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奏折

待商沅悄悄回到宫中时夜已深,但是她的寝宫里还有一盏亮光。商沅快步走进殿内,这恐怕是父君前来。

德卿在大殿里枯坐着不知等了多久,脸上更让是面无表情仿佛是一尊石佛一般。“殿下您可回来了,德卿在这里已候您多时了。”雪柳在殿外看到商沅连忙迎了上来。

“父君可说什么了?”雪柳为商沅撤下身上的黑色披风,“德卿并未说何,在您出宫后传来了淑卿薨世的消息。”

商沅听此愣住了瞪大着眼睛问雪柳,“你说淑卿薨世了?”

“是,陛下还下令以贵卿之礼安葬。”商沅咬着唇半响没说话殿内突然响起德卿的声音,“既然都回来了,还不快进来。”

“父君,您这么晚前来是何事。”商沅走进殿内只见德卿面前摆着棋局。

“你许久都未与我对弈了,今晚陪我下一局。”德卿并未说什么只是捏着棋子研究着棋盘。

“夜已深了,父君还有如此雅兴。”商沅撩起裙裾跪坐棋盘前。

“我一直愿你从小到大都不要事事出头,更是宁愿你日后能当一个闲散王爷不要卷入皇位之争。”德卿慢悠悠的放棋子于棋局之上。“这些年来让你跟在淮王身后是想让她日后真登上皇位也能容下你,可是没想到终是圣心难猜。”

“父君,皇姐是被陷害的皇姐怎可能谋反,况母皇也早有要立皇姐为皇长女的念头。”商沅听此忍不住反驳父君的话,为何所有人都不说是商研雪的错,她明明事事都没有皇姐做的优异凭何还能坐立东宫。

德卿低笑了两声,“沅儿,你是不是认为商研雪做事都没有淮王优异,那你可知当年那国子监里最为优异的是何人。”

商沅现下都在国子监里待着见过各年的卷宗自是知晓,但是还是忍不住反驳道,“那只是当年的卷宗罢了,这些年她在朝堂上并无建树。”

德卿见商沅的反驳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当年的卷宗是当今宰相出的题后来陛下又新增了两道,那年是历届考题中最难的一届。商研雪并不醉心朝政,她在藏拙。”

“怎么可能!”商沅听此惊讶的望着眼前的父君,手中的白子也应声落于棋盘上。

“你以为所有人都像淮王一样喜于表现吗,商研雪她这些年藏拙朝堂之上更是不喜多加表现。”德卿拈起棋子交予商沅,幽幽地喝了一口茶。凉茶微涩,沁入心脾。

“她看出来陛下似是有意捧着淮王她更是乐意为她做陪衬,你认为陛下会立淮王做皇长女更是可笑。无论是才智还是心智淮王都比不过商研雪,她是陛下一手调教出来的怎可能就这样废了。”

“父君,怎么可能。”商沅浑浑噩噩的接过棋子,脑中闪过一丝光却怎么都抓不住。

“呵呵,怎么可能。以前我也看不懂,后来我知晓了一些事后才知陛下是何意。我告诉你,淮王之死可能是陛下看不惯商研雪事事躲避而出的计策,也可能是因为淮王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德卿也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听懂,近来她做事愈加明目张胆,他不愿自己的女儿最后沦落到和淮王一样的下场。

“父君,我不信,我们都是母皇的孩子啊。为什么她要这般偏待商研雪,她怎能舍得杀了皇姐。”商沅怒气冲冲的扫去棋盘,黑子白字在青砖上跳跃。

“沅儿,你什么都不知。我实在不愿你再做第二个淮王了,商研雪是陛下钦定的女帝,以你的心智你是斗不过她们的。”德卿低头拾起一颗黑子,“沅儿,我不愿你再成为这颗棋子。”

“父君,既如此凭何我不能登上这皇位。”商沅嗤嗤冷笑,她不甘这辈子难不成都要在商研雪之下吗。“若是皇姐登上皇位我自是甘愿,只是凭何是商研雪,她毫无建树。父君,我不甘。”

“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出宫为何事,你且看商研雪如何从江南回来,到时候你便明了为何是商研雪。”德卿知道商沅心气高,但是他更知自己若不再点醒她,她只会愈加荒唐。

商沅看着离去的德卿,终是瘫坐在椅上。“殿下可要歇息。”雪柳从外进来,身后的小宫女连忙收拾地上的棋子。

“都下去吧,准备水本宫要沐浴。”商沅手在袖中无意识地摩挲着玉瓶,雪柳等人全部静默地退下。

宫里的夜仿佛过于的长了,萧念白趴在窗前望着院中的月光。“萧公子,夜已经深了,您快歇息吧。”顺才委屈巴巴地蹲在角落,殿下一走萧公子就暴露残暴地本性罚自己蹲着不许站起来,着腿都蹲麻了。

“还知道谁是你的主子吗?”萧念白收起视线转头看了看那个小太监。

“是殿下啊。”顺才想想殿下才是一宫之主,所有人都听殿下的啊。

“呵,继续蹲着不许起来。”萧念白出挑的桃花眼角抽了抽,气极的说道。

“萧公子,奴才没说错啊。”顺才委屈的继续蹲着,趁着萧念白没注意悄悄的坐在地上,见他没反应暗暗窃喜。萧念白瞥了瞥终是没说话,哎,蠢货。

今天晴空万里宜嫁娶,宜出远门,忌动土。

“儿臣必不负母皇所托,必将江南流民安置好,还与他们一个安居之所。”商研雪跪于金殿上掷地有声。

众大臣没想到最终还是皇长女下江南,陛下这是要让皇长女在朝堂上做出点政绩了。众大臣连忙跪地恭贺皇长女此行顺利早日归来,又说了一些恭贺女帝之话,商研雪暗暗地撇了撇唇,一群墙头草。

“张大人,又见面了。”商研雪上马看着一旁地张漾笑着说。

“是啊,又见面了殿下。”张漾恭维地笑着掩去了眼中地探究。

“孤送给大人的扳指可还喜欢,若是不喜,孤再派人送一个来。”

“殿下送的自然都是最好的,臣喜不胜收怎敢劳烦殿下再送。”张漾摸到袖中的扳指暗自套于手上,看来这皇长女性情乖张并非传言。

“大人喜欢便好,这怎是劳烦,孤此行还要靠大人多加照顾呢。”商研雪看到那手上多出来的扳指讥凉的笑了笑,果然是只老狐狸。

“殿下身份尊贵未去过江南,臣自然要将殿下事事照料好。”随便一句便将两人捆绑在一起,呵,你可不能出事要不然我也要跟着有罪了。小小年纪就这般有心计,果然是只小狐狸。

两人脸上虽挂着笑可是心思倒是百转千回,商研雪看了一眼跟在春夭身后的那个人,嗫嚅了唇瓣终是没说什么。“殿下,”正欲扬鞭驾马的商研雪听到身后的一阵喊叫,回头一望竟是青琐。

“殿下还是先看看可有要事,时辰还早。”张漾十分有眼力的说道。

青琐见商研雪下马连忙跑到跟前,对着商研雪耳语道。

商研雪听完沉吟了片刻,“那便按侧卿的位份葬了,若是陛下说起你便如是回答。”商研雪转身离开顿了顿脚步,“从库房挑出今年陛下赏的几匹好看的颜色和花样的绸缎,做几身衣服给他穿上。他生性爱美,死后也为他扑些胭脂,要留个好颜色在人间。”

“殿下不去看看最后一眼了吗?”青琐还是忍不住替那已躺下的人问了一句,若是这次不去看一眼下次回来也只有黄土相见了。

“孤便不去了,这样他的轮回路或许干净一些。”商研雪阔步离去,声音慢慢被风吹散。

青琐看着扬鞭驾马而走的殿下,不知为那右侧卿感到喜还是悲。她一直以为殿下是最不喜右侧卿的,因为他是女帝塞进来的人,没想到死后殿下还为他的面容着想。难怪右侧卿欢喜殿下,这样的人难免让人沉沦其中,只可惜最多情最薄情的都是她。

天家的人都这般,仿佛万事只有个表面,谁也不知内里她究竟是何。但单是表面也足矣让你沉沦其中,甘之如饴。你很难想象这样的人若是动情究竟是何模样,是会冷静自持还是热情奔放这些都不得而知。但是青琐知道像她们这种人是动不了真情的,因为真情的代价她们承担不起。

“殿下方才可是有要事?”张漾驾着马慢慢驶出京城,瞅了瞅面无表情的商研雪。

“没什么要事不过是东宫里的一些小事罢了。”商研雪挑着眼角瞥了一旁的张漾,脑中却想到走之前母皇叫她于御书房中交给她的那封奏折。

“你可知你这次名目上是安抚流民,但是真正的目的是查证这奏折上所说的是否是真。”女帝垂眉盯着这个最像自己性格的女儿。

“母皇若是不告知儿臣,儿臣怎知。”商研雪面不改色的合上奏折扬眉道。

“别以为朕不知,你虽处东宫一月这朝堂上可没什么事能逃过你的耳目。”女帝冷哼一声,“你大可还像以前一样不理朝政,但是朕不会放任你如此。”

“母皇您还有几个淮王呢?”商研雪只是嗤笑。

“你,朕这些年倒是放任你了,让你如此胆大妄为。”淮王这件事仿佛就是一根刺,而商研雪时不时的拿出来扎她一下。

“母皇,儿臣不敢。”女帝见她一副乖巧顺从心中更是怒火丛生,手中捏紧的砚台忍了忍才没落在她的脸上,毕竟一会她便要出行了脸上不能有伤。“你就不能好好和朕说话吗?”

“是儿臣不好惹得母皇不快,这几日正欲春暖花开时,母皇您多让御医为您开些清热去火的食谱。”商研雪低眉掩去眼中所有情绪,方才那砚台没落在脸上看来女帝还是注重皇家颜面的,落在身上倒也没那么疼了。这御书房的砚台换的这般快一大半都是砸商研雪砸的。

“行了,你此行多加注意,这奏折你就权当个消息看看是否属实。”女帝累极的半阖上眼。

“若这消息属实,那张漾该如何处置?”

“若是属实那必不能再留,这个锦囊你收着她要是真的做了这些事,你就按照这里面的法子处置了吧。”商研雪收下锦囊,果然女帝还是留不下这个两江总督了。让她当了这么多年的土皇帝她的好日子也算是到头了。

“儿臣遵旨。”女帝看了看商研雪摆了摆手终是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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