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伯府为了供给宫中贵妃,不算富裕,哪怕日后她嫁于表兄,聘礼也不会丰厚。
她的生父虽是商贾,但留给母女的资产早被人侵占,这些年全靠姜府月例过活。孟舒也瞧过小沈氏给她攒的嫁妆,不过是些寻常物件。
她知道自己不是姜家女,没立场和姜棠比,姜家待她好是情分,不好也是本分。
……可到底,心里不甘啊!
孟舒失魂落魄的走着,忽听到丫鬟也在艳羡。
“你们瞧见了吗?陈家下的聘可真多,瞧着真是看重咱们姑娘。”
“看重又怎么样,姑娘的脑子……”
嚼舌根的指了指脑袋,暗示姜棠是个笨的。
“你说姑娘嫁过去,能应付那位姑爷吗?”
“唉!谁说不是呢?今早外头街上都在传,说大理寺又生命案了,前些日抓的刺客落在大理寺,陛下为彰显对咱们府的看重,欲调案件三堂会审,谁知道刺客提上来竟……”
后面的丫鬟们不敢说,孟舒却也知道。
她想起今早听见的故事,眼睛骤然一亮。
她记得姜棠雷雨天出过意外,被找到时脑袋血流了一地,那次重烧三天三夜醒来好长一段时间人傻又不会说话。
后来姜延和姜知白用了好些办法,这才使得姜棠回过魂来,却也因此落下一个反应迟钝,打雷都怕。
姜棠那般胆小,如若知道她的夫君给人剥皮抽筋,对陈宴清肯定抗拒。
到时候夫妻不顺,岂不……妙哉!!
作者有话说:
姜知白:我说这么多意思很明确,我妹打你你受着,你打我妹我剐了你!
姜延:趁我不在,拐我闺女,这还不算,遇上刺杀,这个女婿简直无用!
诸位大人:痛快!舒服!!本官觉的头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还能再听老将军骂陈宴清三天三夜。
李陌:来来诸位爱卿,瓜子分孤一把。
下聘下聘了,婚前太难写了,我果然是婚后甜甜写手~咱们为陈宴清被骂干杯,作为亲妈我决定给陈宴清一点排面,本章留评散红包咯!
第十三章 巴掌·见面
这样想着孟舒不知不觉走到听竹轩门口。
里面安安静静的,粉竹正端着药出去,看样子屋里只有姜棠一个人。鬼使神差的孟舒走进去,瞧见闭眼躺在床上的姜棠。
她好像瘦了些,穿着樱花粉的睡裙,贴身匀称,身段窈窕,哪怕病中,上天都格外眷顾她这张容颜。
孟舒不仅嫉妒。
“妹妹当真心大,到了这时竟还有心思睡觉?”
恍惚之间姜棠就听见这么一句,模模糊糊和藏雪阁中相似“妹妹当真好雅致,到了如今竟还有心思赏景?”。
那段得知父兄皆亡的记忆太悲痛,竟一瞬让她从睡梦中抽离。
姜棠惺忪的睁开眼,便瞧见孟舒逆光站着,假意伪善又心疼。
她恍惚间竟觉得回到了前世。
这个想法让姜棠一下坐起来,身上的被褥随之滑落,露出两条小衣绑带,似乎不堪受重勒着锁骨。
“妹妹可算醒了!”
孟舒环顾四周,确保没人才对她道:“你还不知道吧,陈家今日来下聘了,来的是个傻子王妃!”
姜棠蹙眉深思,表情恍惚迟疑,是在反应。
孟舒只以为她并不能理解傻子王妃来下聘,对她意味着什么,于是怜悯道:“这么重要的日子,陈家竟然让傻子来,这分明是对姐姐的轻视啊。”
她说的为姜棠不值,却丝毫不提那破天的聘礼,和老王爷夫妻身份的尊贵。
姜棠静静的看着她,若不是姜知白和她讲过晋王府关系,她就信了。
但这时候孟舒哪里会注意到姜棠的审视,“他们这么着急来下聘,不过是因为陈宴清又杀了……”
说到这孟舒捂住嘴,和姜棠目光对上,似乎那话是她不经意脱口而出。
姜棠拢了拢发,“然后呢?怎么不说了?”
原本姜棠这话是质问的,但可能太久没发生有些沙哑,听着倒像是忍不住的好奇,这年的孟舒毕竟年轻,也没反应过来其中的不同。
“糖糖……”
孟舒犹疑着,纠结着,似乎天人纠葛,最终一咬牙——
“反正你早晚要知道的,他们欺负你迟钝欺瞒于你,我却不能看着你受骗。”
因为从小到大只有孟舒会跟姜棠玩,按照以往孟舒这么说的话,姜棠一定会很感动,笑盈盈的看着她,歪头说一句“姐姐真好”。
可这次姜棠却没说,只淡笑着像看一场戏。
孟舒皱了皱眉,觉的姜棠可真够心大的,她不甘心姜棠没有反应,继续道:“妹妹之前不是和他一起遇刺吗?后来刺客落到了大理寺卿之手,因为刺杀这事闹的太大,父亲亲自下场弹劾,陛下为显对此事的重视,就命刑部尚书接手,右相等从堂听案,三司会审刺客一事。”
“朝廷之上陈宴清并无异议,也当即命人提了刺客,可怪就怪在……”
“刺客应当是提交刑部,陈宴清却亲自把人送到了陛下寝宫。内监掀帘一看,里面血肉模糊的一片,腐肉粘连就剩骨架,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直盯着前面,陛下当场吓晕过去。”
孟舒说的绘声绘色,姜棠听的也解气。
姜棠用心想了想,许久才知道陈宴清的目的,婚期马上将近宫中恐会生乱,把皇帝吓晕一了百了,只不过陈宴清的手段也太直接了些。
那边孟舒还在继续,“若是别人在帝王面前如此乖张,哪能活着出来,可面对乱成一片的皇宫,陈宴清仍是一身官袍不动。”
有内监瞧见了问:“大人,陛下晕了。”
陈宴清摊了摊手,“是啊!晕了而已,陛下常晕,不碍事!”
他又斥笑,“你愣着做甚?本官是御医吗?”
内监嘴角抽搐,十分无语的请了御医,陛下至今昏迷不醒且没有醒来的征兆。
这件事传出宫来,继姜延因刺杀一事弹劾百官之后,百官又十分默契就吓晕陛下一事弹劾陈宴清以下犯上。
然而奏折送到李陌那边,李陌也只是意思意思,叫了几位大臣,当着他们的面把陈宴清痛斥一顿,罚他回家闭门思过半个月。
几位老臣气的胡子一翘,闭门思过和休婚假有何差别?
可李陌是个笑面虎,这么明显的偏颇他们只可意会不可言谈,毕竟惹了陛下,陛下他老人家晕着,可惹了李陌,他指不定今晚就能让陈宴清把他们了结了。
孟舒说完整个事件,也是摇头不已。
“我不是说陈宴清这样不好,只是他也太、凶残了。”
姜棠看着坐在身边的孟舒,终于说了她的第二句话——
“所以你跟我说这些,目的是什么?”
姜棠歪头问,样子看着很懵懂无知的样子。
孟舒有些无语,觉得姜棠可真够蠢的,她说这么多自然是让姜棠害怕,嫁于陈宴清夫妻不和的。一个女子,聘礼和嫁妆再多又如何?
这一辈子求的,不就是夫妻恩爱吗?
姜棠那么胆小,陈宴清却心狠手辣,她若是害怕抗拒陈宴清,把人惹恼了,说不定很快就被折磨的香消玉殒。
孟舒这人心理很奇怪。
如果让她害姜棠,她会觉得残忍下不了手,但如果让别人动手,她又会觉得松一口气。
说白了就是想要你死,但又不想因此承担让你死的负罪感。
俗称,假仁义。
姜棠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孟舒,我记得你前些天,对于陈宴清另有一番见解啊!”
这说的是入宫谢恩那天,孟舒一直强调陈宴清权大能保护她,现在怎么又变成心狠手辣替她悲催了呢?
加上前世孟舒最后那番剖白,姜棠稍加思索就能明白。
“你不会是,看见下聘确认我必嫁无疑,但见不得我婚后顺遂,来给我上眼药的吧?”
听了这话,孟舒一愣,哪怕坐着都腿都一软。
“你怎么、怎么……”
“怎么聪明了是不是?”
那是因为你上辈子暴露了,这辈子我一直戒备着你。
姜棠轻笑一声,巴掌大的小脸上遍布冰霜,她直起身来,对着孟舒“啪”的就是一巴掌,打的孟舒脸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个掌印,发红火辣。
说起来,除了陈宴清这是姜棠打的第二个人,打的很狠。
姜棠看着她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孟舒,是谁给你的胆子说晋王妃不是?谁给你的胆子说陈宴清不是?又是谁给你的胆子来试图糊弄我!”
陈宴清再如何,那也是她夫君。
她抓、她挠、她嘶咬,那都是她的事,孟舒凭什么?
孟舒一下红了眼,“姜棠!你敢打我!”
姜棠学着陈宴清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摊了摊手,“是啊!打你怎样?”
说完姜棠收回手,拿帕子嫌恶的擦着。
她不怕孟舒还手,因为这时的孟舒根本不敢。
姜棠乖的时候很乖,但对上害她的人还是很凶的。
“孟舒以前你能骗我,不过是因为我信任你,可是失去了我的信任,你在姜家剩下什么?”
上一世,孟舒总说她有多吃亏,跟在她后面没人记得她叫孟舒,可是后来姜棠想过了,如果不是跟着她,孟舒连出现在别人眼里的机会都没有。
你接受了别人身份带来的便利,难道不应该为此付出相对于的代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