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林王氏之口,秦枫才知道,林政的尸体被扣押在刑部大牢。
美其名,等案件审结后,一并下葬。
实则就是给其余清流铮臣一个下马威,得罪了国师党,必让尔等死无葬身之地。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秦枫当即接下了林王氏的委托,快刀斩乱麻,直奔刑部大牢。
刑部官员,早就听到风声了。
知道秦枫去过当阳宫,保下了林政妻儿。
在搞清楚秦枫和当阳宫的关系之前,刑部官员哪敢轻举妄动,连忙放行,令秦枫毫无阻力的进入大牢。
林政的尸体,被草席裹着,随意的扔在大牢角落里。
看着为大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忠臣,最后落得一个草席裹尸的下场,秦枫顿时怒火难平。
“你们如此对待林大人,总有一天,你们也将是这种下场。”
面对秦枫的呵斥,随行监视的刑部员外郎,一脸无奈道:“我们只不过是听命行事罢,除了在心里同情林大人之外,又能做得了什么?”
秦枫懒得啰嗦,直截了当道:“林大人一案,陛下交给户部自行处置,说明陛下心里也有愧,无颜面对林大人。”
“因此无人会查验林大人的遗体。”
“遗体我带走,你们随便找一具尸体顶替即可。”
说完,秦枫从袖子里取出一百两银票,扔给刑部员外郎。
刑部员外郎捏着银票,苦笑道:“驸马把钱收回去吧。”
“驸马愿意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为林大人处置后事,下官也佩服无比。”
“你只管把尸体带走,剩下的事情交给下官即可,这也算是下官为林大人做了点什么。”
秦枫收回银票,深深地看了刑部员外郎一眼。
感受到员外郎发自肺腑的真诚,秦枫便不再推辞:“那就有劳大人了。”
“狗蛋!”
随着秦枫一声呼唤,狗蛋带着两个丐帮兄弟跑了进来,将林政的遗体小心翼翼的收敛起来。
员外郎也立刻派人,找来一具刚刚处死的死刑犯,顶替了林政的位置。
就在秦枫拱手作揖,与刑部员外郎道别,准备离开时,却被隔壁牢房里的犯人,吸引住了。
这犯人浑身上下,共有五道锁链,双手双脚全部被困住之外,就连脖子都被绑在木架上。
由于犯人的脑袋,被麻袋罩着,因此从外面根本看不出犯人的长相。
只知道这家伙,乃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
秦枫不由一阵好奇:“这家伙是什么情况?都关进死囚牢里了,还要上五道锁?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
员外郎抓着秦枫的胳膊,直接把秦枫往后拉了一下,远离牢门。
同时压低声音,紧张解释道:“驸马可还记得,寻龙大会召开的第一晚,整个京畿戒严,大肆搜捕斩龙人?”
“此人就是那晚抓获。”
“这个近在咫尺,站在你我面前的男人,就是困扰了陛下二十年,传说中的……斩龙人!”
什么?
秦枫不由吃了一惊。
斩龙人的预言,早就成了国师党大捞政治资本的工具。
斩龙人是否存在,根本就不重要。
结果那群奸臣佞党,还真搞回来一个斩龙人?
而且瞧对方这架势,可不像是空穴来风,普通人何必用五道锁束缚?脑袋还被麻袋套着……
“没想到,斩龙人竟然真的存在。”秦枫啧啧称奇。
“不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算抓住了斩龙人,国师党也不会交给陛下。”
员外郎紧张道:“驸马可一定要管住嘴,若是您将此事告知陛下,那下官一家老小,可就不保了。”
看在员外郎不坏的份上,秦枫点了点头,表示此事不会外传。
员外郎这才松了口气,再次提醒秦枫,离牢门远一点。
“驸马不要再往前靠了,此人极度危险。”
“那天晚上为了抓他,禁军死了三个,浑天派术士死了六个。”
“而且被押入大牢,这厮也不老实,隔着牢门,拧断了一个狱卒的脖子,下官逼不得已,才让人把他锁起来。”
说到这,员外郎心有余悸的感慨:“斩龙人主杀伐,这预言真是一点都不虚!”
重型犯早已经听到了外面的交谈,隔着麻袋,发出犹如猛虎般的咆哮声。
“你们这群鼠辈,只敢躲在门外窃窃私语。”
“大炎朝廷,被鼠辈把持,国之将亡!”
秦枫本来还以为,这壮汉是个凶悍残暴之人,但是听到对方的谈吐,却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是个文化人。
员外郎站得老远,冲重型犯低喝道:“死到临头了,还大言不惭!”
“你可知道,为了保住林大人的家眷,驸马冒着多大的风险?”
“朝中确实奸臣佞党盘踞,但仍旧有像林大人和驸马这样,默默付出的好人。”
重型犯对此嗤之以鼻:“天下乌鸦一般黑!”
“什么林大人,不过也是个沽名钓誉之辈罢了。”
一听这话,员外郎直接被激怒:“林大人为了江南百姓,累的吐血,更是为了兴修水利不惜以命死谏,你竟敢侮辱林大人?”
本来重型犯还愤怒无比,结果听到员外郎的话,他沉默了几秒,紧接着失声惊呼:“你……你说的林大人,可是林政?!”
员外郎冷哼道:“正是!”
重型犯像是受到了剧烈刺激,突然变得无比疯狂,身体剧烈晃动,发出震耳欲聋的哭嚎。
“林大人死了?!”
“林大人死了?!”
“那个被你们扔在旁边,与我共处一夜的尸体,就是林大人?不!不可能!”
“老天爷,你当真瞎了眼!”
一众刑部狱卒,闻讯而来,将牢房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一人,甚至举起长矛,准备直接隔着牢门,把重型犯的大腿戳穿,以便制服这头发疯的野兽。
就在这时,秦枫却伸手拦住狱卒。
隔着牢门,沉声问道:“你认识林大人?”
重型犯声嘶力竭的嚎哭,哭声震的秦枫耳膜生疼。
“何止认识,我不远千里来到京都,就是为了告诉林大人,沛水河今年又有两处决堤,水满而溢。”
“只有林大人,才能救江南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