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夫斜眼瞅着少年,责备道:“严不严重您看不出来?少堡主,不是我说您,早就该带这位姑娘来瞧病的,怎容她耽搁到此等地步才赶着送来?少堡主,您得恕罪,我是医术浅薄实在回天乏术了。”
说罢,长长叹息一声,道:“年纪轻轻的,可惜了。”
闻听此言少年大吃一惊,随即心痛,盯着阮凤竹没有一点血色的脸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他猛然抬头对吕大夫喊道:“你瞎说,你是沧州一带有名的神医,号称‘起死回生妙手回春’的,岂能束手无策?”
吕大夫一咧嘴,道:“我的少堡主呦!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平素皆是些头疼脑闷的蝇头小病,顶大是闹肚子、咳嗽、着凉,我自是手到病除敢以神医自居。”
“这一带的百姓受盖老爷子及您的恩惠甚多,时时刻刻是想找机会报答的。可这位姑娘先得了重伤风,后又遭了严寒,再加上拖延了不少时日,此刻体内忽冷忽热怕是转了肺痨……再说,瞧她断肠心碎求死不求生的样子,唉,”
他摇了摇头,唏嘘道:“我是真真的无能为力呀!”
少年五内俱焚,一把抓住阮凤竹的手几乎落下泪来:
“不会!一定有法子的,你不能就这样死去,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她!”
吕大夫看他焦急万分,心中大为不忍,拉了半晌的长声,迟疑的说道:
“我……我师兄“大明居士”家住历城大明湖畔的,他生平擅长针灸,医术颇为了得,若能够将他请来,尚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
少年剑眉一挑,登时颤声喜道:“此话当真?”
“来回几百里的路程呢,纵然我以人参吊住病人一口气,但恐时辰一长……”
不等他唠叨完,那少年立逼他用了人参,又急急追问:
“历城大明湖畔?历城在哪里?大明湖?地方很大吧,居士又住在何位置?”
吕大夫道:“少堡主只须沿官道一路南去便可。大明湖东畔有百草结成的茅屋一座,茅屋两旁是蔽日的白杨林,你拿上这个,”
他来至桌旁执笔写了一封书信,接着说道:“见到我师兄之后须得真诚哀恳,他脾气大,可确有真实本领,只要他及时赶来总还有几分希望……”
不等他说完,少年抄起书信撒腿飞奔而去。
东方渐渐泛白,少年方赶到沧州出界地。
出界碑年代久远,被风雨侵蚀的斑斑驳驳的碑身上,布了满满一层绿藻。
又往前行了几十里路,少年只觉两条腿几乎变成木桩,每迈出一步都很难。
自他身后踩出两行深深的雪洞,歪歪咧咧的。
少年不知历城还有多远,因为时候尚早并无行人,无从询问。
正行着,前方影影绰绰的闪过苍山密林。
且看那山山势秀丽,曲线圆润玲珑,丛生的灌木向山上缓缓蔓延开去,浓雾沉浸中大山披上了白色羽缎,陡增几分高贵纯洁;再看那林峥嵘遮天,虬曲横生的干巴枝杈上覆着积雪,犹如一个个穿了白色斗篷昂然守卫的兵士。
真真好一幅冰雕雪枝图!
背山倚林的一座大寨,庞大巨手似的、端端正正扼住路口。
少年深吸一口气,凝步纵身跃上半空,伸臂抠住寨门,使出“壁虎游墙功”噌噌翻过。
跟着他辩辩方向往南又行。
猛然间有人喊道:“呔!何人如此胆大,竟敢私闯马章寨!”
少年注目一瞧,那人骑着高头大马眉斜目瞪,被众人簇拥着。
一位着玄色衣衫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人在他身旁。
少年抱拳拱手,恳切的说道:“确因事情紧迫不及拜山,在下才斗胆擅闯宝寨。在下救人心切,万望诸位海涵。”
众人见是个满脸汗水的男孩,都颇为诧异。
先头说话那人却道:“凭你天大的事不该硬闯!我王进宝有好生之德,看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速速退回去吧!”
男孩眉头一皱,说道:“不成,救人要紧,今日只好拼着得罪了!”
语气异常坚决。
王进宝怪叫道:“呦嗬,照你的意思倒要硬闯?瞧不出人没有三块豆腐高,你夸的海口倒不小!找打吧你!”
他纵下马来,一招白鹤亮翅,侧身进步,探拳猛击少年下部的期门穴。
见来势甚凶少年不敢疏忽,忙伸右手接拿他腕,另一手挑打王进宝的中腕穴。
两人化身交手。
王进宝高大粗壮占了先天优势,少年灵活多变更易于使用近拿、贴身靠的武术常规。
只见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你进我闪你退我攻,打的甚是激烈。
众人原以为不出三拳五式,少年便会落败,岂料“怒斩腰肋”、“反打太阳”、“炮火冲天”等等的几招过去,少年不仅没败,王进宝倒有些手忙脚乱。
眼见王进宝以左手撩开少年击来之手,并拿住其肘关节,众人心道:“这下成了。”
因为如想破解此招,必须先用右手撩采住对手腕部,再用左手紧抱对手的右肋尖,接着左肩尽力往下沉压;
同时上右足跪压对手右足三里,上下一齐用力方能克住敌人。但少年身小力弱,是决计办不到的。
少年摆个“拨草寻蛇”的架子,却突然一撤步,塌腰拧胯一声呼啸,同时身躯往上纵翻,两臂抡开,犹如猛虎一般风声四起,罩住了王进宝。
王进宝原见他使出“拨草寻蛇”,心中正洋洋得意,哪料少年陡然变招,且招式见所未见,不由得先就慌了。
也亏他头脑灵敏,迅速使出武当太极拳中的“野马闯槽”,立即双手向上、向内拦截,压按少年双手;并震脚换步,借力向下化解少年的抓手,期冀使其劲力落空。
少年乃是诱敌,见他如此正中下怀,当下身躯往上又是纵翻,猛然出腿,直奔王进宝的前心。
王进宝被虚招惑的失神,少年一脚将他踢翻在地。
着玄色衣衫那人“咦”了一声,大为讶然。
王进宝错鄂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被这倦怠瘦小的少年打败了。
他大叫一声,爬起身来怒道:“小子,你使诈!”话音未落,王进宝和身扑上来。
没到两个回合又被踢翻在地。