿,他不禁从坐席上站起来诧异地对着来人出声询问道:

“楼爱卿,外面下雪了吗?”

楼昌轻轻用手抚了抚自己的衣袖,弹掉雪花就忙不迭地对着赵王俯身笑道:

“是啊,君上,外面刚飘起了细碎的小雪,有道是瑞雪兆丰年,依臣看,今岁刚刚入冬就下雪了,想来等夏收时必定有个好收成。”

听到楼昌这吉祥话,赵王瞬间变得眉开眼笑的,他随口就对着宠臣出声询问道:

“哈哈哈哈,楼爱卿今日冒雪入宫,难道就是为了给寡人贺瑞雪之喜的吗?”

楼昌闻言脸上的灿烂笑容旋即收了,小心翼翼地看着赵王有些为难地低声道:

“君上英明神武,臣真是脑子里想什么都瞒不住君上。”

“哦?究竟是何事让爱卿如此焦灼,不妨说出来让寡人听听。”

赵王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看到楼昌脸上确实心事重重的模样,他倒是真的来了兴趣,语气都变得充满了兴味。

楼昌听到这话遂抿唇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再度对着赵王福俯了俯身,认真地说道:

“君上,臣此番入宫一是为了向君上贺喜,二是有一件十分忧虑的事情,不得不告诉君上了。”

“哦?楼爱卿是因为何事烦恼呢?”

“君上,您先瞧瞧这个东西吧。”

楼昌避而不答地从宽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恭敬地双手呈递给赵王。

赵王疑惑的伸手接过,翻开竹简一看,只见上面所记载的内容乃是写去岁从七月一直到九月,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康平国师先后在赵国一千多家加盟食肆的外墙上悬挂了“堆肥、追肥”之法,以及“火炕”的详细制作流程图,广受庶民们的称赞。

“楼爱卿,你让寡人看这个是想要说明什么呢?”

赵王将竹简从头看到尾,只觉得国师真是勤劳能干,一直不愿意闲着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竟然还做着利国利民之事,眸中不自觉地就流露出了赞赏之色,压根没能领悟楼昌想要表达的意思。

望着赵王眼中对竹简内容的赞赏,楼昌却满是担忧地说道:

“君上,臣有一事想要问您,这竹简上所写的堆肥、追肥之法与火炕的建造方法,国师是不是压根没有进宫告诉您,就直接在国中全面推广了呢?”

脸上笑容尚未散去的赵王闻言一愣,下意识就点了点脑袋道。

楼昌也忧心忡忡地接着道:

“唉,君上,您是知道的,臣向来是个心中藏不了话的人,您看,之前地窝子以及新农具刚做出来时,国师片刻都没有停歇直接从大北城跑到宫中造出来告诉您这俩喜讯,并且劝告您要在国中快速推广这些利民好物。”

“可自从那次在宫宴之上,康平国师当众对我们讲了大一统王朝,而您当时因为酒醉头疼不得不离宴回内殿休息后,您有所不知,因为臣与国师的坐席紧挨着,当您离去后,臣瞧见国师的脸上压根一点儿表情都没有,显然是生您的气了。”

赵王听到此话,一双浓眉不自觉就皱了起来。

楼昌的话还在继续:

“接下来过了不久,国师就直接开始自己靠着加盟食肆在国中推行了这给粮食增长和御寒的好方法与好物。”

“也不知道是不是臣忧虑国事,想太多了,臣觉得国师此举似乎是在隐晦的表达对您不支持赵国变法的不满、对我们这些贵族臣子们表达不满,因为咱们遵循祖宗之法,不愿意在国中引起动荡,国师没有办法依靠着他那套大一统理论在我们赵国施展自己的政治包袱,故而康平国师就在心中对咱们恼了,现在才会绕开您,绕开臣这些官员们,直接用这般迂回的方式费力在国中推广他觉得有用的新东西了。”

“君上,臣知道您喜爱国师的才华,可是人都会变的。”

“长平之战时国师只是邯郸一个小小的商贾,位卑势微,他只能依靠您,可今时不同往日了,仅仅一年的时间,国师就从一个小商贾变成了现在燕、赵、魏、楚四国的国师!身份转变之大、天下诸国都十分罕见。”

“燕国的王孙是国师的弟子,魏国的信陵君是国师的好友,楚国的春申君来咱们邯郸时仅仅与国师相处几日就对国师赞不绝口,更何况国师的外孙还是那虎狼老秦王的曾孙!”

“君上,国师身后的势力现在变得这般复杂,臣每每在宫外听到庶民们对国师发自内心的推崇之语时,心中就惴惴不安的厉害,对于一个身后维系如此多势力的奇人,君上,臣认为国师怕是早晚都要投靠别的诸侯王,您不得不防啊!”

赵王刚听到“君上,国师对您心中生出不满”时,一双浓眉就紧紧皱了起来,再听到楼昌这接下来越来越低的语调,越来越凝重的语气,他的一双眉头皱的都快要打结了。

他垂在身侧的两只大手也不由自主地攥紧,摇头呵斥道:

“不可能!楼爱卿,你必然是想太多了!国师不是那样的人!”

楼昌见状遂用一种悲哀的语气,双眼凝视着赵王叹息道:

“唉,君上,您信赖臣、对臣宠幸有加,臣就是您放在宫外最忠诚的一条黄犬,最负责任的一双眼睛!”

“人都是会改变的,您是否也已经多日未曾见过国师了?”

“如果国师不是心中有了别的想法的话,他为何不在推广堆肥、追肥之法与火炕制作图时进宫提前告知您呢?告知您一声会消耗多少时间与精力呢?”

“以往国师府内做出新的美味了,国师总会派人给您将新食物送到宫中来让您品尝一番。”

“可臣最近在宫外却听闻,夏日时国师府中种植的胡人种子有的开花结果,还长出了很特别的果实,国师用这种胡人的果子前来招待入府的春申君、信陵君与马服君都没有给您送到宫中来?难道是因为国师府内的果子数量太少了,国师招待完这几个人后就没有了吗?”

赵王的双唇已经紧紧抿成了一条细线。

楼昌见状又幽幽地说道:

“君上,除此之外,臣还得到了可靠的情报,国师似乎暗中与秦人有密切的往来。”

“您与臣都清楚,国师的外孙乃是秦国逃跑公子嬴异人的儿子,这一年来,国师曾数次与秦国那边通信,国师府中也有许多秦人,虽说如今咱们秦国、赵国是议和状态,可是秦赵两国之间的矛盾积累的多深啊!”

“国师身为赵人不仅养着秦王曾孙,还和秦王室通信,依臣看来,国师这是已经暗中被秦人用好处给打通关系,蛊惑心神了。”

“他膝下只有一个独女,独女又仅生了一个儿子,国师对自己的外孙疼爱的紧,国师必然会为了自己外孙的前程百般筹谋,兴许他已经在咱们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投靠秦人了!”

“前段时间,国师口口声声在宫宴上大肆宣传大一统王朝的事情,也是为了扰乱我们赵国的民心!惹得我们朝中的贵族臣子们内部出现分歧,原本和谐的一群人,变得不和谐,从而引发我们国中内乱,借此机会衰败我国国力,使得他日秦国找准机会后就再度举兵进攻我国啊!”

“不可能!楼爱卿你必然是想太多了!你说这些话哪有什么根据啊!”

赵王不知怎的被楼昌的一通心腹之语给搞得一肚子火气,控制不住地愤怒甩袖转过了身子。

待在一旁的宫人见状立刻脚步轻轻地走过去将满脸困惑看着二人谈论国师之事的太子偃给悄悄抱走了。

楼昌看到赵王生气的模样,也瞬间被吓住了,忙“扑通——”一声重重地双膝跪在木地板上,惶恐地说道:

“君上息怒,想来臣是想的有些多了。”

赵王听到楼昌这又承认自己想太多了,他没有感觉舒心,反而觉得心中更堵了,转头看着跪在木地板上,满脸忧虑的楼昌,赵王有些烦躁的摆手道:

“唉,算了算了,楼爱卿也是心忧国事,如果您今日不进宫给寡人说这些话,寡人倒的确不知道这些事情。”

“你说的事情寡人已经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楼昌听到这话做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踌躇模样,而后只得叹息一声从木地板上爬起来,对着赵王俯身作揖道:

“诺,君上,臣告退。”

赵王拧眉点了点头,楼昌这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待到楼昌离去后,赵王心烦意乱的在木地板上走来走去,他心中其实是觉得楼昌这话是有些危言耸听了,毕竟国师现如今所做的事情赵国庶民们全都跟着沾上了好处,可他心中又有另一种声音,在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楼昌说的那些话也都是事实,如果国师真的一如既往的话,为何没有事先将堆肥、追肥之法以及火炕制作流程图,还有那什么胡人的果实告知于他。

或许楼昌为了挤兑国师,话中添油加醋了,但楼昌所说的情况必然是属实的。

赵王走到宽大的漆案前跪坐下去,仔细盯着漆案上漂亮的水晶壶与水晶杯看了好一会儿,脑子中快速过了一遍这一年与国师相处时的过往,才满脸复杂的用手指敲打了一下漆案面出声吩咐道:

“来人,速速出宫宣平阳君、平原君入宫拜见寡人。”

“诺!”

站在红漆大柱子旁的宦者忙躬身应答一声,脚步匆匆地走出了内殿。

另一厢,太子偃被宫人抱回自己的寝宫时,瞧见他的几个伴读也进宫准备陪自己读书了。

太子偃想起自己在他父王宫中听到的事情,遂赶在授课的夫子来之前,招手示意自己的伴读们凑到跟前,低声询问道:

“汝等可知道国师的事情?”

“嗯嗯,知道知道。”

几个小豆丁忙纷纷颔首。

“国师这人怎么样呢?”太子偃好奇的询问道。

一个小豆丁开口,语气崇拜地说道:

“殿下,国师是个很聪明的人,他家食肆内售卖的食物特别好吃,每天我阿母都会派仆人到国师家的食肆买食物呢。”

另一个小豆丁也跟着点头道:

“对,殿下,国师家食肆内售卖的食物种类新奇,口味还很好,听说这都是国师被仙人抚顶后,仙人灌输给国师的智慧,让他懂得了许多人不知道的知识。”

“殿下,国师手中还有不少奇物,听说有一种能把人的声音吸收的物品,国师经常用那物什,让府中仆人赶着牛车带着那奇物在邯郸的大街小巷、城内城外的宣传一些利民的事情,很受庶民们的推崇。”

“是吗?”

出生至今,从未出过王城的太子偃听到这般神奇的事情,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可紧跟着,一个长得很富态,约莫五、六岁的小男孩就拧着眉头,满脸嫌弃地说道:

“殿下,您不要被他们几个没见识的家伙给蒙骗了,以我看那国师就是个徒有虚名的卑贱之人。”

“哦?开你是什么意思呢?”

几个小豆丁听到这胖男孩的话,全都目光移向了胖男孩。

男孩挺了挺他圆滚滚的肚子,满脸愤怒地说道:

“殿下,您都不知道,那国师其实一年前还只是邯郸一个卑贱的商贾,他好运气被仙人抚顶了,有了这般大的机缘,他还不珍惜,整日和那些低贱的庶民们住在一起,君上明明给他在小北城内赏赐了宅子,他放着不住,还挤在他那破破烂烂的大北城老宅子里。”

“咱们贵族们哪能和那低贱的庶民们吃一样的食物?偏偏那赵康平的食肆内不仅限购,还用什么排队的方式先到先得,这完全就是在侮辱我们这些贵族们!”

“最可恨的是你们知道赵康平他的外孙是谁吗?”

胖男孩双手环胸,高高抬着自己肥到没有清晰下颌线的下巴,满脸愤慨地提问道。

几个小豆丁都迷糊的摇了摇小脑袋。

太子偃想起他不久前在父王宫中听到的话,则捧场地看着胖男孩儿出声回答道:

“开,孤知道国师的外孙好像是西边虎狼老秦王的曾孙。”

胖男孩听到这话立刻拍了一下掌,对着太子偃恭维地笑道:

“殿下说的一点都没错,你们想啊,赵康平他身为我们赵国的国师,却在府中养着老秦王的曾孙,秦人的小狼崽子他不快些把那孩子给丢到秦国,竟然还养在眼皮子底下,以我看,这赵国师为人奸诈的很,别看他表面上在做咱们赵国的官,暗地里必然是投靠了秦人,他是隐藏在我邯郸的细作啊!”

几个小豆丁听到这话瞬间错愕的瞪大了眼睛。

太子偃结合刚刚在赵王宫中听到的事情,也不禁对“国师”二字心生抵触,别的不说,一听到那赵康平养在膝下的外孙竟然真的是西边老秦王的曾孙,太子偃心中就只觉得气愤的紧。

站在门口准备进入内殿讲课的夫子一进门,就看见那胖男孩儿一脸臭屁样地给几个小豆丁讲着什么东西。

他是很不喜欢这个太子伴读的,遂一脸严肃的走到几个小豆丁跟前,对着胖男孩儿开口呵斥道:

“郭开,你又在给太子殿下讲什么呢?”

郭开皱眉道:

“老师,我没有讲什么啊。”

太子偃明白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遂给郭开打掩护道:

“老师,开刚刚在给我们讲国师家食肆内的美味食物,没有说别的。”

夫子是推崇国师的一员,听到这话,眉头也舒展了,对着太子偃拱了拱手道:

“殿下,时辰不早了,我们开始今日的学习吧。”

“可。”

太子偃颔了颔首。

同一时刻的国师府内,热热闹闹的抓周礼已经进入了高潮。

在没有高脚桌子、高脚椅子的时代里,赵康平遂让仆人在后院的大厅木地板上铺了一张六米宽、六米长、渠“六六大顺”吉祥寓意的红色大绸布。

政崽今日穿着一新,除了脖子上挂着的银质长命锁外,从头到脚都是红彤彤的,眉心间还被母亲用胭脂点了一个圆润的红痣,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的很。

在蔡泽、韩非、李斯、蒙恬等人的观礼之下,政崽经历了一番漫长的长辈们的祝福仪式后,就被姥爷抱着放到了大厅的红色大绸布上。

绸布之上围着一圈摆放了许多物品,金器、银器、玉器、铜器、铁器、陶器、木器等应有尽有,别说政崽一下子看花眼了,观礼的大人们望着绸布上摆放的种种东西都觉得眼花缭乱的。

燕丹、韩非俩出身王族、公室的顶级贵族都表示燕国、韩国王族公室内的小娃娃抓周都没有这般大的阵仗。

瞧着小家伙盘腿坐在红布上不往前爬的模样,赵岚不禁弯腰轻轻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对着小家伙笑道:

“政,你爬到红布上挑选一个喜欢的东西拿过来。”

政崽听到母亲的话,不禁仰起小脑袋看了母亲一眼,而后手脚并用地就绕着红布内空白的地方边爬着,边用清澈的丹凤眼仔细打量着周边的物什。

众人的目光也紧随着小家伙想要看看小娃娃今日究竟会抓出个什么东西出来。

一个、两个、三个……五十个……六十个。

蔡泽、李斯等人眼睁睁看着小家伙在红布内爬了好一会儿,竟然一个东西都没选,都不禁有些纳闷,赵康平脸上则还挂着一副淡定的笑容。

六十一个,六十二个……七十个……

待到蔡泽等人看着小家伙几乎已经将红布上的东西都给看了一遍却什么物品都没拿时,只见小家伙不知瞧见什么了眼睛一亮,立刻用左手抓起了一个黑色的环形玉玦,用右手抓起了一个水蓝色的小木球就在众人的注视之下,用双手撑着红布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而后咧开小嘴,眼睛亮晶晶地对着自己的长辈们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去,奶声奶气地开口喊道:

“木,木……烙,瑙,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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