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四周安静的可怕,连二人的呼吸声都听得见,卫初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寂静:“为什么这么说?”
他为什么觉得自己不是卫初?
“你失忆了对吧!”曲岁云在这不怎么明亮的房间下,面上的表情没有任何的情绪,但那种天生的气质又实在是压人。
即使他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少年。
“对。”几乎是下意识,卫初就说出了这句话,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曲岁云点完蜡烛就直直如松一般站在卫初床边,他盯着卫初,那双眼里深色的瞳眸没有一点光亮,还蕴含着深深的打量意味,卫初被这样的眼睛看得有些发慌,身子忍不住往里面缩了缩。
“失忆了,那我们的事该怎么办。”他轻轻地说出了几个字,声音轻得不像话,像是自问,又像是在问卫初。
卫初迅速明白过来,看来是这身体原主跟曲岁云达成过某种共同目的,因此二人会经常一起办事,难怪常嬷嬷说他喜欢跟着自己。
哪里是他跟着自己啊!分明是自己跟着他才!
可是这样一来,他们二人岂不是最熟悉的对方人了?那即使她对外说失忆,可是生活上一些习性会不会暴露自己?
现在,看着面前这位面色平静,气质清冷的小少年,她居然生出了惧意。
再一看,他手中那把短刀被他紧紧握在手心,反射了屋内的烛光,不能说闪烁着寒光吧,但是却让人心生紧张之意。
注意到她看自己手中短刀的小心目光,他将刀往前面轻轻一递,随后用一种不紧不慢的语气开口跟她道:“还没开锋,杀不了人。”
他只是想用这刀吓一吓,或者说是试探卫初,但他从未动过杀心。
卫初本被他突然往前递刀的动作吓一跳,见他是想让自己看清楚这刀的确没有开锋后,又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真诚,没在撒谎。
她在心里默默叹口气,这位公子,虽然一副清清冷冷谁都近不了身的模样,但刚刚拿刀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的确是心慌了。
胸口处明明没有受伤,可她却开始觉得有些痛,这种痛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水中,只是那么一瞬,小石子在慢慢沉入底下消失。
好像那种痛感只是为了让她想起某些记忆一般,其实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我是卫初,但现在我确实失忆了,先前若我们有过什么交易或其他,您若愿意可以告诉我,说不定我还能想起点什么。”她试探性地说了一句。
“不必,会在以后知道的,我走了。”可曲岁云依旧是淡淡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任何的要跟她叙旧的样子。
他用刀扑灭了烛光,然后借着凭着敏锐的感官,离开了卫初的房间。
卫初对于他不说先前二人到底有过什么并不感到意外,毕竟若是什么普通小事的话,他怎么会来专门跟自己说这些。
原主和他一定有什么不一般的交集。
但她现在还是一副病弱的身体,在这万般寂静中,又不可避免的困意来袭,她再次倒头睡了过去。
回去后的曲岁云心里有一种难以诉说的情绪,他脑海里又想起那些记忆起来。
在他十三岁开始时,一些别样的记忆也涌入脑海,让他明明躯体是十三岁,可是心智却是十五岁。
在他那别样的记忆中,他依然叫曲岁云,可是他却失去了双亲,一直以来是在自己外祖父和外祖母的府邸里面长大的。
有一个人,他说自己是父亲的心腹,当初就是他救了自己,但同时他也承认了是自己杀的他父亲。
那时,他在听见这个消息后并没有表现得那么激动,而是心平气和问了一句为什么?
那个人回答他:“你父亲……要杀你。”
他虽然年龄并不大,可是他是在府中长大的公子,外祖父是朝中的重臣,有他的悉心教导,他的心里也比别人强大,心境更是与别人不同。
所以,他并不完全信这人说的什么因为父亲要杀他,所以他才杀了父亲这一话。
他疑惑地曾问过外祖父:“我母亲和父亲呢?”
外祖父总是带着伤心的语气说:“你母亲她已经去了。”他带自己去到了母亲坟墓面前,让自己给她磕上几个重重的头。
“你母亲叫曲静,她是一个非常的女子,样貌出众又是一个合格的妻子,只可惜她在生你时难产去世了。”
谈起母亲时外祖父总是会流露一些后悔,伤心的表情,可是对于父亲,他却不愿意跟自己说起。
他见外祖父这边问不到消息,又跑去了外祖母那里问:“外祖母,您可以告诉岁云关于我父亲的事吗?”
可是向来和蔼可亲的外祖母在听闻这句话时也变了脸色,她沉重地对自己说道:“云儿啊!”
“以后别再问关于你父亲的事了!”她是头一次以这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但他也不傻,这样看来自己的那位父亲看来并不是普通人。
而现在,这位父亲的心腹出现在自己面前,他自然也就把了解父亲的机会,寄希望于他了!
“那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曲岁云以一种很认真的口吻,看向那人时带着想要探究一切的真相的眼神。
那心腹看见他如此神色,知道这孩子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既然如此,告诉他一些真相,也很有必要了。
那心腹像是陷入某种回忆,开始娓娓道来:“你的父亲——江九澜,他的确能力出众,十五年前可是朝堂上人人畏惧的江大人,但他太狠了!”
“狠到,不可以让你存活的地步。”
曲岁云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心腹忍不住看得出神,这种神情和习惯,居然和江九澜有点相似,恍惚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个心狠手辣的江九澜。
然而小少年那温和平静的声音又拉回了他的思绪,他连忙低头继续讲述起来故事来。
“你父亲,他一生太爱权利了,当时为了权才娶的你母亲,他并不喜欢你的母亲,所以成婚三年二人实际上连面都没有见过几回。”
曲岁云听到这话眼色稍稍变化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
他没想过自己父母不恩爱。
“他为了权可以付出,牺牲一切,你的存在一直是他十分懊恼的一件事,他和你的外祖父一直不对付,这个孩子无疑会成为拿捏他的弱点。”
“他不会允许的,可因为江老夫人防得太死,他不能在你母亲有孕的时候动手,所以只能在你出生时对你痛下杀手。”
那心腹讲完这一段话,曲岁云听后心中就像是有一根刺扎了一下,有一瞬间的痛感让他觉得难受。
他难以去想象自己他们口中的江九澜,那样一个人是自己的父亲,难怪外祖父他们闭口不谈关于父亲的事,竟然是因为这个!
他的父亲为了自己的权,而选择对一个无辜的孩子动手。
心中的悲凉若说没有那是假的,纵然他在外人面前是一个聪慧知礼的曲家外孙,可是自己何曾不渴望父母亲的爱意?
他压下心中异样的情绪,带着微微发颤的语气问道:“你为什么要杀我父亲?”
“不要跟我说你是因为我——我不信。”
那心腹愣了一会儿,然后又大笑起来,曲岁云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
他在笑什么?
“你和你父亲很像!”他停下了笑声,然后突然严肃起来:“但我不希望你成为他。”
“所以你为什么杀他。”
“他太狠了,我们也都是为了自保。”他不着思考地回答。
“你是我祖母的人。”曲岁云非常平静地说了一句,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这么一句话,却足以显现出他的不一般。
“你……”那心腹脸上是不可置信,他没想到曲岁云竟然这么风轻云淡地说了出来。
“你若真的是心腹,那么我父亲定然是用你做了很多事,最后为了他的大权会不会杀你不好说,但是这些都不是你动杀心的理由。”
那心腹微微抬起头,用一种新的目光向曲岁云看去:“那你说说,这些为何不能成为我杀他的理由?”
“因为,你还活着。”他轻轻地说出了这几个字。
因为他还活着,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不是一般的人,他说父亲是朝臣,可是他杀了朝臣却能够安然无恙活着,现在还出现在自己面前。
若是背后没有人,这很难说得过去啊!
“若你杀了我父亲是自己的意愿,那怎么会没有人捉拿你,你又如何能安然无恙的保身?”
那心腹笑了笑,最后点点头道:“果然是聪慧知礼的。”
“可是,你为什么一定断定我是你祖母的人呢?为何我不能是你外祖父他们的人?”他又对曲岁云抛出了这一个问题。
曲岁云嘴角扯出一个笑容,但眼里无半点笑意,他答:“外祖父对他避而不谈,不会让你来告诉我的,这点不是显而易见吗?”
若真是外祖父的人,怎么会让他来告诉自己这些,他说祖母在母亲有孕时对父亲很防备。
那这就说明她自己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而这些只有在自己从别人口中听到自己儿子做过某事,或者亲眼见过,不然没有一个母亲会如此。
那么谁会让这种消息说给祖母听的时候她才会信呢?那自然是父亲身边很看重的了。
想这人先前也是伪装得极好的,连父亲那样的人都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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