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进来的,这个梦境的人应该已经被我们控制了。”坐在我们面前的是一个长发男子,身着一套黑色皮衣,头上顶着大背头,看起来跟特工一样,我好奇他这样穿会不会热。“怎么?被吓傻了啊?放心,我不会杀你们的,你们看起来也不太危险。”见我们没有回应他,他摸了摸下巴的胡渣。这时我才注意看他的脸,说是有些英俊也不为过,剑眉星目,高挺的鼻梁,下巴微带了些胡渣,显得整个人更加的霸气。“我们是从另一层梦境来的,但这一层梦境是我们的出发点,至于其他东西我们也没有太了解,我们没有多少记忆,那你们是什么人?”我回应着他,希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一些线索。
“原来是军方的人,你们为什么没有被我们控制?难道你们一开始就不在这一层梦境里?”他冷冷地继续稳着我们。“不知道,我们也是一头雾水,也许是你们控制这个学校的时候我们确实不在这里吧。”我继续说着,观察着他的神情。“那你们是军方梦境的清道夫?”他开始冷笑起来,这让他的脸更显几分气势。“你说的是什么我并不清楚,我们中只有一个人还有些许记忆。”“你们连这也不知道啊?那你们就是正常的梦境程序中的人了,你们一进这个系统,就会按照系统的模式循循渐进,最终成为军方的工具罢了。”他持续地冷笑着,语气越发轻蔑,周怡这时却破口大骂起来,“我去你的吧,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吗?”正当我以为周怡要付出代价的时候,被骂的人却只是微微一笑。
“算了,反正我们的目的就是要宣传我们的理念,也跟你们说一下吧,如果你们愿意追随我们,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他站了起来,在一块白色的板子上写着什么,这时我才有空去注意到身边的环境。这里遍布着机械,但却是我从未见过的先进设备,房间的顶上悬挂着五六个方框,这些方框大概有一米多的长度,四周都是薄薄的边框,内部是像屏幕一般的透明的薄膜状物体,大体上就是屏幕,屏幕的下方就是玻璃的操作台,玻璃由底下中部的一根金属棒子抵住。房间中除了我们和刚才的英俊男子,还有着三个人,一个站在男子的身旁,其余两个正在那些奇怪的屏幕上操作着什么,由于距离的问题,我看不清屏幕上的是什么。
少倾,男子便推着刚才书写的白板来到我们面前,旁边的那个人也帮他把椅子搬到了白板的旁边。这时我才发现白板原来也是电子产品,刚才看到是白板好像是光线的问题。“首先,这里是梦境你们已经清楚了吧?”他拿着一支白色的笔,指着透明的屏幕,“我叫安,旁边的这一位叫高清,后面的稍后我再介绍。”他用笔再次指了指旁边的男子,“首先,这里是军方研制的梦境系统,也就是社会的上层狗屎所投资统治的梦境,而我们,是来自民间梦境系统的人,你可以理解为我们是反抗者。”
他用笔在屏幕上画了一下,便出现了两个圆圈,上面写着军方梦境系统和民间梦境系统。“如今社会上因为多年前的一场遍布全球的疫情和星球上资源即将枯竭,整个星球的人们都陷入了动荡,国家之间因为抢夺资源不断地开战,上层狗屎掌握着社会上百分之九十的资源,下面的人们叫苦不迭,可以说是民不聊生了,但是由于科技只掌握在他们手中,无论我们怎么反抗,最终都落得一个失败的局面。”随后他在屏幕上继续写着刚才说的东西,“所以下层最有头脑的人,也就是杨卓先生,他本是军方系统的开发者之一,因实在看不过如今的形式,于是从那里逃了出来,并发明了这一个梦境系统,其间奉行的理念是,与其被上层狗屎和战争虐待至死,还不如就让我们在梦中过完这一生,至少最后死的时候不是单纯痛苦饿死的。”他的语气开始上扬,继续在屏幕上写着杨卓的名字,能听得出他的语气十分的自豪和崇敬。
“但是因为战争时刻都在发生着,上层狗屎们能用到的军队资源也越来越少,我们进入梦境后,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人参加了,那谁会为了这帮唯利是图又残忍恶心的人去牺牲啊?我呸!”说罢他作吐口水状,“这个时候他们就开始有了梦境的计划,想通过梦境入侵的方式让中立方的人亦或是我们梦境里的人变成他们的战争工具,目的就是为了培育出更多的军人为他们争夺现实中的资源。”他恶狠狠地在屏幕上写着什么,“你们要么是军方的人要么是中立方的人,这样自私恶心的上层,值得你们为了他们而变成战争工具,进而回到现实为他们流血牺牲吗!”他站了起来,像个领导人一般扬起手中的笔,动作略显夸张但却并不让人觉得做作,反而有一股威严紧紧压着我。
看他停止了一会,我看着他问道,“那如你所说的话,上层只是为了训练战争机器,那你们呢?你们是混吃等死吗?”“你说的未免有些曲解人意了,我们的口号是解放!自由!创造!我们是要在梦境中创造一个人人都没有苦难的乌托邦!从而让人们解放于现实里绝望的困境,在这里,人们会重获自由,感受到人间的美好!就算现实里我们被杀了又何妨?起码在这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我们是快乐的!快乐,这个词在现实里多么奢侈啊!但在梦境里面,我们就
是快乐的!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我们都是快乐的!”他的发言十分精彩,声音抑扬顿挫,语气也非常激昂,一瞬间我的内心也随着他的话飘动着,挥舞着,深深地感受着那一片梦境里的自由,欢愉和舒适感。
但停下来思考后我发现他的话也不是那么的无懈可击,“那其实也差不多算是混吃等死了吧?虽然说这种上层人确实不值得我们去同情和帮助,但是就这么死了就是一件快乐的事了吗?为国家牺牲不也是一种死得其所的方式吗?而且你们现在出现在这里不也是一种战斗吗”我开始对他反击,他听了我的话后倒是没有生气,而是坐下来看着我,“估计你也是多少会带了点现实里的记忆,所以才会这么说吧。就算你有记忆而你是上层军方的人,那这么说也十分地合理,毕竟我们的立场就是对立的,但过一会你们应该就会了解到那边自由的梦境是有多快乐了。”这时他却温柔地笑了起来,挥挥手示意了一下还没介绍到的两个在操作者屏幕的人,“先抛开这个不谈吧,你们对梦境的了解有多少。”
“你知道伪我吗?”我想着刚才他的示意,估计下一步就是让我们跟教室里的那些人一样进入他们所谓的乌托邦了吧。“伪我?不知道。”这时我们都开始默不作声。“也无所谓了,其实也都差不多,都是进入梦境里等死的家伙,反正到最后你们如果按流程走的话都会成为上层的走狗。”他摊了摊双手,脸上尽显轻蔑。
“但我想知道的,是怎么进入下一层梦境,或是下一层梦境的关键点是在哪里,我们之前进去的人都联系不到了,就算醒来后也确实变成了军方所期待的那般,变成了一个个暴戾的怪物。”他站了起来,俯视着我们,我能感受到他有些气愤,下一步该是要逼着我们解答他的问题了,但我对这些事确实是了解得不深。“我只记得每次都是晕过去后就转移梦境了,但是具体要怎么精准去到那一层梦境就不得而知了,而且,去到下一层梦境也不保证人还能保留多少记忆。”我如实回答他,“但是下一层的梦境的环境我倒是可以跟你描述一下,那你们对梦境的了解又有多少,关于有多少层梦境,我们现在是在哪一层梦境里。”我也想从他的嘴里知道他所掌握的线索。
“现在是我在问你。”他一返开始时的威严,正对着我弯下腰把脸靠近我,我感受到一股浓郁的定型发蜡的味道,“那你就先说说看下面的梦境是个什么样的状况吧。”于是我便跟他叙述了下面梦境的内容,还有黑衣人的事,期间阿杰也跟着补充了一些,我还是想着跟他交换一下情报,毕竟他进入这些个梦境后居然还保留着这么多的记忆,虽然不知道他说的内容的真伪到底如何。“那你们是怎么来到这边的梦境的,而且还保留了这么多的记忆。”我想着既然说了这么多,总得给我些回报吧。
“你们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了,反正等下系统设置好了你们就该进去体验完美人生了。”他平静地起身坐回椅子上,我有些不甘,便对他叫喊起来,“你这样做又没有征得我们的同意,那你跟上层那些人有什么区别?不就是有了点能力和权利就开始强迫人吗?”他听完后倒没有我想象中的暴跳如雷,而是对着我又笑了笑,“你是在开玩笑吗?我们跟他们的梦境在本质上就不一样,他们是强迫人变成怪物,我们是疏导你们进入极乐,到时候你们舒服了就会感谢我了,尽管进去后你们也没什么记忆了。”说完后他转过头问操作台的两个人,“还没设置好吗?是不是因为这些人不一样的原因?”
“还需要一点时间,他们进入梦境的方式十分的粗暴,导致现在我们原本设置好的程序也出现了很大的漏洞,我得先处理完漏洞的问题。”安点了点头,再次看向我们,只是这次并没有对我说,“你们呢?我看得出他这个人应该是个硬骨头了,你们就不想过上完美无忧的生活吗?”“那边能找到老婆吗?”阿杰这个时候倒是开始他的寻妻发问了。“老婆?你要找十个都可以!反正里面的生活全都是靠你自己创造的,你想要什么不行?”说完安大笑了起来,犹如一头熊在咆哮。
“那我倒是十分愿意的!毕竟我进入梦境的理由就是找老婆。”阿杰猥琐的笑了,旁边的依和周怡倒是没有任何反应。“那两位美女呢?你们没有什么梦想吗?大不了这个硬骨头就继续把他丢回后面的梦境去算了,你们就跟着我们到梦想世界里尽情欢乐。”安继续煽动着其他人,依和周怡却不为所动,连我都有些好奇她们是怎么想的,这里如果真如罗所说的那般,那继续呆在这里确实与地狱无异。而我想继续呆在这里的原因很大部分还是要找到凌宇和猴子,目前我也还没能接受凌宇已经死了的说法,这里怎么说都是梦境,就算死了的话到现实也总还会有办法的吧,总之是要先找到他们。
见她们俩没有反应,安倒是也没有什么特别反应,我看到阿杰脸上的期待已经快要溢出了。“这么说你们是要跟随这个硬骨头一同回到之前的梦境?我也不强迫你们,既然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我也尊重你们,省得有人拿我跟那些狗屎相提并论。”安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随后转过身跟旁边的高清说着什么。我很想知道依和周怡
是什么想法,于是也趁着这空挡问一下她们的想法,“周怡,我是想着要继续去找凌宇和猴子的,你怎么想?”周怡也是没有任何犹豫就给予了跟随我的答案,于是我又问依,“我无所谓,但我不想跟他们呆在一起。”这让我一时有些纠结,不过想起来我们也确实互相都交付过性命,而且于私心来说,我当然还是想她能跟着我,我还想解开我心头里那一份饶有源头的悸动。
我也并不知道我为什么会那么果断就拒绝了安的提议,难道真的如他所说,就算没有了记忆,我的意识还是支持着我站在原先的一边吗?还是说在这里的梦境经历得太多了以至于我变成了这边的人?我搞不懂我自己的心理倾向到底是以什么根据为指向标的,而且现实社会真如他所说的话,那上层人的做法岂不是有些太过残忍了,但下层人的逃避就是对的吗?人们面对绝望时不应是奋力挣扎以绝处逢生吗?这不应是生命最可贵的东西之一吗?面对目前的处境,我也无法得出任何答案,至少让我再去探索一下。
“我这里有个问题,既然这里是梦境,那最后影响的最多只有人的心智或是说意识罢了,他们在现实中又怎么能让人快速得到作为军人战斗的身体条件呢?”我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既然上层人最终的目标是快速训练出能用的士兵,那现实里他们的身体也必须快速得到改变。“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那些被入侵的人会突然脱离系统苏醒,之后就会像受到指令般自主奔向上层人的基地里。”安一反常态地回答了我,或许是准备要分配我们的去向了。
“好了,这边已经准备完毕了,你们该各回各家了。”安用手比划着什么,示意操作台的两个人开始行动,我想着要是回去之前的梦境倒也无妨,也就平静接受,只有阿杰一个人脸上开始洋溢着幸福。这时我看到操作台上的屏幕有两个圆正在高速转动着,刚才还在操作台的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我们身旁,拿着几根看起来像平常做心电图检查时的那种电线,依次帮我们几个接上这些也许是通道的电线。
我看到这两个人对着安点了点头,安走向操作台,转向我们后他的手按下了一个按钮,我正猜想着会有什么感觉的时候听到了外头一声巨响袭来,随后是毫无规律的无数声爆炸般的轰鸣,再之后轰鸣声中又伴随着人群的嘈杂声,而我们身上却什么也没发生,我不解地看向安,他此时也正皱起眉头看着窗外,整个人还保留着刚才按下按钮的姿态。过了十几秒后他才向高清招了招手示意他前去察看外面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