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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坚定道:「你放心,谁也不能把你我分开,皇祖母和母后都不成!」

她听着他这分外笃定的话,缓缓点点头,搂着他沉沉睡去。

夜里飘了整夜雪。

第二日五更时分,外间忽然起了一阵急切脚步声,踩得积雪吱呀尖叫。

那脚步声到了门边,却又离开去,远离一阵,又到了近处。

猫儿被那兜兜转转的脚步声吵醒,从床里绕出去,先替萧定晔掖好被角,方披着袄子前去开了门。

一阵寒风夹杂着雪花肆意吹进来,彩霞站在门口悄声道:「王夫人,那克塔努,怕是有些不好了……」

猫儿心下立时一惊,强忍着惊慌问道:「如何不好?你慢慢说莫着急。」

她回头看了看床榻位置,掩了门拉着彩霞站去外间,贴着墙根避风,追问道:「他怎地了?」

彩霞轻声道:「奴婢去黑市里寻到郎中,于夜间带过去时,克塔努因背伤已高烧不退。那郎中守在监牢半晌,束手无策。」

猫儿着急道:「怎地会束手无策?你不是说要寻医术精湛的郎中?」

彩霞苦着脸道:「监牢里人多拥挤,腥臭难闻。克塔努不能趴着、也不能躺着,只能蜷曲在墙角。这般环境如何养伤?」

猫儿自然知道监牢里的环境不好。她昨日去探监时,他面如金纸,可说话还算清晰,虽说不太好,可还远远没到「不好了」的程度。

她知道坐监不是坐月子,她想要将克塔努捞出来,就不能总是在这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上去为难殷大人。

若招惹的殷大人起了厌烦,却是得不偿失。

可她没想到克塔努的身子坏的这般陡。

她立刻同彩霞道:「你等我,我同你一道去。」

房里没有点灯烛,猫儿摸黑换好衣裳时,萧定晔已睁开眼,依靠在床头旁观。

她上前要再为他掖被角时,瞧见他睁着眼睛,忙低声道:「克塔努有些不好,我得去监牢里看看。你好好睡,天一亮我就回来,不会在外多耽搁时间。」

她转身要离开,他已紧紧抓住了她的手。

外间雪光透过窗纸映照进来,显得他眉目幽深,目光中别有意味,猜不透悲喜。

她略略使力挣不开他的手,便耐着性子同他道:

「你若未受伤,我定然是要将你从被窝里剥出来,强逼着你同我一起去,不能让我一个人受苦。

可你伤势才略有好转,不好走动。你乖乖等着我,我尽快回来。」

他一瞬不瞬望着她,终于张口道:「如若我说,我捨不得你为了旁的男人让自己受冷,你可愿守在房中?你不是郎中,纵然去了也无用。」

她便站在了床畔,在黑暗中与他对望。

虽然她看不到他面上的表情,然而她几乎能想像,他眼中的冷意有多浓。

此时不能同他对着干。他还有伤在身,克塔努的事情她又要央求她。特别是,她知道他也是心疼她。

她便放和缓了声音,上前坐去床畔,在他额上印下一吻,拖着长腔同他商量:「那该怎么办?你是人家的夫君,你要为人家想法子啊!我又不是女中豪杰,怎能处处逞强……」

他摩挲着她手掌中的硬茧,被她这样说着反话撒娇,心下有了松动,道:「让阿蛮同彩霞去跑腿,阿蛮跟着殷大人多年,知道该如何处理。」

猫儿只得点点头,前去吩咐过彩霞,又道:「一定要让阿蛮想法子寻一间空监牢出来,好让克塔努养伤。」

彩霞想着哪能那般容易,却也并不说破,只转头吱吱呀呀踩着雪去了。

第532章 一个人的道理不是道理(二更)

辰时初刻,外间风雪不停歇。

猫儿侍候萧定晔用过汤药、涂过膏药,两口子用过早饭,方各自打发着时间。

萧定晔一连几日坐的难受,便下了地站去桌案边上练字。

横平竖直,铁画银钩,手上虽持的笔,面上却是指点江山的沉稳。

在外逃亡一年,他的收穫同猫儿并不一样。

猫儿是锤鍊了胆量,磨鍊了勇气,锻鍊了思维。

过往一处一处的艰难,于她来说,是她和萧定晔一同经历的一处磨难,是一个一个的点。

可萧定晔却是将这些点连成了一条线。又将一条条线扩大成一个面。

那些过往的经历,在他心里越来越清晰的勾勒出他三哥的阴谋、以及为了夺权可能採取的行动路线。也让他明白,他三哥的力量何处强势,何处薄弱。

只在床榻上躺着的这几日,他甚至已经想出了多个反击他三哥的方案。

若起了战争该如何做。

若没起大战又该如何。

他现下只是手持一直笔,面对着一张白纸,就那样负一只手在背后,无论内心有多少波澜,面上却收敛的没有任何多余的神情。

只有专注和沉稳。

猫儿却做不到他这个境界。

她无论怎样在房中踱步,隔上一刻两刻,踱步的终点都会停留在半开的窗前,目光顺着鹅毛大雪望向院门。

如若阿蛮或者彩霞带回来消息,她能最快知道。

再过了一个时辰,萧定晔开口唤她:「我画了一幅画,你来看看?」

她缓缓将目光从院外收回来,踱去他身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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