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刘裕的首肯, 沈复踌躇满志,充满干劲地去执行他「以美食征服金国」的大计去了。
刘裕将计划稍微改了改。
从开设连锁酒楼,变成了开设连锁娱乐山庄, 吃喝玩乐全包, 一站式消费一应俱全。
大宋的娱乐生活极度发达, 繁华如梦,在整个时代都属于遥遥领先的水平。
金人什么时候见识过这个?
迟早要被腐化在糖衣炮弹中!
刘裕就当是下了一步闲棋,落子之后,便不再管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练兵筹备,以及正面战场上的对抗。
“唉,也不知宣明和幼安在大理那边, 情况怎么样了……”
刘裕想到这里,顿觉茶饭不思, 充满了牵怀挂念:“宣明还是第一次离开朕这么久呢。”
又开始了。
一旁, 暂时接替谢晦接管京城禁卫军的北府小将柳元景, 眼观鼻鼻观心, 抱刀立在墙角, 假装什么也没有听到。
陛下一天要念叨七八回。
吃饭也说, 朝会也说, 披公文也说, 简直恨不得飞到大理亲自去看看。
大理疆域广阔, 等于六倍的燕云十六州,人口更是多达三百万之众。
加之地形崎岖, 气候多变, 民族掺杂, 权臣高氏和众多当地土司家族盘根错节。
文化更是与中原地区长久隔离, 甚至语言都不是很流通。
攻打下来已是不易,想要顺顺当当接手,纳为己用,更颇有一番难度。
辛弃疾作为主帅,初次进行灭国操作,难免有些手忙脚乱。
好在谢晦十分仗义,表示这种有趣的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呢,当然要去给好朋友帮忙了!
他素来智计卓绝,算无遗策,虽然比辛弃疾还小好几岁,之前却已经打过三场灭国战争,这是第四场,经验可谓相当丰富。
然而,这事对于刘裕来说,真是一个晴天霹雳。
自从他认识谢晦以来,谢晦就没有一天离开过他,即便跟随出征在外,也是时刻带在自己身边保护好,形影不离,就怕出事。
刘宋帝国的所有高官,都曾外放到封地担任刺史,只有谢晦,终刘裕一世始终留在中枢。
而且,刘裕还为他修改了典章制度,随便找了个「身为禁卫长官,不得出宿」的借口,让他直接搬进宫里居住。
这也是刘宋一朝,唯一一个没有私宅、整日住在宫中的案例。
要知道,刘裕登基前自己担任禁卫长官的时候,莫说住进宫了,甚至一会儿京口、一会儿四川,天南海北到处溜达呢。
若问刘裕为啥盯得这么紧……
可能就是头疼+过度担忧吧,谁还没个关心则乱了。
在刘裕眼中,谢小玉是文人,弱不禁风金枝玉叶,和那群整天嘎嘎乱杀、嗷嗷直叫的北府其他崽不一样。
所以,当谢晦跑过来说他也要去大理,高祖皇帝顿时就炸了,冷笑着说:“看见外边的钱塘江了吗?”
谢晦茫然点头。
刘裕斩钉截铁地告诉他:“除非钱塘江水断流,否则你别想踏出临安城一步。”
谢晦:???
他不高兴,他要闹了,他在皇宫里折腾了一整天,吃光了所有送过来的点心,在御案上乱涂乱画一气。
刘裕由着他折腾。
孩子爱咋咋滴吧,发泄一下过剩的精力也好,反正别出去搞事。
大理国山长水远的,万一出了什么紧急情况,救都救不回。
第二日,谢晦又和技术骨干沈林子凑在一块嘀嘀咕咕,画了一下午的图纸,终于搞出了一个横断江水的炮台截面图,指给刘裕看:“谁说不能让江水断流呢!”
刘裕:“……”
他大怒,当场就要关谢晦禁闭。
不料,谢晦十分敏捷地往旁边一闪,一面高叫道:“陛下不让我去,我就自己偷偷溜出去,反正总有办法上车的!”
刘裕无语,也知道这种事他真的做得出来。
想举起手拍人,见他眸光明净,清亮如水地望过来,这一掌到底还是没忍心拍下去,长叹一声道:“你就这么想去大理?”
谢晦听出他语气松动,心中暗喜,便是一通天花乱坠:“幼安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去帮他嘛。大理区区小邦,只需王钺一挥,卷旆席甲,顷刻而下,能有什么危险,陛下不要再担心了……”
最终,刘裕被他闹得没办法,还是让他当了远征军的军师。
送行那日,他进行了登坛拜将的仪式之后,就把谢晦和辛弃疾二人叫到一边,几番殷切叮嘱,递上了锦囊。
“过金沙江之后拆开,如有不妥,及时求助。有一点切记,无论遇见什么首先保全自己,不计代价。”
他沉声道:“莫要莽撞冒进,千军可易,汝当安然归来。”
辛弃疾听陛下字字语出诚挚,不由眼眶一热,紧握着锦囊点了点头:“陛下放心,我会的。”
谢晦眨眨眼,还沉浸在第一次自己出征的兴奋中,十分敷衍地挥了挥手:“知道了知道了!”
刘裕依旧放心不下,忽而利落地翻身上马:“朕送你们一程。”
说来也怪,他自己每次征战,从来都是飒沓扬鞭,一往无前,生死无惧。
怎么到了送家里的小朋友出征,就觉得哪哪都担忧得不得了,恨不能亲身上阵,直接为他们扫平一切。
嘿呀,真是操碎了心。
他毕竟是千古一帝,很快就压下了这一丝复杂的心绪,转而说起了本次覆灭大理的种种注意事项。
“大理势必凭借金沙江、大渡河两道天堑,布下重兵,据险而守。”
“朕已下旨让虞允文出兵配合,自晏当路出理塘、中甸,乘隙捣虚,则沿线的三赕等地闻有大兵陈境,势必心思浮动,庶几弹指而下。”
“汝将主力留在金沙江边与夷军对峙,典一支奇兵绕开龙首、龙尾二关,直入羊苴咩城。国都既定,滇东乌蛮三十七部即可传檄招抚。”
“这样,便能以最小的代价,完成最快速的闪击,一剑封喉。”
谢晦一开始还在认真听着。
一路打马出城,驾临长风,在江边飞奔疾驰。
浙江亭的轮廓已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刘裕仍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在抓着他唠唠叨叨。
他终于不高兴地说:“陛下快留步吧,再送就到澜沧江了!”
这小没良心的,刘裕直接被气笑了,抬手捏捏他的脸,转头盯住辛弃疾:“你好好照顾宣明,莫让他受伤。”
“喂”,谢晦不满地嘀咕道,“我不需要人照顾,你干嘛不让我照顾幼安?”
刘裕:“……”
人家什么武力值,你什么武力值,心里就没点数吗!
辛弃疾也觉好笑,点头应下:“陛下放心。”
刘裕又道:“打仗稳健一点,别没事就莽莽撞撞,单骑冲阵敌营,这种行为很危险。”
辛弃疾眉心不禁一跳,全天下最莽的人分明就是陛下你吧。
谁家皇帝打仗的时候,一个人挥舞长刀,反过来追着五千个敌兵跑啊。
然而,面对刘裕核善的眸光,他终究还是从心地说:“好的,陛下,我记住了。”
刘裕满意地点点头,目送他和谢晦并肩策马绝尘而去,直到身影再也看不到,才慢慢转身回了宫。
……
次日,刘裕收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金世宗完颜雍听闻江南换了皇帝,想要试探一下新帝的态度,派使者来催今年的岁币了!
使者来了,使者又走了,走得很痛苦。
刚在朝堂上说出了“岁币”两个字,就被一名文官突然暴起,重重一拳轰在了脸上。
众人惊讶地目视动手之人,竟是右相魏杞。
几位御史当即就抽出了笏板,准备弹劾他。
成何体统,竟然在朝堂重地大打出手,真是有辱斯文!
魏杞却指着金使,满腔悲愤溢于言表:“此人化成灰我都认得,当初我出使金廷的时候,便是他对我百般羞辱,毫无底线!”
御史支吾道:“就算这样,也不能如那乡野村夫般直接打人吧。”
魏杞怒喝:“你说得倒轻巧,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如今本朝与金国,早已经局势倒转,攻守易形了!”
御史还待再说。
刘穆之早听得不耐烦,挽起袖口,上去就给了使者一个大嘴巴子。
北府众人见家长都动手了,自然是一拥而上。
期间,更掺杂着魏杞的门生、各路义愤填膺的官员,见缝插针,浑水摸鱼,对金人使者施以拳打脚踢。
正义的铁拳如擂鼓般密集落下,很快就送他上了西天。
期间,刘裕就坐在上首,支颐笑看着这一幕,一点阻止的意思也没有,冕旒下,他的目光清澈温和,仿佛还带着一丝怀念。
穆之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动手,就绝不废话。
当年面对桓玄贼子的时候也是如此,文人一怒,看起来可凶了呢。
天幕前,朱祁钰目光从直播上移开,对着于谦看了又看。
于谦被看得一阵莫名其妙。
就见朱祁钰拍着心口,仿佛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原来诸天万朝,不是只有我家朝堂会发生这种事......”
宋祖家的臣子也是一样的武德充沛,那他就放心了!
于谦:???
待金使没了最后一口气,刘穆之正准备退回原位,敛衽告罪。
忽见刘裕一扬手,向自家宰相微微含笑道:“打累了吧,来人,给丞相赐座。”
百官绝倒。
陛下啊,你心偏得没边了!
刘裕微笑着冲那名御史点点头:“爱卿还有什么话想说吗?”
御史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没有没有。”
再给他十倍的胆子,他也不敢当着刘裕的面得罪刘穆之,真的会死的。
“拖下去,尸体送还江北”,刘裕冷冷地扫了一眼地上那团不成人形的东西,“我大宋不收垃圾。”
“至于这隆兴和议割让出来的土地,自然要尽数收回——”
他话锋微微一顿,果见老相公魏杞满脸紧张,下意识越众而出,一句“陛下万金之躯,切不可亲征冒险”,已然到了嘴边。
没办法,他也是看过《宋书》的人,被刘裕那一串战绩亮瞎了眼。
生怕自家天子一冲动,又要上前线。
咦,为什么说又?
魏杞心中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难道自己已经提前为未来感到心累了吗?
不成想,刘裕这次压根不按常理出牌,手指在剑锋上轻轻一扣,淡然道:“殿前都指挥使李显忠将军,自符离之溃,心中常怀介介,本次正是一战扬威、雪彻前耻的良机,就由你走上一遭,将商州之地收回来吧。”
此言一出,魏杞长舒一口气,由衷道:“陛下圣明!”
李显忠更是感动得热泪盈眶,愿肝脑涂地以报,绝不辜负陛下期许。
唯独刘穆之总觉得哪里不对。
思来想去,还是在晚上单独去找了刘裕。
他进宫不需通报,自由来去。
彼时,刘裕正在吃晚膳,很简朴的清粥小菜,一边阅读公文,抬眸望见人,灿然一笑:“穆之你来啦,一起吃点。”
“都当皇帝的人了,就不能吃点好的”,刘穆之叹气,从身后拿出食盒,“看,我给你带了烧鸡。”
刘裕顿时眼前一亮,握住他的手使劲晃了晃,充满了感动:“就知道你惦念着我……啊,这人间有你是多么美好!”
刘穆之顿时被逗笑了,眉眼微弯,依稀流动着一层温润的水泽:“莫贫嘴了,吃你的吧。”
但那缕笑意亦是转瞬即逝,只因他忽然想起《宋书》所载,自己死后刘裕是如何的悲恸欲绝,万般怀念。
“帝每感事怀人,实深凄悼。”
“瞻其茔域,九原之想,情深悼叹。”
“契阔屯泰,旋观始终,金兰之分,义深情密,是以献其乃怀,布之朝听。”
刘穆之在《宋书》列传第一章,史书里离刘裕最近的位置。
他想起自己的死亡事件,倏然感到了一股异常的紧迫感。
时不我待,天命将终啊……
以他的权限,调动几个本朝太医来看病还是没问题的。
但就连这个时代最好的医者也束手无策,只说是,丞相鞠躬尽瘁,油尽灯枯,静养或可延寿。
可是,刘穆之轻轻闭了闭眼。
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偌大的帝国命悬一线,岂能再停下静养?
刘裕正在啃鸡骨头,蓦见他如此神色,不由眉峰紧蹙,坐直了身子,正色道:“怎么了?是谁欺负你?孤找他算账去。”
刘穆之无语了片刻:“你说这话的时候,如果不把沾满油光的手搁在我衣袖上,我还是很感动的。”
刘裕讪讪放开手,赶忙拿毛巾给他擦了擦:“到底怎么了?是朝中的谁又在搞事?”
刘穆之摇头:“我无事,只是有点困,你莫要乱猜。”
“噢,那你快去休息”,刘裕近来那么多事要忙,压根没来得及看《宋书》,哪能猜到缘由。
当即不疑有他,开始赶人。
刘穆之不想回去一个人待着,索性叫人把公文送来,就地批阅。
他状似不经意地问:“这次收复失地,你不打算亲征?”
刘裕面上一派镇定自若,对答如流:“李显忠乃是不世之将才,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刘穆之感叹道:“很久没见到明公单骑冲阵的模样了,我很有些怀念。”
刘裕面不改色,一拂衣袖:“是啊,可惜那都是我年轻时候做的事,我现在已经成熟了许多。你看,我前几日还在教幼安要稳健一点呢。”
刘穆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真的?”
刘裕眼神坚定:“真的。”
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信呢,刘穆之对他看了半晌,一时也没发觉什么异常。
再质疑就比较伤感情了,只得暂且按下不表。
回头找到人在军中的陆游,再三叮嘱。
他本想找王镇恶,但转念一想,刘裕如果要亲征,这家伙不仅不会劝阻,反而还会在旁边殷勤递刀,摇旗呐喊。
陆游才是全军最忠实可靠的老实人!
“穆之先生放心”,他听刘穆之说明来意,深感自己责任重大,信誓旦旦地表示,“如果陛下真的打算去前线冒险,我一定会劝阻他的!除非踏着我的尸体过去!”
刘穆之见他语气坚决,端的是掷地有声,不禁放下心来。
陆务观,大约就是北府最后的良心了吧。
结果万万没想到……
第二天,他一整天都没看见刘裕,第三日准备找对方议事,却发现殿中早已人去楼空!
北府精锐都跟着走了数千人,全部轻装简行,只携带了极少量干粮辎重。
这也是刘裕常规的操作了,以战养战,在新占领区获取资源补充军队,以避免后勤补给线过长带来的困扰。
刘穆之见到这一幕,当即便是眼前一黑。
他拉住唯一留下的北府精英沈林子,颤声问道:“陛下人呢?”
沈林子倒不是不想跟着去打仗,www.youxs.org,根本抽不开身。
他因为没能赶上这趟热闹,一脸遗憾:“应该已经到抗金前线了吧,唉,真倒霉,我怎么就只能在这里干看着呢。”
刘穆之倒吸一口凉气:“不是说让李显忠收复商州吗?”
沈林子奇怪地看着他:“是啊,李显忠收复商州,陛下自己收复唐州、海州、泗州、鄧州、秦州,顺便再看看其他地方能不能一起打下来——有什么问题吗?”
刘穆之:“……”
有什么问题?
分明处处都是问题!
他扶住额头,艰难地问道:“陆游何在,我不是让他拦着点吗?”
“哦,你说他啊!”沈林子一拍手,“他确实拦了,但陛下说,素闻务观是打虎英雄,难道就不想驰骋江北,驱策豺狼虎豹,捉几只回来玩玩?”
这句话一出来,围观群众眼睁睁看着陆游他变色了,变成了激动的粉红。
“他冲得可快啦,要去给陛下当先锋呢,多少人横刀跃马都赶不上!”沈林子笑着说。
刘穆之撑着最后一口气,艰难地问道:“陆游不是承诺说,陛下出征,除非踏着他的尸体过去吗?”
“是这样的,他连夜雕刻出了一个木偶人代死”,沈林子一阵翻找,“啊哈,在这里了……穆之先生,你怎么了,莫昏啊!”
刘穆之:他迟早会被刘裕气死!
说好的稳健一点呢,寄奴的嘴,骗人的鬼!
……
另一边。
刘裕背着自家谋主,悄悄溜到了前线,略微有一丝心虚。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自己这也是为了穆之好。
一方出征在外,另一方在家里干等着多担心啊,就像他为谢晦和辛弃疾送行一样。
瞒住不告诉,不就没事了!
而且他就是小小地打一下,保证见好就收,很快就回来……有什么可担心的。
刘裕这样想着,于是便毫无负担地率军冲锋了起来。
www.youxs.org,宛如猛虎出山窜入羊群,锐意拼杀,一路将敌人砍翻。
哎嘿,这边是海州,防守很薄弱,赶快占领。
那边的秦州看起来也很容易打的样子,快点快点。
渡淮水啦,还是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快乐!
不久后,刘裕望着远处高大巍峨的开封城,城墙已历历在目,不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这就是本朝的旧都吗?如此轻易就打过来了,进展好像有点太快了。”
身后的陆游:“……”
何止有点快,咱们这一路和飞过来有什么区别!
……
大理国。
滇中天气炎热,阳光灿烂,辛弃疾举着紫竹伞,和谢晦一道坐在城头的长阶上吃冰雪丸子。
“年轻真好啊。”
虞允文率军和他们汇合,远远地望见这一幕,清肃面容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蜀军气势强盛,令行禁止,谢晦不由为之侧目:“这还是我看见的第一支能打的赵宋正规军。”
当然,他在心底补充道,也是唯一一支。
虞允文出镇蜀地,担任四川宣抚使兼知枢密院事。
长期修兵缮甲,刷新军政,积蓄粮草,赈济数十万流民,备战练兵都颇有成果。
都说他是书生拜将,谢晦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小爷爷谢玄,或者伯祖爷谢安,那种温润修雅、芝兰玉树的风格。
结果等人走到了面前,才发现……
夭寿啦,虞允文怎么长这么高!
他一步步靠近,简直就像一根巨型萝卜拔地而起,遮天蔽日!
足足得有两米吧,看着就有安全感,一拳下去可以把敌将的血量全部打崩!
“这属于文官的基本操作”,辛弃疾很淡定地说,“孔子身高也有九尺六。”
谢小玉闻言闷闷不乐。
世上那么多高个子的人,怎么就不能多他一个了?
“我感觉,他甚至可以用一只手把我提起来……”
“不妨自信一点”,辛弃疾拍拍他,“把「我感觉」去掉。”
谢晦没什么力气地瞪了他一眼,复又缩回了伞下。
“举好”,他咬着冰雪丸子,声音慵懒地说,“我的头脑仿佛都被炎炎烈日晒得融化了。”
辛弃疾也觉得这南疆天气,委实晒得叫人扛不住,只得把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些许,遮住阳光,温声安慰道:“莫担心,我们已经成功会师,等会加紧进兵,打进国都,就可以去宫中避暑了。“
这时候,和高个子一起同行的好处就体现了出来。
虞允文往面前一站,顿时投落下一大块阴影,仿佛整个世界都清凉了。
他正要说话,忽觉身后有异。
一回头,什么都没看见,几疑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