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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张石头有意无意的一怂恿,咱们的张大少爷马上就来了兴趣——没办法,张石头虽然忠心,把张大少爷照顾得也算体贴入微,可他毕竟是一个大老爷们,铺床暖被之类的事,最好还是买一两个漂亮丫鬟回来干的好。于是乎,咱们张大少爷主仆便良心现一般悄悄跟到那已经走远的书生背后,暗中护送他返回位于德胜门附近的安康胡同。
还好,开始找书生麻烦的那伙家丁大概被衙役追远了,那书生返回德胜门的途中没有遇到任何麻烦,而张石头的话倒也没有完全撒谎,德胜门外确实有不少头上插着草标的少男少女等待出售。咱们的张大少爷本来想就跟到这里就算了,停下来仔细看看有没有中意的闺女出售,不曾想张石头天良未泯,坚持要好事做到底,好说歹说又把张大少爷拉上了路,一路把那书生悄悄护送进了位于德胜门西北面的安康胡同。
这个时代的安康胡同还是属于贫民的住处,来来往往的也全都是满身酸臭汗味的苦力小贩,还有衣衫褴褛的老人和光着屁股到处乱跑的小孩,空气中充满了腥臊味道,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垃圾和人体排泄物,几乎无处下脚——当然了,这只是针对穿着二两银子一双的千层底棉鞋的张大少爷主仆而言。见此情景,咱们的张大少爷一边捂着鼻子,一边气呼呼的叫道:“不跟了,少爷我说什么也不跟了,这种鬼地方,少爷我一分钟也呆不下去!”
“少爷,再跟进去看看吧,说不定还会有惊喜等着我们。”张石头又好心好意的劝道。张大少爷冷哼一声压根不理,转头就走,可就在这时候,胡同里忽然传来一阵叫骂声,“滚!没有钱就给老子滚出去!老子是靠房租吃饭的,不是开养济院(明代福利机构)的!”“什么?还想再拖两天?放屁,老子已经让你们拖了半个月了,今天要是再不交房租,老子就把你们的破烂家私全扔出去……喂,你想干什么?”
“少爷,有热闹看了。”张石头赶紧又蛊惑道。张大少爷这才来了点兴趣,停步点头道:“好吧,过去看看也好。”
小心翼翼的穿过满地垃圾,循声寻到出争吵的一座破败简陋的宅院前,往门里一看,张大少爷主仆第一眼就看到一个中年妇人领着几个小孩在院中哭,开始那名抱着画轴书生正拉着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中年书生,站在他们对立面的则是一大群歪戴帽、披衫袒怀的青壮男子,为一人指着那高大:“你大爷的,你这个狗杂种不但不交房租还想打人?好,你来打啊,今天你要是不敢打,你就是我大舅子!来,来啊!”
“老子打的就是你!”那高大书生的脾气显然非常暴躁,被那人一激就暴跳如雷,挣扎着要去和那伙人打斗。还好那卖画:“兄长,你冷静,冷静,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和人争斗。”
“这大个子还真够笨的,就你一个人,能打得过十几个拿着家伙的地痞?”张大少爷心中冷哼,已然看出那伙地痞流氓是在故意激将那高大书生动手。这时候,那伙地痞中有人现张大少爷主仆在门外偷看,便叫道:“看什么看?给老子滚,否则老子连你们也揍。”而那卖画的书生被提醒后也是扭头一看,立即惊叫道:“张公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太阳!这回看来不出手不行了。”被卖画书生现,本来想置身事外的张大少爷也不好意思继续隔岸观火,只好背着手走进院子,向那卖画:“这位兄弟,开始我担心那伙家丁在我走后又找你麻烦,就偷偷跟了过来保护于你,没想到遇上这事。失礼之处,还望兄弟见谅。”
“少爷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如果不是我死拖着你来,你会管这些闲事?”张石头一边心中不屑,一边一双贼眼满院子乱转,象是在找什么东西。那卖画书生则信以为真,顿时感激得声泪具下,“多谢张公子关怀,公子扶危济困,真侠义中人也。”那高大书生则被弄得满头雾水,忙向那卖画:“二弟,这是怎么回事?”
“兄长,事情是这样……。”那卖画书生哽咽着把咱们张大少爷‘锄强扶弱’的‘侠义之举’说了一遍。不曾想话音刚落,那高大书生不仅没有立即向咱们张大少爷道谢,反而一巴掌抽在那卖画:“兆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把我们的家传之宝拿去典当?你对父亲和熊家先祖吗?”
“熊家?熊兆琏?”张大少爷先是楞了一下,然后马上把杀气腾腾的目光转向张石头,吓得张石头直缩脖子,心知张大少爷已经猜到了事实真相。那卖画:“兄长,小弟也真的没了办法,如果再不想办法换点银子,我们兄弟在京城无家可归也没什么,可嫂嫂、小妹和几位侄子都是柔弱之躯,能跟着我们在京城里颠沛流离吗?”
“那你也不能卖家传之宝!”那高大书生怒吼,举起手来又要抽熊兆琏,还好那中年妇人和几个小孩都及时上来拉住他,一家人哭成了一团。看到这,咱们的张大少爷脸上挂不住了,转向那伙地痞问道:“这家人,欠你们多少房租?”
“一两五钱银子,再加上预付一年的房租,总共是五两银子。”那伙地痞大叫起来。张大少爷一听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马上从荷包里掏出五两银子砸过去,“拿好了,给少爷我滚,再敢来这里闹事,少爷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五两银子砸到面前,那伙青皮无赖面面相窥,显然被张大少爷这个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打乱了阵脚。张大少爷看出他们的心思,便冷笑道:“怎么着?怕没办法向你们的后台老板交差?没关系,回去告诉告诉你们的后台,如果他想知道少爷我是谁的话,尽管去找魏良卿魏爷或者傅应星傅爷打听。”
“你是魏爷和傅爷的什么人?”那伙泼皮中有人惊叫问道。张大少爷潇洒甩开春宫画扇,无比风骚的摇晃着露齿笑道:“你们还不配知道。”那伙地痞无赖更是慌张,交头接耳的商议片刻,其中一人抱拳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魏爷和傅爷的朋友,得罪了,告辞。”说罢,那伙地痞拾起银子,一窝蜂的就逃出了小院。
那伙地痞无赖走后,那卖画书生熊兆琏忽然向张大少爷双膝跪倒,流泪道:“张公子,你两次相救,熊兆琏无以为报,请公子受熊兆琏三叩。”说着,熊兆琏竟然真的向张大少爷磕了三个头,那妇人也领着几个小孩子向张大少爷下跪道谢,只有那高大书生狐疑打量张大少爷,问道:“张公子,我们熊家与你素不相识,公子为何两次出手相救?张公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唉,这位兄台,难道素昧平生,就不能路见不平、仗义出手了?”张大少爷叹了口气,向那高大:“既然兄台怀疑小生心怀不轨,那小生就告辞了。”
说罢,张大少爷转身就走——没办法不走啊,再不赶快走容易惹祸上身不说,要是着撞见某人,咱们的张大少爷少不得又得挨一顿拳脚了。但这么一来,熊兆琏和那中年妇人都不乐意了,都向那高大书生埋怨,“兄长(相公),张公子是好心帮助我们,你怎么能这么说他?”那高大书生也有些后悔,忙追上来拉住张大少爷,向张大少爷拱手鞠躬道:“张公子,熊兆珪家中巨变,屡遭陷害,所以多疑了些,冒犯之处,还望公子见谅。公子请房中用茶,熊兆珪再向公子道谢。”
“熊兄不必客气,小生并没有生气,只是确实有急事在身,所以才马上要走。”张大少爷那里敢留,只是不断挥手告辞。不曾想那熊兆珪性格直爽,拉着张大少爷就不放手,说什么都要咱们张大少爷喝一杯茶。正拉扯间,院子外面忽然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大哥,二哥,我回来了。”
“娘呀,好事果然做不得啊,今天死定了。”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咱们的张大少爷双腿软,差点一屁股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