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妖妃的我,奸臣的他》全本免费阅读

承运四年十月初九,幽州迎来了今岁的新雪。

幽州乃是雍朝重镇,当年契丹趁着雍朝方方开国,根基不稳,虎视眈眈汹汹来犯,将这边境数座州郡祸害得宛若人间炼狱。

是太/祖的嫡亲幼弟秦王临危受命,率二十万兵士耗费四载光阴岁月,才将燕云十六州收回这雍朝谢氏天下囊中。

太/祖大喜过望,对着立下赫赫不世之功的亲弟秦王自不会吝啬,而其中最最大的一份赏赐,便是赐下幽州做了秦王府的藩地。

自此,秦王一脉就成了这幽州实际的掌权人,幽州城内官吏的任命升迁,都不过是秦王决策好以后,再往长安城递个无关痛痒的不咸不淡请安折,那能号令二十万燕云兵的虎符也被历代秦王牢牢把持在手里头。

天高皇帝远的,久而久之的,已是满天下人都心知肚明的一个事实道理——燕云兵是幽州秦王府的兵,可并非是远在长安城那高高坐宣政殿圣人的兵,幽州百姓山呼海啸拜的也是秦王,而非天子。

这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如此自然是要叫太/祖以后的诸位天家心里头都不怎痛快的。jiqu.org 楼兰小说网

只不过是碍着秦王府寻不出什么天大过错,给圣人的心狠手辣做做由头,又再加之契丹那处可还是在心心念念入主中原,一个处置不好,给了契丹可乘之机,可是就要成了那亡国灭种的千古罪人。

所以长安同幽州虽然数次都仿佛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闹腾得紧张非常,可到底还是这么一代代延续了下来。

不过到了刚刚登基的新帝这代,倒是出现了个不知该算是好还是坏的转机。

长安城的新帝刚刚改元践祚,他远在幽州城的皇叔——秦王齐炆便给他送了份恭喜登基的天大贺礼。

承运一年七月,齐炆带着亲信去林中狩猎,也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流箭,就如此轻飘飘地射在了这位素有玉面罗刹名头的秦王心口,叫他当场毙命。

收到如此珍贵稀罕的大礼,也不知当时还在给皇父披麻戴孝,摆足孝子贤孙姿态的新帝,听着这心腹大患身亡的消息,有没有乐得抚掌大笑,痛饮几壶佳酿,好好地大醉一回庆贺庆贺。

毕竟齐炆子嗣空虚,序齿唯有三子,次子十一岁时因风寒不愈而亡,长子齐烨还未给齐炆办完那繁琐累赘的葬仪,就也一命呜呼,追随自个亲爹而去。

只剩下了个垂髫之年撑不起事的幼子齐率,与秦王妃谢扶光这对孤儿寡母。

说起这位秦王的未亡人谢扶光,里头可还有段叫世人谈论已久的前尘往事。

谢扶光出身广陵谢氏,谢家乃是大雍数一数二彝鼎圭璋的望门士族,当年太/祖于江南起事谋逆,便是广陵谢氏与吴郡顾氏为其出钱出力又出人,扶持辅佐着雍朝齐家执掌了江山社稷。

谢扶光祖辈叔父尽是纡金曳紫的高官显宦,谢家以清贵文名闻世,一家子尽是些调素琴阅金经的疏淡清雅人物,族祠里头在史书之上都足以留名的著书立说大儒、写诗作赋雅士的牌位累了一面墙。

先帝的养母端仁太后便是谢扶光的姑祖母,谢扶光自幼宫中长成,先帝见其生得漂亮俊俏,年岁尚幼就精通书史翰墨,谈吐做事都大方从容,便做主为她与当时还为太子的新帝齐绥赐了婚事。

这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本来是段天作之合的好姻缘,偏偏咸亨二十一年时,秦王入长安,竟是对谢扶光一见倾心,当众求娶,闹得满城风言风语。

饶是太子齐绥跪在紫宸殿前不进水食整整五日,素来性情软弱的先帝或许是因着畏惧秦王威势,又或者说是唯恐那二十万燕云兵掀翻他的皇位。

总之是僵持了半月以后,先帝最终收回了给齐绥与谢扶光指婚的圣旨,改赐谢扶光为秦王继妃。

将嫁的太子妃就此成了太子的叔母。

坊间最为人窃窃私语乐道的是,谢扶光那可称十里红妆的浩荡车架驶出长安城后,齐绥撑着病体,骑马夜奔近百里追赶婚车,在皎皎清月明辉下,对着谢扶光起誓——终有一日会将她迎回长安城。

这则传闻不知是真是假,可是这誓言却是要成真了。

天光阴郁,玉屑似细雪纷纷落下,落在幽州固若金汤城墙上站着的端肃森严披甲精锐身上。

也落在等候在幽州城门前的官吏身上,驻留在他们身上所着的各样毛皮斗篷里,细细的洁净雪粒衬得氅衣里的绯袍、青袍愈加夺目起来。

立在最前头,叫人擎伞遮雪的是幽州刺史李允,这位刺史大人生得仿若和眉善目的弥勒佛一般,他出身幽州寒门,按着雍朝重门第的习惯,李允本是攀不得这从三品高位的。

但李允除了自己手段高超以外,还生了个如花似玉的娇娇女,他的亲女李氏是颇受齐炆宠爱的侧妃,齐率就是李氏所生,李氏生产时候过逝,临死前除了恳求齐炆照料好齐率,还给李允求了道荣华锦绣造化。

如今齐炆离世,这秦王府偌大的权势显见就是都要落在了齐率身上,虽说齐率自幼养在谢扶光身旁,和李家不怎亲近,但到底有着斩不断的血缘,于是李允在幽州也愈发炙手可热起来。

只是李允老谋深算,倒是依旧摆着副乐呵呵的和善模样,摆足温良恭俭让的姿态,并不急着攀附自个那金贵无比的外孙,对握着兵符的谢扶光更是毕恭毕敬。

是的,因着齐率年幼,那引得无数人折腰的虎符如今是掌在谢扶光手里头。

雪虽下得不大,可一阵阵袭来的寒风仿佛就要吹进骨子里头,把冰雕样的骨头给直接吹散,饶是手里头都紧紧揣着烧得热火的手炉,也还是冷得不禁叫人打寒颤。

叫人不禁疑心再等下去半时辰,会不会把他们直接在这冻成具冰俑,被冷风给灌得糊里糊涂的脑袋开始胡思乱想,莫不是那位中书侍郎就打得的这样算盘,准备不费吹灰给这幽州上上下下都换道班子。

惯来得李允信重的幽州长史被这刺骨寒风给冻得战战兢兢,他跺了跺脚,又拢了拢身上裹着的斗篷,若不是顾忌体面,是要恨不得把那养尊处优已久的脸面都给缩进去的。

长史犹豫了瞬,还是静悄悄地往前进了几步,积了层薄雪的地面上落下的脚印甚是瞩目,想要同李允说道几句,听着隐约的咯吱声,李允回眸望去,被犹如刀割的风吹得无血色的面上浮出些不悦来。

李允看着身后俱都被折腾得面色雪白的下属们,低声安抚道:“再捱捱,按着递信过来侍卫的说法,算算时辰,最多不过再等一刻钟光景,中书侍郎就是要到了。”

“本官也知道你们受罪,可总不能怠慢贵人,都忍一忍,若是中书侍郎到了,咱们却未及时相迎,那可是不敬圣人使者,是大不敬的罪过,贬官削职可都是轻的。”

这帮官吏之所以在这受苦受难,是为着恭迎中书侍郎裴恕,齐绥下旨命裴恕迎谢扶光与齐率至长安。

裴恕乃是天子近臣,是齐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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