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御与他详细说明了漕帮的生意,那人茅塞顿开感激涕零,立马召集了所有人,对着晁御和漕帮一众人千恩万谢。
“不用行此大礼,以后就以这山坳为据点,老弱妇孺们在此安居,年轻力壮的便随着漕帮众兄弟,于潼关至长安一路押运货物,待我们从长安归来,便帮着大伙一道打理好这片山坳,有了漕帮照拂,相信大家定能过上安稳日子。”
晁御说完,不少妇孺皆是以泪洗面,刘予归看着心疼不已。
“原来长安有那么多苦命之人。”
刘予归的一句感慨让晁御也想起了不少往事:“是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自古以来,富的皆是达官贵人,受苦的永远都是平民百姓。”
刘予归看着晁御,这个已然比她高出了半个头的男子。
皎洁的月光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俊美脸庞上,一不小心便戳中了少女心事,好在绯红的脸庞被隐藏在了火光之中,就这样跳跃着摇曳在了晚风里。
告别了山坳里的众人,晁御留下几名漕帮弟兄帮助他们安置,以及教习他们基本的货运常识,车队一行人继续朝着长安进发。
这老叟的官传刻着非同一般的金印,一路上大小城池皆是无阻放行,老叟不免有些拿着鸡毛当令箭,暗讽晁御当初故作姿态,哄骗他陆运如何危险,还多付了那些个银钱。huye.org 红尘小说网
晁御也不恼,赚钱吃饭么,不丢人。再说了若不是有这老叟的官传,他们浩浩荡荡这么多人,实难进这长安城。
即将抵达长安之前,晁御安排大部分兄弟去往陵县休憩,并寻找郭解。
自己带着刘予归以及几个信得过的,驾着马车随老叟一同进城。
长安巍峨的城楼与三年前并无二致,只是此刻骑马立于城下的晁御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五尺三寸的小儿了。
刘予归强忍着泪水,握紧手中缰绳。
“驾!”
随着这一铿锵有力的一声,众人随车队一同进入了长安城。
西市的嘈杂东市的繁华,与晁御和刘予归而言恍如隔世。
老叟在厩置安顿后立马不见了人影,晁御想是与宫中之人联络,深怕被自己跟踪,早早匿了身影。
不过这样也好,晁御也有要做的事。
他拉上刘予归:“带你去见见我阿母,走!”
穿过喧闹的街市,绕过熟悉的小巷,转角过去,便是那座两房的小院。
晁御渐渐放慢脚步,心跳逐渐加速,握着刘予归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
刘予归吃疼却又不愿抽手,比起晁御的激动,她更多的是紧张与兴奋。
晁御的阿母,定是面容秀丽心思沉静,知书达理之人吧。
刘予归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打扮,顿时心凉了半截儿。
这身男装,粗鄙不堪,哪能见人啊!她连忙奋力的抽出手来,不想却被晁御抱了个满怀。
“嘘!”
刘予归不明白,明明是回自己家,为何晁御要躲在门口,从缝隙中观人呢,而且他的心跳好快……
刘予归突然意识到,自己正被晁御紧紧搂在怀里,耳朵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能清晰的听见他砰砰的心跳声,儿自己的心跳似乎也要跟他同频了……
可晁御并察觉不到怀里的美人心怀荡漾,此刻他眼中全是司马谈与阿母亲亲我我,相谈甚欢的模样,俨然一副老夫老妻的架势。
这!简直离谱!
晁御再三的深呼吸调整心率,可这也正巧让刘予归的脑袋跟着上下浮动,小女儿家烧红的脸蛋隔着衣衫都能传达到晁御胸膛,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多少有些无礼了。
“对不起。”晁御松开刘予归,拍了拍胸膛。
刘予归低头搓着小手也不知说点什么好。
“你,不进去么?”
是啊,总要进去问个明白的。
晁御最后深呼吸一口气,推开了院门。
院中的晁璃看着晁御,呆呆立在原地几秒,顷刻间眼眶湿润,呼唤一声:“御儿……”
“阿母,是我,御儿,回来了。”
晁璃趔趄着向晁御奔来,晁御伸手抱住晁璃,晁璃摸着他的脸颊,两人皆是泪眼模糊。
“我的御儿,都长这么高了,黑了,瘦了……”
晁御擦了擦眼泪:“阿母,御儿长大了,壮了,有力气了,御儿,活着回来了。”
此情此景,刘予归在一旁也是泣不成声,司马谈亦是老泪纵横。
司马谈关上院门,几人相扶着走进了内堂。
稍稍缓过心绪,晁御与阿母诉说着一路的惊险与见闻,听得晁璃心惊胆战。
“阿母,你是否还有个姊妹,名叫晁沁?”晁御心里始终惦念着远在漠北的晁沁与韩越,但愿他们还尚在人世,能给他个机会报答他们。
“沁儿!你见到沁儿了!”
晁璃万万没有想到,当初晁家被抄之时,他们闭口不谈晁沁,本以为她能就此躲过一劫,只是没想到,她所遭遇的却是更为凶险的一生。
晁御没能救出姨母和表弟,更因自己筹谋不善导致他们二人生死未卜,晁御越说越自责,刘予归上前握住他的手。
“皆非你之错……”
晁御与阿母和司马谈言明了刘予归身份,两人正好行礼被刘予归制止。
“如今我已是戴罪之身,深恐连累太史令一家,您若是再向我行礼,岂不折煞我了。”
如今两人的身份确实不便在长安行走,万事皆要小心。
“司马先生,如今我在大汉定的是何罪名?”晁御问。
司马谈摇了摇头回答到:“通敌卖国之罪。”
“那,此罪可能钱赎?”
司马谈摸了摸胡须:“此罪钱赎并未有过先例,但也未注明不可钱赎,马邑之战你虽有通敌之嫌,可匈奴内战也是因你而起,两罪虽不能相抵,但也因此圣上并未深究,故而才能绕你阿母一命。”
司马谈说完,晁璃红着眼眶便轻轻靠在了他手臂旁。
晁御瞪大着眼珠:“阿母,你们这是……好上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晁御万万没想到,当初提防住了东方朔却是从未想过司马谈还能来这么一手。
这算怎么回事,皇帝老子没认着,多了个太史令后爹,这么算下来,司马迁还真成了自己的兄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