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铺内,掌柜好容易稍稍平静,就见那个赭红衫、黑裤子的挨个儿进来,霎时想死的心都有了。
“郭副官,您怎么来了?”
郭副官只是嚼着油炸果子问:“老七车怎么在这里呀,他人呢?”
“那不是老七的车。”俞亦秀仍旧用力撞门,在一声一声的间隙里回答,“那是我的车。俞姓三寨罗汉,都是一样的车。”
郭副官透过茶晶眼镜看着俞亦秀:“你谁呀?”
掌柜战战兢兢答道:“俞先生。”
郭副官闻言便道:“开门吧。”
不同于俞亦秀说话时掌柜的推三阻四,他说话后,掌柜没任何顶嘴,立刻去开了门。
俞亦秀看着郭副官大模大样进门去,拿下柜台后的毛巾擦了擦嘴,自如地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便也拎着门槛跟在后面,两只手扣紧门槛,不知道是想要往掌柜头上抡,还是往郭副官头上抡。
郭副官走进账房,见那一片狼藉还没有收拾干净,店铺伙计拿枪指着徐天,便摆手道:“做啥!都把枪放下,什么样子嘛!”
伙计们放下枪,徐天径直奔向被炸开的保险箱,见里头空无一物,又站起身四处打量。
郭副官也没管徐天,只是打开桌上一个老木箱子,打开看了看。
俞亦秀瞥见里头都是些银元大钞,还有一角闪着黄灿灿的金光。
郭副官嘴里嘟囔着清点了树木,又问伙计要账本看,一边看一边问掌柜。
“听说前两天死了三个人,其中有两个是我的?”
“对。”掌柜大气也不敢喘。
“埋了吗?”
“埋了。”
郭副官点点头:“别担心,埋了就没事。”
说话间竟然还有种哄孩子的体贴意思。
徐天四处翻找,最终翻找到那个装着银元大钞的盒子,见银元之下有金光闪耀,便以为金条在里头,立刻要把它拿出来。
但下一刻,他就被郭副官握住手腕,一把推开。
郭副官把钱理好,盖上盖子,抱起木箱。
一转身却被俞亦秀的门槛挡住,他从茶晶眼镜后面抬起眼瞅着俞亦秀,用盒子重重把门槛撞开,冷哼一声走出去。
俞亦秀看着他的背影,回过头问掌柜。
“你们就让他这么走了?拦下来啊,他拿着钱呢!”
掌柜和伙计都没有动,只有徐天快步跟上。
俞亦秀扔了门槛,走到桌前,翻看着刚才的账本,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十块银元的地契、两块银元的金首饰、一块银元的老玉件……
这当铺就是这么十块两块,把镇民的房子、祖产变成了俞家的。
不,不是俞家的,是刚才那个郭副官的……
俞亦秀打开卦盒,从里头拿出两根象牙签子,比对道一起。
签子头处是一朵菊花,和当铺账本上印的菊花标记一模一样。
掌柜大惊失色。
俞亦秀却只是出神。
太爷爷说的,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的菊花……
徐天快步追上郭副官:“把东西放下。”
郭副官没听,依旧打开了车门。
徐天伸手又把门关上:“把东西放下。”
“做啥?”
徐天直接一脚踹向那木箱子,霎时银元撒了一地。
郭副官原本笑嘻嘻的脸立刻便得恐怖,像狡猾的狐狸一瞬间露出狼的凶相。
他掐着徐天的脖子往车上撞。
“想死是吧,小赤佬!”
徐天也不甘示弱,伸手反掐住他的脖子。
他力气不足,郭副官个子不行,两人倒也打了个势均力敌。
石头见状,下了车走过来,朝着郭副官踹了一脚,把两人分解开。
郭副官被踹得后退几步,箕坐在地,怔怔发愣。
徐天没管他,立刻去看箱子。
石头见郭副官一动不动,心里奇怪。
自己就用了一分力,不至于把人魂给踢没了吧。
他走上前,正想拍拍郭副官的胳膊让他回神,郭副官却遽然抬头,石头向后一退,郭副官却刚害怕地退了几步才起身,一溜烟上车,驾车离开。
徐天在箱子里找到了金子,却只是拇指长短的小金块,而不是金条。
他一愣,也跌坐在地,怔怔发愣。
石头正想着要不要拉他从地上起来,就见俞亦秀抱着一大摞账本走出当铺,喊道:“把钱收拾起来,跟我走!”
他立刻照做,三两下将散落银元收拾到箱子里,跟上了俞亦秀。
徐天没有跟上,只是盯着脚边青石板破碎的一角发愣。
他和老孙、金条一起上路,现在老孙没了,金条也没了,他在这暗无天日的异乡四处树敌,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要不就是算了……
他忽然摇头。
不,不能算了!
他回来不是为了这么个晦暗结局的!
他也不能在老孙付出这么多的情况下算了!
不能在见识过这里有多么黑暗、民国有多么黑暗后就这么算了!
他一定要把金条找回来!
俞亦秀本想走到镇口去,经过医馆时,忽然想起自己于这双溪镇根本是个陌生人,恐怕叫不来那么多人,便折返医馆,对老大夫道:“把乡亲们都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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